迎接四十不惑:我的墨脱我的路 ----2011国庆墨脱行记
很久没活动了,也很久没在丛林活动了。过了四十,很多事情没了感慨。想着要找个大本营,想着要锻炼身体,虽然祖国已经不再需要我来保卫,但强身健体总是需要滴,还是回归丛林,回归大家。
很久没有活动,也很久没写新帖,为表拳拳诚意,把去年的一个帖子拿出来,供大家批评,以便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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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四十不惑:我的墨脱我的路(一)
----2011国庆墨脱行记
2008年之前,我很混蛋。
这话写出来,估计会有人怀疑:你确定你只是在那之前很混蛋吗?
说实话,我不确定。
但这两年确实因为生命中发生了一些类似拐点的很重要的足以改变我的一些事情。
三条大了,父亲走了。。。
今年三月在厦门的南普陀寺,经声佛号中,突然泪流不止,无悲无喜,只是平静。后来请教了昂,他说,这叫慈悲心起。
或许,缘分到了,就像小马终于开始要干活了,几经挣扎过后,也就心甘情愿了,这叫认命吧。
想起这两年,每次坐飞机火车,尤其是节假日的时候,看到那些年轻的明媚的灿烂的孩子们,背着过头的大包,登山鞋,快干衣,我就激动,我的目光追逐着他们的身影。。。千头万绪,豪情与挣扎,我想,我的时候过去了,我老了,。。。
后来,我能够比较安静的看着他们的时候,我确信,我真的老了。
明年,也就是传说中的2012来临的那一年的某一天,我就在这个世界上活满了40年了。我给自己这副皮囊设计的使用年限是60年,也就是说,我的生命过完了三分之二,我的使命,完成了玩的那一部分。
光阴似箭啊,于是,我决定,在不惑之前就他妈的再放纵一次,把墨脱体验了。
这是比较豪情的说法,其实内心里想的是,都说四十不惑,我怎么还一直迷惑着?太多的问题没有答案,太多的事情对我依然有诱惑。。。难道,就是因为我还差那么半年才到四十?
这些迷惑这些心情持续影响并改变着我,让我变得消沉和不在乎,直到有一天我发觉这些影响已经潜移默化到严重到了使我无法安心的工作和生活。我清晰的知道自己需要远行,而不是逃脱,需要的是一次打开,而非放弃。。。
来程已经模糊,去路尚无尽头,我不能再奢望什么。。。
有些事情,如果一直顺其自然的话,那么,最终的结果肯定是不会水到渠成。
于是,远行。我决定去西藏,去拉萨,去墨脱,去寻找朝圣的感觉,去那里把自己整明白了,然后,安静的等待不惑的到来!
开头有点长了,长到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往下继续。所以,不废话了。正式开始。
10月2日 拉萨-八一
百度西藏八一镇:
“西藏林芝八一镇,是西藏林芝地区政治经济及文化中心,海拔2900米,位于尼洋河畔,距雅鲁藏布与尼洋河交汇处30余公里,距拉萨市400多公里。八一镇所在地原名“拉日嘎”,从前是几个零星的村落。1960年之后,从开垦荒地开始,白手起家,艰苦创业,一座高原城镇逐渐崛起。”
一,
车到八一之前,我故作豪放,猛唱那些跑掉的歌,为的是掩饰自己对即将开始的未知的那些行程的恐慌。
间歇中,我只想着这么几句歌词:朋友啊今天你要远走,干了这杯酒,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一醉到天尽头。。
沉醉中,牌子说,下车,走人,别鬼哭狼嚎的折磨人了。
我没说话,挥挥手,下车,取包。在下车前一段时间,我让坦克记下昂家里的联系方式,告诉他我若有事就找乐,他知道怎么联系我家里。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我俩一去不复返”的架势。其实,每一次远足都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很多事情,我们无法预测,很多时候,我们的力量在自然面前,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人生无常才是恒常。这个道理,我懂得。看着大车和那一车的熟悉不熟悉的同伴在夕阳下绝尘而去,我和昂都没有说话,坐在包上,各自掏烟点火,那一刻,天涯孤旅的感觉蓦然袭来---剩下的路,就靠自己了。
此次墨脱能到成行,挺有意思。
本来是5个人的:
牌子说,走他娘的一次;
政委说,走呗;
老蒋说,你走我就走。
昂是得知我去墨脱之后突然决定同行的,他说,一起走墨脱,然后,做生死弟兄。
后来,牌子说要领队,带着美女帅哥们走了;
政委和老蒋直接在我去办边防证的时候决定撤退了;
倒是昂,一直没说话,至今我仍然不知道在他内心里是否打过退堂鼓?
反正,目前就只有我俩傻逼一样的给扔在这一片陌生中了,而且,要继续。
事实上,我多次提醒昂,我做了天涯孤旅一人独行的准备,所以,胸腔里储满了悲壮!
“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伤”,这世上还有这事吗?
注:我自作多情的觉得坦克和老蒋离开我和昂之后,一定很悲伤很郁闷很不好玩,很为他们同情了一把。事实上,这俩家伙,尤其是坦克,分手之后,立马活跃起来,一路上牛逼闪闪放光芒,把装逼不能看镜头等理论演绎的风情万种,晓行夜宿风光快活的很。这让我明白,每个人都是很强悍的,千万别操太多闲心。
二,各自抽完第三支烟,我站起来:我去找住的地,你看包。
我尽量让自己在表面上看起来更像一个资深老驴,单枪匹马走南闯北的那种。。。终于,在第三家旅社里把180一晚的价格讲到了160.
入住,看到昂一直在吃那个洋参片,我想,这哥们一定比我紧张。
陪昂去买解放鞋,他的那双中看不中用的大头军靴给我直接扔到拉萨了.昂那双大脚啊,我们用了两个小时转变了八一那条街,愣是没能买到合适的军胶。。。
终于,在一家劳保店买到了军胶和一套迷彩服,臂膀上有鲜艳国旗的。后来的事实证明:这身军装和军胶帮了昂多大的忙啊,没有这次采购,昂会穿着湿透的衣服打着赤脚出墨脱的--事实上,他还是打了赤脚出来的,这是后话。
三,睡觉之前解释一下上面的几个家伙吧:
牌子,深圳户外界灰常牛逼灰常资深的老驴头,2004年认识至今,我佩服他一直保持着一颗永远年轻的心保持着对户外的执着痴情。这两年联系的少一些,发觉,这家伙他妈的一下子成熟了很多,其实,一直比我成熟。然后,就是开始怀旧,开始怀念那些时光,我说,你丫也老了。这次墨脱,他说要领队我才决定成行的,在我拉了队伍万事俱备之后,他决定:放道哥鸽子,然后,自己带着一大队帅哥美女去纳木错逍遥快活去了。
坦克:我的政委,2006年白盆珠牌子叫我一定叫上他,我到半途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人。后来查照片发现,我在风火轮时期的活动合影里竟然有这家伙,还在第一排。那么大块,我愣是不记得,可见我当初是多么地目中无人自大自负。后来,从石榴子开始,我们慢慢的慢慢的从陌生人成为朋友成为兄弟直到最后硬是活生生地整成了亲人。该坦克,特点鲜明嫉恶如仇爽朗正直,典型的外表明骚骨子忧郁型选手。我的好兄弟。他说,他果断退出墨脱是有自知之明同时爱护我和昂--他担心拖累了我俩,事实证明,这决策很英明。
老蒋:一直嚷着要进藏,我说你体力跟墨脱不搭界,她说,情愿在拉萨就地晒太阳也要去。也是相识了好几年的亲人!很感动。这次行走她说她感悟最深的一句话是我这几年一直说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感受最深的是我解释他面对神湖泪流满面的慈悲心起。收获比我大。
昂:他后来说,他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人,叫兵马俑。我一直叫昂。他是唯一的前同事,1999年认识的,同行者里经受时间考验最久的哥们。我常说,认识三五年的人,不是同事不是亲人,相互无所求,偶尔还能一起喝酒吃肉的人,就是朋友了。我们一直如此。难得。此昂,长相标志,身材魁梧,思维清晰,笑容亲切,关键时刻可以反败为胜,良将一枚。重视友情和忠诚。好兄弟。
10月3日 八一-派镇
一,六点半,我躺在床上大叫:起床!
此后的几天里,我都是如此,定表,叫床---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昂是指望不了的,他会把所有此类零碎琐事都放心的交给我去处理,他只负责行动。
洗脸时候,发觉鼻腔内开始有血丝,这干燥的气候,前几次的进藏经验告诉我:这才只是开始。接下来,嘴会脱皮,脸会脱皮,口腔会溃疡,人会虚脱。。。
后来,发觉昂比我猛,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鼻孔里直接塞着棉花,脸盆里到处是鲜艳的血---这哥们从拉萨开始就把西洋参片当饭吃,不是高原反应的问题。
二,
八点左右有一班八一到派镇的班车,据说都不太准点,到底几点发车取决于车上什么时候满载。
到了八点半还没有发车的意思我就不着急了,原计划今天若能及时的话,那么在11点前到达派镇,然后,直接上山,那样就可以节约一天。现在看来,12点能到就不错了。
等车的过程中碰到一上海哥们,刚从墨脱出来,讲了情况:路还算好走,墨脱到波密也能通车,但130公里的路遥走11个小时。他们一行四人,在派镇把包整理成两个,剩下俩大包直接让车捎到八一,出来再来取包;然后请了俩背夫,自己轻装徒步。如此,还说,背的那个单反机把肩膀都压肿了。这话给我很大刺激:我能把二十公斤的包背下来吗?
九点半,终于满载发车。
一路上风光那是着实不错,心情逐渐放松下来,水里火里是死是活,反正开始了,没有退路。
期间老蒋来电说要在八一办证,跟着我们水里火里走,。。。后终因边防证办理不了未能成行。
算是遗憾吧。
有些地方,当时没去,或者以后就再也不会去了---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很难再有这样的心情这样的激情这样的同伴,就像很多事情,想做的时候没有去做一样,时过境迁,便不会再去做了。
渐渐地心情舒展开来,看到了雅鲁藏布江,看到了沿途路边那些埋藏在薄薄的草层下的沙和土层中若隐若现的贝壳----亿万年前,喜马拉雅也是一片海吧?亿万年间,这薄薄的一层草覆盖了那些曾经裸露的石头,这厚厚的土堆里竟埋藏着曾经鲜活的亿万生灵,何等脆弱的生态,何等漫长的沧海桑田,何等无知渺小的你我。。。
三,
我们前排坐着几个平均年龄60以上的老人家,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他们好像来自湖南,此行是为了去雅鲁藏布江的那个几字湾,只去看一眼,然后晚上还要赶回来。佩服之余,我想啊,必须在他们这个年龄之前把想做的事情想去的地方全部完成,我不能想象自己在七老八十的时候,到处挣扎着去看那些美景美人。生命不在乎长短,在乎的是阅历,阅历不在乎你去过多少地方,在于你对所行之处所历之事的感悟,总归就是身强力壮的时候,要多去闯荡,老了的时候,在那壶经年普洱茶里,才能有更多有趣的回味。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大开大合之间,才是美丽的本质。
四,约莫12点左右吧,车到派镇。
百度派镇:
“派乡(镇)归林之地区米林县管辖`1959年9月设派区,1987年10月改乡。雅鲁藏布江干流中游段,大峡谷的入口处,也是通向墨脱县的必经之地,多少年来,派镇就是墨脱人来采购、运输生活物品的中转之地(因墨脱县不通公路),所以它还有一个名称叫转运站;面积约1800平方千米,人口0.2万(09年)。辖多雄上、多雄下、雪卡、派村、索松、达乃、玉松、降落、尼丁、格嘎、直白、加拉、达林、吞白、墨浪15个村委会。”
因为堵车,我们被要求提前下车。拖出75升大包,上肩的那一刻,我明显的看到老人们羡慕的神情,我想他们或许是在怀念自己的似水年华吧。
兴冲冲地到达第一个岗亭:进去要买票。
在网上看过很多逃票的攻略,我觉得吧,这些地方,这一辈子可能也就来这么一次了,无论从安全上还是心情上,都不太适合逃票。
昂看着包,我去买票。我们没有分工,但基本一路山都是这样做的。我总觉得这些事,或许我更有经验一点,后来,在墨脱找车砍价的时候,我才知道,昂可能更有经验和方法。人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牛逼而忽略了他人的能力。
派镇的这个售票大厅,主要是为了雅鲁藏布江的那个大拐弯而设计的收费站,拦路设岗,交钱过路,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比比皆是,没有谁觉得这有什么突兀,人们麻木的逆来顺受,觉得这似乎天经地义。
看大拐弯260,我说我去墨脱,对方说那150。
看着工作人员衣着光鲜道貌岸然,我突然改变主意,我掏出自己的那个证:这个成吗?
对方看了下,没说话,直接接证复印:半票,75.
225两张门票,我为节约了75高兴的忘记了使用假证那瞬间的愧疚,人在江湖,有些事情确实身不由己。
我的包躺在左侧,昂同学坐在靠近河边的矮墙上边抽烟边沉思,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在为将来几天的行程而担心。
我们背着各自的大包,走在派镇美丽的街道上,沿途打听着兄弟客栈,同行的那对夫妇问我兄弟客栈在哪的时候,更坚定了我一定要住在兄弟的决定。他们来自云南,本计划徒步穿越墨脱,却在来途中发现老婆竟然有了身孕,于是,决定去看大拐弯之后就打道回府了。很多事,都挺有意思,有这样好玩的夫妇,也是难得了。
三,
我和坦克们通着电话大踏步的向前走去,昂在后边猛叫之后转身进了一条侧道,尽头即是江湖上声名远播的兄弟客栈。
门前花圃里盛开着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格桑花的花,我记得在日隆的街道两边也都是这些花,完全不同于拉萨民居窗前的那些秀气的海棠。
和这些盛开的热闹喧嚣相比的是客栈的安静:三两个客人在吃午餐,客栈前台没人值班。我问,老板呢,住店。有人答,老板不在,你们自己上去吧。
我和昂负重二楼,问一大姐,老板呢,我们住店。那位大姐,后来才知道她就是老板,也就是传说中的何姐,她转身对两个年轻的姑娘讲,你们找个收拾好的房间,这俩哥先住下。
跟昂躺在房间的床上,我开始研究这家客栈。
复式两层,全木结构,一楼为前台和餐厅,二楼一上来是个大大的天台,对面就是缓缓流淌了几千上万年的雅鲁藏布江,它们继续向下不远,就开始了著名的几字型大转弯。。。想起来,在八一遇到的上海的那哥们说在兄弟客栈的天台上可以边喝酒边欣赏那个南迦巴瓦峰。天台连接的就是住处,简单的房间简单的床,纯粹功用的实在。
四,
整好铺,我说,何姐我们交钱吧,何姐正在洗床单:不急,先玩你们的,等会自己给师傅说吃啥。
很激动,这多像家啊,不要身份证,不要交押金,该吃该喝喝,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谈什么钱啊。
这才是江湖嘛--当然,无论豪爽不豪爽,无论心情好不好,最后,总要结账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江湖上,也同样不会有。
收拾好包,赶快把袜子脱下来--这双袜子从广州穿到拉萨到八一到派镇,几天了吧?再不洗实在是连我都无法忍受了。
五。,
当袜子开始在蓝天白云下迎风飘扬地时候,我觉得,是时候泡一壶好茶了!
把我那充当泡壶的大杯子放好普洱,以前上山至少要带一飘逸杯,有时候甚至把紫砂壶带出去,不图别的,就是因为哪本书上说,在逃难的路上都不忘记把咖啡壶带上的,那才是贵族有生具来的优雅。我不会优雅,装逼的成分更大一些。这次,我觉得路途凶险,尽量减负,装逼的事就不做了,于是,改用我那带滤网的大杯子做主泡,一举两得,都不耽误。
一壶茶,泡起来,蓝蓝的天上白云飘。。。
其实,在户外喝茶,在疲惫到极点的时候能有杯好普洱或铁观音茶汤,确实无关装逼,那是一种苦尽甘来大起大落之后的极致享受,但这个和装逼不易分别。所以,现在,为了避免装逼之嫌,基本不带家伙在户外泡茶了,露营和腐败线路除外。
五,拍照,喝茶,寻找南迦巴瓦峰。。。岁月静好,你说,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样的一个这一辈子很可能再也不会来的地方,到底是受着什么驱使呢还是一种偶然的偶然导致的必然结果?
正在想继续把这个哲学问题进一步深入纠结的时候,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我还有一个包呢???我他妈的把那个装了备用相机和所有充电器及电池以及药品的背包给整没了???
拉起昂我就开始往外跑,我寄希望于这里的民风淳朴和保安的忠诚,我记得我的包应该是在买票的那个保安岗亭旁边,出来的时候就想着省了75块钱的事,兼顾想着牛逼兮兮的很江湖的走在大街上的形象,于是,小背包就被忽略了。。。
保安说,包怎么丢了的?你们太不小心了。执勤战士说,你们应该交给我们看着啊?(边防派出所都是解放军兼做,戍边为民一肩挑了,没有民警的编制)
昂跑到游客中心去寻找,我则漠然的坐在我认为丢包的那个地方,我的幻想破灭了,我在想接下来该做点什么?那些丢失的东西会不会影响到这次的行程。
一辆中巴路过,电光火石间,我想到我的包包在车上!一上车,我就把包塞到座位上方的行里架上,下车,肯定没拿。
很多时候,当你的记忆无法还原事实的时候,你就会固执的坚信自己猜想出来的那个可能,直到坚定的认为那就是事实。。。直到,你想起来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的时候,你就开始重复上述过程。这在心理学上该做怎么个解释呢?
抱着这个肯定的回忆,我闯到保安亭:车上,我的包在车上。
老远看到那辆车,走近,细看,果然!
嘿嘿,包还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多东西,你一直拥有,至少你觉得你一直拥有,于是,你不在乎;直到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他们不见了,他们在你的漠视和不关心中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于是,你开始寻找,于是,你记起他们还在时的种种的好,于是,你唏嘘不已,你开始珍惜,但是,你也知道,这已经晚了。
六,午饭基本自助,师傅们正在午餐,我们找包回来,想着午餐吃点啥,师傅直接说了,两荤一素一汤饭随便吃。我和昂很客气:随便吃点就行,别耽误您吃饭。午餐标准为25元一人,也算可口厚道了。吃饭期间,我们开始详细打扫这餐厅:周边的木板墙以及除了地板之外的边边角角全是比较有文化的但依然无法摆脱到此一游性质的留言,铺天盖地,此外,还有不少旗子衣服,无一例外的写满字随意的挂在某个横梁上,乱,却又味道。后来,在拉格,在汉密,在沿途所有的住宿点上,都如此。我们也认为这是一种文化,和那些刻在景区竹子上石碑上的乱不同,这是蓄意涂鸦,要有文化才行。昂当即决定我们晚上也整。我更直接,掏出随身记事本,郑重写上:牌子,坦克,讲美丽到此一游。然后,手机拍照,发出。据说,此举引起坦克们的蓄意报复:他们决定在所有景区显眼不显眼的地方都偷偷摸摸写上“山东枣庄黄某某到此一游”,以此显示黄某是多么地多么地没素质。。。比我狠啊! 七,膳毕,我和昂决定去附近走走,也算最后的拉练了。穿过藏香猪和猫猫狗狗随处奔跑的马路,对面是一座山包,一眼望去,经幡飞舞,庄严又漂亮。我们决定,就这山了。一路行行走走,不想在行程开始前就被高反拿下。山顶,确实漂亮,经幡漫天盖地,各种不知名的小花铺满大地,突兀的石头上长满花一样的青苔。。。远处,雅鲁藏布江蜿蜒向前,派镇的田舍家园一览无余,在远方,南迦巴瓦峰上,金光笼罩。。。
某一瞬间,我恍若仙境,无法言语。下山途中,我依然反复纠结:到底是自己负重背包来个完美的墨脱,还是请个背夫解脱自己?反复,反复,最后,我面色凝重的正告昂,苍天大地,皇天后土:你来做个见证:我决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要自己背包走到墨脱!他妈的,要么天堂要么地狱,如果一定要是地狱,那么,我选择第十八层!反差越强烈,效果越明显。我性格里的极端倾向再次暴露无疑:要么最好,要么最坏,总之好坏都要到达极致,人生在世,理应如此。 八,晃晃悠悠下得山来,老板娘说下午5点左右,可以去看日照金山。昂听成了她带我们去看金山。正准备出发,迎面进来一对男女,看装备就知道一定是进墨脱的。细看,面熟啊:这不是1号晚上在拉萨街头烧烤认识的那个丫头吗?哈哈,阿猫!街头的一面之缘算不到他乡遇故知什么的,但在这大千世界百杂碎的现世里,能擦身之后再次相遇的人也不算多,自然亲切,另外那个哥们是北京来的阿狼,猛驴一头:坐了50多个小时的硬座之后,在拉萨睡一晚就直接奔来了,压根没有适应高原和休息的时间,依然精神矍铄,这就很强啊。寒暄之后一起去看日落金山!沿途景色如画,那些几人环抱的大树一棵接一棵,配合那叠层浩瀚的旧河道砂墙,一起述说着那些曾经的斗转星移沧田变幻。。。途遇返回的那对怀孕夫妇等四人,因阴天无法看日落而返回,我很坚定:继续,我们到了,必然云开日出,看金山要的就是咱们这机缘!及至据说是最佳观金山的寺庙,乌云依然未见散去,。。。我们与南迦巴瓦峰缘分未到! 九,晚餐同客栈义工一起六七个人。我,昂,阿狼,阿猫,义工美女俩,还有一刚下山的哥们,猛!据说出门一月余了,从虎跳峡徒步进藏,然后从波密徒步反穿到派镇:那可是两百五十公里海拔从1000多上升到4000的一路大上坡啊!!!
江湖人猛人确实多见,我想细说下这两个在兄弟客栈做义工的女孩子。抱歉,没问名字。 义工两个,都是年轻貌美女子,一直想知道她们在此的缘故,却没有答案。俩女孩相互不认识,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所谓义工,我想就是帮老板洗洗床单扫扫卫生啥的,报酬应该是免费食宿。她们就用这种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在这里停留下来,而且不知道将要停留到什么时候。或许,如她们自己所言,哪天觉得不想在这呆下去了,就走。。。我挺羡慕她们,她们说其实生活可以有最简单的方式,自己喜欢就好。我说我要挣钱,要养家,不能如你们。她们笑而不语。她们在用她们自己的方式来和生活握手,我做不到。最终也没能知道她们在此停留的缘故和长久,是失恋了还是厌倦了红尘?我不知道,但这不重要,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和生存方式的权利及自由。祝福。十,十点了,我自己跑到阳台上喝茶,开始下雨了,想起这些年的很多事情,感叹人生恍惚,真实与幻境如翻手般的容易颠覆,朝花夕拾,一念之间。昂忙着到处留言的举动刺激了我,找到笔,算不算承诺的我也写下,有朝一日我还会再来,重逢墨脱,重来派镇。开始担忧明天开始的未知行程,四天后,我们是否可以安然出境?其实,心底里坚信,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责任要尽,我不能有任何意外。昂更不能。在木板墙外山响的脚步声中和隔壁一样山响的呼噜中以及沥沥雨声中,我安然入梦。梦中有鲜花盛开,极尽绚烂!
有今生 作兄弟
没来世 来世再想你
本帖最后由 深南大道 于 2012-8-7 00:04 编辑
迎接四十不惑:我的墨脱我的路(二)
----2011国庆墨脱行记
“在路上,似乎只能有一个调子。
是高昂的还是低俗的;是悲抑或是喜。
我们要追寻的东西,早在我们出门之前就已经存在的。
在我们到不了的那个地方。
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异乡的吸引,悲喜交加。
放声哭泣的悲凉,开怀大笑的喜悦。
掺杂,人生。
荒野悲歌。。。”
电影《走入荒野》
很多的远行计划,曾经信誓旦旦,但终归未能成行。原因很多。但真正的原因是自己下不了决心,远行最难的事情就是决定,一旦决定了,那么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前提是你不能有任何依赖他人的想法,你的行程设计里,不能有任何依赖--包括行为或者情感。
10月4日 派镇--拉格 20KM
今日开始正式步入墨脱之旅,而此前的所有都只能算作准备,因为在此之前,还有退却的机会,可一旦今日启程,就只能向前,直到墨脱。
昨晚至今,接到牌子,坦克,老蒋数个信息,内容均为每到一处须第一时间短信报平安,随时保持联系。
这就是我们此次最近距离的大本营了。
很踏实,我知道有些朋友他们是真正关心着我和我们的。
感谢,同时也很欣慰。
谢谢你们,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姐妹!
同行共计五人:我,昂,北京的阿狼,安徽的阿猫,向导加背夫派乡本土人拉巴。
阿狼,此行唯一的80后生,生的一副好容貌,练就一身好皮囊,驴龄有个七八年了,擅长长途奔袭,体能超强,户外经验丰富。
阿猫,端庄大方,快言快语,行伍出身,体能底子自然不错,年龄和我相仿,因比我早当半年兵,有空就叫我新兵蛋子,比较爽快的一女中豪杰。在拉萨街头烧烤摊前偶遇,然后竟然在派镇再次偶遇,也算难得的缘分了。
拉巴,藏族人,土生土长在本地,因了墨脱线路近年的喧嚣,做了背夫,单程到汉密,去三天回两天,得费用1000。跟我同龄。得知他年龄的时候,心生感慨:他可曾想过惑与不惑?人,能做到简单真不简单!
对了,这里要交代下客栈的老板娘,何姐。
何姐,籍贯湖南,年纪没看出来,形象上应该和我同一个年龄组吧?我一直对能够在类似处所生活和生存下来的非本土人有着好奇,想要弄清楚他们的能如此的缘由。
我问何姐,是不是有着什么深刻的原因才到了这里?
何姐笑着说,我的经历没那么复杂,我丈夫在拉萨地质局工作,常到这里考察,后来就喜欢上这里,刚好这家客栈的老板说不赚钱,准备转让,他就接下来了,然后,我就来了。。。
我不知道何姐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能喜欢这里且把这个客栈接下来,我想,一定也是热爱大自然的人吧,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养老的处所和营生。
后来我想,我若有此因缘,我能否放下一切以此种生活来谋生,并将下半生的幸福和快乐就此寄存?
再过几年,说不定我也会选择一个这样的处所,消失下来,安顿下来。
出发前了解到,在1号从派镇出发往墨脱的有150多人,2号110余人,3号50余人,我们,4号,4人!后来才知道人少的种种好处,暗自庆幸没有在前面三天跟大队拥挤。。
吃完早餐约八点钟,按照计划,坐车到松林口之后开始正式徒步。接我们的是个小货车,不是我们昨天在路上看到的那些运送木柴的解放卡车。
派镇到正常情况下,卡车35元每人,人数少的话就只能包车,350元,人数不够也就是我们没坐成卡车的原因了,总觉得一队人马站在那斑驳的卡车后箱里,一路颠簸,一路被凶险的路况整的心惊胆颤,那才是我们应该有的开始。
现在,拉巴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我们四个挤在驾驶室后排位置上,车厢里还有一哥们,后来才得知是拉格第一家客栈的补给运送人员,车上装了不少物资,沿途客栈就是用这种方式把几本物资运送到松林口,然后,再通过骡马或人工一点点运送到补给站。。。
沿途颠簸,开车的师傅一个电话接了半个多小时,我一直盯着师傅的方向盘,生怕他在慷慨激昂的通话中一时失手。
想起在派镇派出所签的那份生死状:“边防战士已经告知我墨脱路程凶险,我自愿徒步墨脱,由此引起的任何问题与边防战士无关,我自己承担所有责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想来好笑,却也有他们的道理,想起来同期穿越四姑娘山迷路的那帮驴友,边防战士的提醒至少起到个事先告知的意思,到时候也好批判你啊。
其实,真的出事了,谁承担责任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除了我和我的至亲和那些真正关心着我心疼我的好友?
后来,老蒋说,你要是真正长眠于此了,我每年来此给你烧一个纸壶,决不食言。
我当即严肃批评了他:你就不能给老子砸一把真正的紫砂壶吗?全手的。然后,半夜三更,我就托梦:没有茶啊没有茶。。。
这个,我相信,他能做到!但我不会半夜三更要茶来吓唬他。
终于,一小时左右,安全到达松林口,下车,卸包。
天空中弥漫的星星点点的小雨,但基本可以忽略了,倒是前一夜的雨水使得地面湿滑。好容易找到一块被废弃的纸箱放包下来,做出发前最基本的整理。
总觉得包不对,咋这么湿呢?用手一摸,靠,油!
后悔自己把包怎么放的不是地方。
再一研究,不对啊,是食用油的味道。小时候,母亲把食用油放到一瓶红酒空瓶里,趁他们不在家,我打开柜子,瞄准了这瓶早就瞄好的甜酒,咕咚,一大口,。。。从那之后,我对生的食用油味道就特别敏感,总有恶心的感觉。
一时性起,我一脚踹到包上,怒!昂和狼赶快过来帮我扶起,猫也拿来大卷纸巾帮我尽力檫抹。。。
身边知心的朋友常说,很多时候,我身边的朋友一直都在让着我,哄我,劝我。。。我一直不服气,凭什么你们哄我啊,我需要吗?冷静下来,才确实知道,这个,多少都有点。
太任性,要改正。
后来得知是车厢里那些物资—其中一瓶五升装的花生油被颠破之后,至少有一大半直接灌我包里了,由此导致的结果就是我的冲锋衣,睡袋,雨衣基本油浸。这是这一路上我最挥之不去的阴影。那些味道,到最后回到深圳反复洗涤,依然如影随形,一直健在。
有些事情,如果已经成为了事实,且无法更改,那么,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接受,不好听的叫逆来顺受,好听的呢,叫悦纳一切,包括自己。
多雄拉山口近在眼前,看不出端倪,或许靠的太近,找不到伟岸的感觉,一如管理学中的距离产生权威。倒是远方的那座山,隐隐有金顶闪现,方向感也错乱,管他什么山。
9:20,向着多雄拉我们开始了通往墨脱的开始。
山势不见得很陡峭,派镇海拔3170米,多雄拉山口4200米,此地估计在3500以上吧?
因为传说中的那些凶险和自己在四姑娘二峰的高反经历,我一直最担心的就是这一天的这个高海拔徒步,所以,走的小心翼翼,生怕因此废了后面的行程。
沿途景色确实不错,那些像红景天一样的不知名的长着肥厚叶子的草紧紧匍匐在地面上,青青红红,煞是妖艳,乱石,小溪,草甸,就在身边缭绕的云雾,若隐若现的群山。。。一切都显得如此遥远又如此亲近。
很多时候,我也问自己为什么要远行,为什么要登山,每次都有理由,唯独这次,到如今我都没能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信服的道理来,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想做就去做了,有些事情,未必就一定要有一个像样的理由。
远处山巅一片白雪,峭壁向阴之处也是黑白斑驳,这个季节,根据拉巴所说,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场大雪覆盖了山路,然后,就算山里最有经验的向导,一般也不敢轻易由此经过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感觉,及至到了下山,我才知道拉巴所言绝不是危言耸听,峭壁下的万丈深渊,总会让人有万劫不复的设想。
大家拉开了距离,昂紧随拉巴,猫在最后,中间保持呼应的距离,大家各自按照自己的节奏缓慢上升。
接近山顶的一块岩石边角,蓦然发现一堆白骨,看样子应该是骡马类的大牲口,骨头白净的泛着光,一看就知道是被动物们啃舔所致,我很安然,这没有什么奇怪的,肯定不是豺狼虎豹,这里还没有这些玩意,那最后就是老鼠啊什么的小动物的杰作,只是我想不明白,这堆尸骨,何以出现在这里???就算是生病或者滑摔,那么大一堆肉呢,而且此地距离松林口能来车的地方也就一个多小时吧?为什么不弄回去呢??
昂捡起这尸骨的头,放好,拍照留念。他和猫都坚持这堆尸骨是骡马被危险动物夜间吞噬所致,以致虚增了墨脱之路的凶险。
我坚持我的观点。
快到垭口的时候,迎面闯过来几个反穿的哥们,其中一个就穿了件背心,这和我们的冲锋衣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牛人多啊。厌恶的是,本应清静的山野之间,被他们背着的随身听高音喇叭整出来的那些声音。。。
我喜欢音乐,但我还是有点排斥在山野间背着个喇叭到处闯的行为,尤其是在这样的山上,尤其是播放出来的竟然是那样流行恶俗的调子!我曾经一度把这个和在山里喝茶的行为一并视为装逼!
在最安静的时候,在你穿过了很多的路和历程,终于觉得自己远离了尘嚣的时候,漫山遍野竟然还是刀郎还是韩红还是那什么什么的声音充溢着,你会有一种想要崩溃的感觉!
我无法干涉,这是他们享受的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享受的方式。
穿越了这些高亢的激昂的通俗的流行的声音之后,我远远看到昂站立在垭口,以一种非常牛逼的姿势在喝水---垭口到了!
一种放松的感觉袭来,就像你觉得你这个月能够领到3万的钱,为此,你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还一直心潮澎湃,可是,发到手一看,一万。我为这个垭口操了这么多的心废了这么大的劲,竟然,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到了??
和昂合影纪念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坦克和老蒋们在干什么呢?他们若在,那感觉一定才叫充实啊。
所谓分享,其实是你心底愿意将你的所见所闻讲给他们愿意听的那些人的内心冲动,在特定的环境看到特定的风景想到特别的事,然后,你就想和他们一起来经历和感受这些无法复制的感觉。而这些,随着经历的不同和情感的沉淀,到最后,也就是幻化成自己面上的一个微笑----你可供分享的对象会越来越少,以至到最后,你的话也越来越少了。
“经心活了一辈子,活出个朋友吗?”
“过去没想明白,如今躺在床上,想明白了吧?”
这是《一句顶一万句》里老段问老杨的话。
朋友就是我说你听你听我说,或者根本不需要说和听,却能倍感亲切默契的那么一种关系。这种关系,靠缘分而不是酒后的喧嚣,而且,不能强求,很多曾经的朋友到了最后,似乎突然就没了那种感觉。所以,我也不敢说,我活了这么几十年到底有没有活出一个朋友来。
这个,要到最后才知道。或者,我就此长眠在这条路上,那么,我想,那时候我会有朋友的,因为,那一刻就是永远了。
风大,寒冷。我们不敢在垭口多做停留,在猫接近山顶的时候,我们赶紧收拾行装继续下撤。由此开始,剩下的几天里,海拔告诉从4200一路下降到900,据气象分析,高原海拔每下降100米,温度自然上升0.6-1度,随着海拔的下降,沿途四季鲜明,验证了一山四季的冰火感觉。
下山的路,从体能到心情,皆大欢喜—不需要再担心因高反而影响后路的体能了!那么剩下的线路,算不了啥!
13:00,下降到了温暖的程度,开始午餐。
站在那个坡上,看那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而去,至此才算有了景色,可惜,自带的相机拍不出眼见的效果。在西藏,很多人都有如此感觉,眼前看到的是震撼,相机里呈现出来的却是很一般的花草山水。。。
有句成语叫身临其境,但在那些地方,你没有亲自所见,仅从别人的口述中是无论如何无法体验的感觉。
所以,有些朋友问我墨脱如何,我能回答的只有三个字:还可以。
因为我实在无法去形容这一路行来的所见所想。
我们摆出各种姿势想要与这山野合而为一,我们快乐着,放纵着,这是我们的山野,此刻。
继续下行中,瀑布不断悬挂,所幸没有下雨,路尚好走,倒是那些贴在悬崖边上的路,鉴证着凶险。
在一处山崖边上,一座约50*100的墓碑静静的俯瞰着远山近水:黄春燕(生于公历一九八一年四月八日,公历二零零七年四月八日于此堕崖,立碑于二零零九年。。。落款是其夫携子的名字),一条洁白的哈达环绕着墓碑,碑前摆放着一个孩子的照片约莫五六岁,十分可爱,旁边是几瓶各色饮料,零散堆放着野菠萝花等各种就近采撷的各色花朵。。。。。。
站在碑前,良久,二十六岁,大好青春,阳光灿烂,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人一生的路程,就在这里完成了终结!
我看到了山涧中的流水与野花肌肤相亲,我看见了远山深处的云天一色,我看到左侧的峭壁和右侧的层次断崖,我看见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云端,我看见无数亲爱的朋友在远方。。。
那一刻,我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出于对一个同行者的不幸的缅怀,出于对人生而多艰的怜悯,出于对那痛失爱妻永别慈母的心疼。。。
默默退后,鞠躬!请原谅我将此拍摄,我是想让更多的同类懂得生之不易,懂得珍惜生命!
写到这里,依然会泪流不止,我不知道我为何悲伤,但我确实很悲伤。。。
包容,安静,慈悲心起之后,才会更加热爱生活,热爱身边所拥有的一切,包括阳光和空气,包括每一个崭新的日子。。。
下山途中最鲜亮的就是那些悬空而下的瀑布,涓涓溪流,汇成一条条瀑布,凌空飞跃,点滴之间顺山势而下,让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力量,而是妖娆,再后来,它们一路喧嚣奔腾勇往直前,渐渐地有了波涛汹涌,渐渐的开始展示力量,直到汇入了雅鲁藏布江的洪流之后方始开始了成就的永恒。。。
山路逐渐平缓,行走在两山之间的峡谷里,恍若世外桃源,景色让人安静的不想说话,所谓激情暗涌,或许就是此刻能有的感受了。
出了那道木门,再向前的路程就是一马平川了。
喜欢拍摄背影,那些背着登山包不断移动的身影,在青山绿水间竟然是如此的优美,不知道山和人到底是谁点缀了谁,一切都灵动起来。
15:00,终于看到了拉格,看到了我们的第一站。海拔3250米。
第一家客栈的名字就叫第一家客栈,拉巴先到,他直接把我们引导到了第二家,而我们,根据网上的攻略,坚持选了第三家:吉祥客栈,据说有十多年的存在历史了。
客栈简单到了简陋的地步:几根木桩立起与地面的距离,木桩上加些木条,然后再上面覆盖一层塑料,这就是房间了;四根原木架起几块木板撑起的就是床;用木板格成简易的小房间,除了不能自由出入外,相互几乎可以看得到人,隔音效果等同于无。。。
我们选了靠近走廊的一个小房间,我还是没能超越单人房标准间三人间的概念,紧紧巴巴的和昂共眠一室,其实,费用按人头收:包吃住80一夜,你愿意自己睡两张床都没问题啊。
由此想到了,前几天那些批量经过的朋友们,他们路上要多么紧张的赶紧超越啊----走的慢了,到这里基本就要睡走廊啊!
全程不到六个小时的徒步,基本正常。
等饭吃的过程,我和昂坐在二层的房廊下,泡上一壶普洱,用手机放点古筝,抽烟抽雪茄,看远山云雾缭绕,摆各种裤裤地架势留念,。。。心中无任何杂念,就是单纯的快乐。
我们有很多朋友,但除了同学和战友之外,还有多少人拥有同室而眠的情谊呢?没有家人牵绊,没有工作烦扰,就是尽情的吃住行走,这么单纯的日子,这么亲密的日子,这就是世外桃源,这就是另一个世界。
到了拉格才反应过来,早上出发前应该给坦克他们发个信息,不然这接下来的几天都会是失踪状态,估计会担心的吧?
晚点的时候,我们围坐在对面的一间生火的房间里吹牛,房间简单实用,中间是个火塘,火塘里是就地取材的直径在半米以上的整个原木在燃烧,懒得费力劈开了,反正这里唯一不缺的就是那些到处都是的树,上好的松树,都当了劈柴---运出的成本太高了。火塘上的架子上,放置的是整齐码垛的木柴了,一条条约50公分长15公分粗细,这些放在上面熏干了水分之后用来烧饭炒菜。
在一旁,堆积着几个硕大的蜂巢和野生粗灵芝,不知有何功用。
大家围坐在火塘边边烤火边吹牛,昂和猫就着炭火,把半湿的登山鞋放在火塘边烧烤,昂还过去整了几瓶小二,边喝边聊,就像山野村夫冬日无事靠在墙边晒太阳般的悠闲。
很多时候,我们忙于不忙,内心都充满了骚乱和不安,房子,车子,孩子,人到中年万事休,不是没时间,是实在没有心情把自己拖曳一天出来;就算有这个心情,电话响起,任你多么惬意,都会直接把你拉回到骚乱中去。。。
我独自带着相机向前逛去,到处都是枯树,到处都是野花,远山在夕阳中时隐时现,高的上面有雪,低的上面应该是雾或者云,没有汽车轰鸣,不必担心手机会响,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事,一句废话都不需要多说,就是安静着,走走停停,没有不安和内疚,有的只是当下此刻。。。
除了感受时光缓缓流淌,你没有任何其他事情可做。
当你不能再有任何选择的时候,就是你最安静的时候。
这一天,是我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非常安静的一天,放下了所有的烦恼与激情,只是安静的感受着这一切。
和那对骡马父子闲聊一会之后,我提出和他儿子比赛弹弓,我放置了几个空罐在十余米外的树桩上,运气好得很,我基本百发百中,然后就做了那孩子的师傅,但我没能教会他什么。
晚餐后他们在叫做餐厅的那个房间里看卫星电视,间或闲聊几句打发时间。我则跑到了对面的柴房,和一对赶骡马的藏民父子烤火聊天。我间歇着趁老板不在,把架在上面烘烤的劈柴加去火塘,于是,炭火骤然旺盛起来。。。
说烤火,其实不冷,就是喜欢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就着一闪一灭的柴火,漫无目的的呆着。
这让我想起了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电灯电话还是实现四个现代化的重要目标,很遥远。。。在冬天寒冷的夜晚,家人们就是如此就着一堆炭火在一起闲话,我则缠着奶奶讲那些现在想来毫无逻辑的关于妖怪的故事,偶尔父亲高兴了也给我和弟弟讲一段三侠五义夹杂着三纲五常什么的,温馨而遥远。。。
没能记住那个孩子的名字,他大概十二三岁,我问他为什么没去上学,他说不喜欢。孩子很善良,不断根据风向叫我调整坐席。这样的孩子,若在城市,应该是每天被书包压弯了腰的努力着,而他,逍遥的跟着父亲开始了跑生意。我不知道十年或者二十年后他是不是也在放羊挣钱娶老婆生孩子放羊这样的怪圈中继续循环,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能知道山外有山,但山外的世界却注定是不同的人生。。。。每一个生命都有他应当承担的使命,这样的一辈子到底是前世有福还是今生的报应?城市,山野,哪里才是天堂?不过,我敢肯定,若时光只是停留在少年,那么,这个孩子是幸福的,他面对的诱惑很少。。。
我打开手电,从背包里拿出咸蛋和巧克力,装了两兜,我全数掏给了那个孩子,红尘一见已趁意,此生不会再见的了。
我帮不了你,但我祝你快乐成长。
昂说,过敏了。哥们啊,这还只是开头呢!
半夜猪叫,昂问我是不是有狼。我想没有,最多是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大动物出来掠食而已。
这一天,过的悠闲而安静,我想,坦克,老蒋他们的体力,走这里根本不成问题吧。自己不勇敢,后悔去吧。
“克里斯以一种异常严苛的道德准则,审视自己和身边的一切,他冒险踏上一条残酷孤独的道路,却在他钟爱的书籍中找到同路知己。”《荒野生存》台词
没有谁去判断克里斯的这个选择是对或者错,但他确实已经无法在他熟悉至极也厌恶至极的环境中继续敷衍下去,于是,他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而我呢?
我们呢? 本帖最后由 深南大道 于 2012-8-7 00:09 编辑
迎接四十不惑:我的墨脱我的路(三)
----2011国庆墨脱行记
“我将困惑,也永远寻找。困惑是我的诚实,寻找是我的勇气”。——周国平
从墨脱回来到今天,我发觉我的反应才出来。
总是感觉到无话可说,总是感觉到无人可说,总是感觉到无从述说,总是感觉到无须言说。。。
寂寞如雪。
寂寞如雪就是老汪总想着的那个人,或者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或者是前世今生的自己,没有对象,就是想着,就是觉得有那么一个人在。。。
而我,却找不着。
或许,在汗密,或许,就在那些路上,或许还会偶遇,或者已经错失了。
或许,或许,我真的还会再去墨脱
或许,我就留在那里了吧。。。。
这一天在我的印象中应该是景色最美丽的行程,海拔从3250米一路下降到2240米,大部分行程都是在热带亚热带丛林中穿梭,高大的树木,悬挂的藤蔓,哗哗的流水声,仿若行走在仙境。夜间的小雨给行程适当增加了诗意,终于可以摆脱掉了冲锋衣裤的束缚,高反也成为了不用再担心的过往。
10月5日 拉格——汗密 28KM 海拔3250—2240米
一,
一早拉巴就在叫,七点三十早餐,八点准时要出发。
事实上,我们一直磨蹭到八点五十才开始走出拉格。
从昨晚开始,昂开始盯着我帮我收拾零碎,或者从派镇就开始了?
昂说,你这家伙总是粗心大意,我是跟着你打扫战场的,不然到了墨脱,你会把东西丢的差不多。
我不知道事实是不是如此,反正以往似乎没这么丢三落四过。不过,仍然感到温暖,虽然这家伙昨晚把我的腰包直接扔在床底下。
朋友间就是如此,谁都有个毛病缺点,大家一起取长补短,相互关照着。也应了那句话:所谓朋友,就是你看穿了看透了,却仍然愿意跟他在一起的那个人。
这次,相互也算看穿了很多,那都是以前在都市里不曾了解的一面,但却感觉到了更进一步的亲切。由挑剔到包容,不是个人心胸的升华,我认为这是一种了解之后的珍惜——看透了一个人不完美的一面,那么,就会愈加珍惜完美的那一面,于是,不再挑剔,于是,圆满了。
人经常会连自己的坎都过不去,却要求朋友能严丝合缝的吻合自己的喜怒无常,这是不成熟的。
夜间不知下了多久的雨,反正睡觉的时候雨声正浓。
早起天气晴朗,山清水秀福地,空气异常清新,很有种久违的感觉。
昂与前晚藏民马队带着的那只狗恋恋不舍,狗忠诚,猫奸诈,喜欢狗的人大都善良忠诚,昂也喜欢猫,但似乎未见奸诈。
合影纪念后开始出发。
我照例在收尾的位置,看着轻盈跃动的背影,总感觉自己还有激情在心间。
远行徒步,我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感觉,一切都还朝气蓬勃,一切都在开始。。。
二,
约一小时后,阿猫突然记起自己放在客栈前面小河里水浸的玉镯被遗忘了,于是决定原地返回。
到底有再部队的底子,这一个小时的往返至少增加了六七公里的路程。后来,猫总说这次墨脱她是徒步距离最远的一个,当然,还有明天的迷路多走的路程。
其实,我想说,你的这次折返,倒是在体力上可以承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由此给整体拖延的时间:我们若不迟延行走的速度,你怎么可能赶得上来?这些都是小节,同行即是一队,谁都会犯一些错误,求同存异相互包容是形成团队的关键因素。
期间我赶紧找地把穿在冲锋裤里面的衬裤和冲锋衣更换收起,这天气肯定是越走越热的了,提前准备好。
当阿猫返回的时候,拉巴带着昂已经穿行了很远,昂今天打定主意紧随拉巴的脚步了。
我独自游走在昂和狼之间,猫则在了最后,大家适当拉开距离,各自安静的行走,每隔一段时间休息的时候大家说笑几句。
我喜欢这样的节奏,我常想,我喜欢徒步,尤其是长时间的暴走,到底喜欢它什么呢?
我想我喜欢的是能在徒步中走出的那一份兴奋,一个人,可以走的无限孤独天马行空,也可以走的自怨自怜哀怨无比,前提是必须走出自己的感觉。
回来后看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我确定了自己的这份感悟是有同好的。
老汪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总要自己独自出去乱走,没有目的,没有原因。。。
东家就找机会问他:“老汪,这一年一年的,到底走个啥呢?”
老汪:东家,没法给你说,说也说不清。
老汪喝多了,自己趴到桌角上哭:
“总想一个人。半个月积得憋得慌,走走散散,也就好了。。。”
我没想过谁,我就是喜欢自己独自暴走,或者那个人,也就是遥远的那个自己?
我们是群居动物,却又生来孤独,每个人都在寻找,每个人在不停的诉说,每个人都觉得不被理解,于是,一种先天后天难以言喻的孤独迫使我们不停的走,不停的寻找。。。
其实,若不能走出自己,走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又能如何呢?
三,
昂的登山鞋,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
我赶上去的时候,昂的鞋子已经安静的躺在了路边,旁边有鲜花盛开。
昂坐在路边整理着绑腿和解放鞋:小了啊。我无比怀念我留在拉萨的战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确是我一再用各种软硬兼施的方式使昂的战靴留在了拉萨,如今,我不知道我是否做对了。
有时候,经验和事实之间还是有距离的。
所以,任何事情,建议即可,或者建议都不要有:每个人终归只能对自己负责,做出了决定,就要承担必然的后果,怨不得谁。
我组织昂同学向他的鞋子举行了庄严的告别仪式:所有的登山鞋都怕水火,尤其是火,记住,千万别用火烤你的鞋子,即使穿湿鞋!
后来,出了墨脱之后,当昂丢了解放鞋,却在泥石流中把仅有的拖鞋也留下的时候,我仍然有愧疚之感。
四,
休息中,远远看见一哥们,一身军装,大步跑上来。
闲聊中得知,这哥们从汗密客栈出来,计划一天内经拉格午餐后当日到达派镇!
这可不是一般的强了,他必须持续用跑步的方式,海拔从两千多上升到四千再下降到三千,移动四十公里以上!
出于爱惜,我劝他喝点水。
我去背包上解我的不锈钢茶杯,然后,倒水,这哥们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一支烟后迅即出发。
当我返回准备把杯子还原的时候,我发现我拿的是昂的杯子!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我保证自己是无意的---我和昂的杯子都挂在包外。
昂笑着说:你这家伙,场面的事都叫你做了。
我想解释,却无从解释。
这一路来,昂认为他更加了解了我,比如爱出风头,爱操闲心,总是有意无意的把自己当做老大,然后,在一些事情上颐指气使的用不容商量的命令或者指挥的方式去安排大家的行为,而不去考虑对方是否能够接受。
我想着有必要解释一下,因为我觉得这确实不是我的本意,我也希望追随,希望有更强大的让我心悦诚服的一个人给我追随。。。
这话说的好像又要吹牛逼了,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事实上,就像《我的团长我的团》,在那种毫无希望的安逸中,每个人都希望有所改变,但每个人又只停留在不断抱怨的那个地方,大家心底都希望能有这么一个人,他能带我们回家,他能带我们去做事,但是,谁又都不想成为那么一个人,以至于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大家又百般挑剔。。。
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实在说不清楚了,不解释了。
本无事,自多情。
我知道,昂是玩笑话,但却真实的指出了我的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朋友是镜子。
五,
12点,午餐地点设在一条小溪边,阳光明媚。
或许是连续几天的紧张感至此完全消失,高反,长距离负重这些基本不成问题了,精神上开始了放松,于是,疲惫之态在不经意间显现:后来看昂为我拍的那几张近距离照片时,我知道自己在举手投足的不经意间,一些神情举止像极了父亲。。。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总会去的。
说点好玩的事。
休息期间我们遇到了一反穿过来的哥们,其人装备和出行目的让我们大大汗颜。
这哥们73年的,也算大龄了。
西装,休闲裤,旅游鞋,外加一KAPPA提包,这就是他的全部行头和装备!
细聊得知:这哥们湖南人,在波密一带做家具生意的,本来是想到墨脱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生意路子,他觉得这里盛产木柴,家具方面应该有生意可做,所以,说他是考察市场倒有点那个意思,本来是去墨脱的,后来觉得没什么事,风景也挺好,顺便就逛逛吧,于是经过背崩,经过汗密,就这样一路走了过来,饿了吃点馒头饼干,不用带水,沿途的溪水足矣!!!
哥们的一席话毕,我转身看了看我们的包,我们的鞋,我们冲锋衣,我们牛肉和包里的压缩饼干。。。
就像那次我们大包重装攀爬到银瓶嘴后,看见老人孩子,赤脚裤衩的就在那排队上山一样汗颜!
到底是我们太小题大做了还是他们太轻松?我想,他肯定没看墨脱攻略,他只是随心所示,把反穿墨脱当做一次好玩的旅游。
很多时候,我们把自己弄得太隆重了。
多少人以穿越了墨脱作为牛逼谈资,多少人重金装备去爬个小山包,我们似乎太容易先画一个圈圈,然后设置一堆规定,然后,钻进去。。。
六,
继续前行的时候,我们心情愈加轻松,大家唏嘘不已,我也开始觉得这墨脱太不是个事了,那些在网络上牛逼哄哄写什么生死墨脱,墨脱生死路什么的应该都不是什么驴,至少不是强驴吧。吓唬人呢?这样路,坦克,老蒋也可以如履平地啊。
事实上,到了第三天开始,我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想法多少有些无知和狂妄。
一直穿行在原始森林中间,路边倒伏的参天古树比比皆是,高大的树干上寄生着藤萝和各种蕨类植物,各色蘑菇生生不息,间或有几株野花点缀在一片绿色中。
空气湿润的可以吸出水来,古树参天,遮蔽着阳光,此时行走的路径就是一条干涸的小河床,地下的石头细碎湿滑,这是没有下大雨,否则,我们只能是溯溪而行,那徒步的难度至少增加一倍以上,危险系数也会随之上升。。。
间或跨过的小桥,皆以原木稍加捆扎而成,有时候,一根原木成桥,期间,不断有大树横跨路间,或者由树下钻进钻出,或者攀爬跨越,倒也不见单调。
树枝上下挂满了藤蔓,好像记得这叫树松,对环境和空气的要求比较高,这里能如此长势,说明此间环境基本接近原始。事实上,这里除了徒步穿行人员留下的些许垃圾之外,也没有别的污染了,本就与世隔绝之地。。。
这一段,大家各自享受着心事和美景,谁都不愿意出声。。。
七,
铃声悠扬传来,一行马队拖曳而至。
骡马驮着将要从派镇出山的各种物资,穿越森林,抵达派镇后再通过各种现代化交通工具运往各处,这有点类似有茶马古道什么的。
记得关于徒步墨脱中蚂蝗的传说:胖子进去,瘦子出来;白马进去,红马出来。我仔细观察骡马的身上是否有蚂蝗。几匹灰白的马儿身上确实有血迹不断流淌,这儿的蚂蝗体内有抗凝血素,一旦被叮咬,在一定时间内,血液不会凝固。。。好在今天还不算蚂蝗重灾区,无须重点防范。
马帮藏民长期行走在山野中,香烟和酒就成了解脱寂寞的必需品。
迎头一队藏民队伍约十余人,打头的老远跑过来向我讨要香烟。
07年开始,我基本只抽一个牌子的烟,1毫克健牌,其他烟基本难以忍受。这次错误的估计的墨脱的难度,烟没带够,而且沿途基本无法补充。而且,我这烟,大部分抽不习惯,没劲道啊。
没有多想,本着热爱藏民的感情,我叫住几米外的昂:昂,烟。同时,告诉藏民,向他要。
昂瞪了我一眼,尴尬的冲藏民笑着:木有,木有啊。
待藏民队伍过去后,他冲我瞪眼:你以为我傻啊?十多个人呢,这一拿出来,一包就没了!
继续前行。又见藏民。
这次,昂想都没想,完全下意识地就做出来决定,老远就张扬着双手做迫不及待状,边跑边用变了味道的陕西话喊叫着:香烟,香烟有木有??
这个反应和动作,让后边的阿猫狂笑不止,我还一头雾水中。
后来,昂还软缠硬磨的真的要来了两支小熊猫,他一边得意的叼上作为战利品的香烟,一边摇头晃脑的教导我:
“这叫什么来着?三十六计之反客为主,变被动为主动!最坏的结果——证明我没烟!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大的损失就是没有损失!这是一种境界!”
事情过了很久,我想起这段依然会微笑。这家伙!
旅程中,很多不经意的点滴汇成了最终的强大快乐,这些需要默契。所以,跟谁一起玩,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八,
下午四点后,开始感觉到疲惫,肩膀被登山包压的开始红肿,长途无轻担。
此时,我再一次感受到一双好的登山鞋的作用:每一步,总能感受到来自脚底的力量,一步一步,就像咀嚼口香糖的坚强!
下午六点十分,远远看见一片生气——汗密到了。
汗密驻扎有西藏海拔2200米的兵站,全国最小的兵站。这是以前的事了,现在这个兵站已经废除,只是留下当年的营房还在。
我们的住宿当然是网上如雷贯耳的四海旅社曾眼镜的客栈,事实证明,确实不错。也由此认识了曾眼镜。
远远的望见在客栈的门口站着几个人,后来才认出其中一位戴着眼镜,略显斯文精干的小伙子就是曾眼镜。
客栈依然是那种几根柱子支撑在泥地之上的简易木屋,挡风遮雨而已。
卸包之后的第一件事就先问洗澡的事,这两天长途奔袭下来,基本要发臭了。
曾眼镜告诉我说热水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沐浴!
庆幸啊,这要是前两三天到这里,那几十人的队伍,热水肯定不太好指望。
我冲上二楼,放包之后,迅速整理行装,准备沐浴:有些事情,如果非做不可的话,我一定会在最快的速度把它做完,不然做啥都不安心。
洗澡很简单,在厨房兼具餐厅的大房一角围避一个小房间,木盆内已经放好热水,凉水取自旁边的溪水,自己调整温度即可。
简陋,但也豪华。
时境移人,在这样的地方,有这样的沐浴,那就是极尽奢侈的享受!
冲凉,顺便把排汗衬衣洗净,此后的几天就是这一件每晚洗的衣服一直穿到了拉萨。包里的其他快干衣干脆就没动。
泡上一杯普洱,我开始在对面那个曾经的兵站巡视,这里,曾经有那么一群充满了生命力的年轻人。
兵站宿舍略显破旧,也是那种简易木屋,想那些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被放在这大山深处,他们用青春点缀着青山绿水,诠释着鲜活的力量,不禁有点伤感,好在兵站已撤,人去房空,一切又复归于最初了。
九,
关于蚂蝗。
因为天气尚好,今天基本没见到蚂蝗。
我对蚂蝗这玩意有天生的敏感,这些软体动物无孔不入的形象,让我恐惧。
猫从早上就叫着不怕蚂蝗,而且似乎期盼着蚂蝗。
拉巴一路上到处找,他想让我们尽快见到传说中的蚂蝗。倒是在路上找到了那么几条,细细长长,不像我见到的那些水蚂蝗的丰腴富态,简直就是牙签啊。
据说这里的蚂蝗有两种,一种普通蚂蝗,类似牙签一样干巴巴的,另一种叫做彩蚂蝗,比较胖一些,也更凶狠。旱蚂蝗的一个特点是两端都有吸盘,交替前行,速度自然很快。
晚饭中间,巧遇华南农科院的四位朋友,三个博士一个硕士,他们是拿了导师的科研基金,从广州一路开车到了背崩,然后进入到汗密,计划是要在这里呆上几天,然后带上捉来的蝴蝶啊之类的昆虫标本回去研究。
挺羡慕他们能有这样的科考。
他们一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脱下衣服鞋子处理蚂蝗,我看到他们衣服上和捕捉标本的网袋上到处都是蠕动的那些小东西——他们从背崩过来,也就是我们明天要经过的地方,蚂蝗山,蚂蝗密集的路段。
一个哥们脱下上衣,一条3公分左右长的彩色蚂蝗赫然钉在其左乳头处,看架势已经吃饱喝足,通体肥胖。。。
这些小东西,让我很是不安。
心下盘算着明天该如何武装自己?
十,
小曾。
起初,我一直叫他曾老板,他说,别这样叫,不舒服,叫我小曾吧。
今天人少,小曾为我们收拾了六菜一汤,我对他的身世有点好奇,做饭的时候我开始打听一些东西,有点像蹩脚记者。
小曾很爽快,拿出自己珍藏的白酒。
小曾不姓曾,78年生,今年33岁了吧。家在成都,三代单传。2000年来此,一手一脚建立起这家客栈。此前,在娱乐场所做过管理,应该是经历过繁华和喧嚣的人。
我奇怪的,2000年,他应该也就二十二三岁,正值青春年少前程似锦的大好年华如何能耐得住寂寞,如何能在这基本与世隔绝的地方呆下来,而且一呆就是十几年?
我问小曾:你是因为挣钱还是因为厌倦了喧嚣才能在此长住?必定有原因。
小曾笑着。
我知道,这两个原因未必能供得起他选择。
我说,有事吧?
小曾笑,都过去了,摆平了。
我说,是钱还是拳?
小曾说,不是因为钱,我家境还算富裕,两个姐姐也都很有钱,我不缺钱。
我明白了,我问:现在解决了?那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喜欢这里?
小曾说,前几年就解决了。确实已经喜欢上了这里的环境和生活方式。出去不也是挣钱吗?让我安稳打工或者做生意?我现在不是就在做吗?至少我现在还没有厌倦这样的生活,或许哪天我厌倦了,我就走了。前两年我出去的时候,我告诉山里的亲戚们,让他们打理客栈,收入全归他们,我若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回来,那么,这家客栈就是他们的了。。。
能让一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都市青年在一个几近与世隔绝的地方呆上十几年,没有电话,没有网络,生活几近原始,他却能甘心呆下去且乐此不疲,这其间必定有不能与外人道的无奈,但他喜欢上了这里,我能理解。或许是无奈,或许是境界,这,已经不重要了。
安于用一种最简单的方式谋生,安于最简单的方式去生活,这是很多人的梦想,却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却难以做到的生活和生存方式,原因在于,我们大多数人不过只是向往,却不愿放下。
小河里装置了简单的水力发电,电量不大,却够用;闲时去遛山打猎,春花秋月交五湖四海朋友;星星和月亮一直都清晰皎洁,。。。
自己与自己交流,自己照顾自己,世间千年,繁华破败,与我何干?
那一晚,我喝了半斤多烈酒,和小曾很投缘,他一直叫我黄大哥,我许诺说,下次若能再来,你若仍然在,我带酒你喝。小曾说,只要你还来,只要我在,我留好酒给黄大哥喝。。。
不知道这算不算承诺,但我知道,我若再去,必定带酒,不管他在不在!
有些人,仅仅一面之缘,山高水长,又有谁能知道三年十年后各自的归属?我们甚至不知道我们此刻的想法明天是不是就变得幼稚!
我说,我不相信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我说那都是扯淡,。。。
红尘一见已随缘,世间一行已趁势,我说,可以了。
我知道,生命的无常才是恒常。
祝福小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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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有一种使我们一再惊奇并使我们感到幸福的可能性:
在最遥远,最陌生的地方发现一个故乡,并对那些似乎极隐秘和最难接近的东西产生热爱”。
——赫尔曼。黑塞
本帖最后由 深南大道 于 2012-8-7 00:17 编辑
迎接四十不惑:我的墨脱我的路(四)
----2011国庆墨脱行记
1,“我们是喧嚣尘世的一部分,浑浑噩噩,不知所终。。。但偶尔的行走,行走过后的抽身静观,会发现了痛苦被剥离,而美好沉淀。。。”
2,“生命中,总会有来来往往的人,遇见了,或同行,或分离,或相念,或相忘。。。
生命中,总会有来来往往的人,但能够相伴一生的,遇到了便是幸运,遇不到,便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每一次写墨脱,总有相伴随的一些曲子,墨脱一听的是自己博客上的渴望,墨脱二听着的是罗大佑的恋曲1990,墨脱三听的是李志辉的溪行桃花源,今晚在听汪峰的空空如也。。。
远行的日子越来越遥远,那些激情,那些安静的和狂躁的情绪也都逐渐的没了踪影,我不知道我在写什么,我不知道要怎么写下去,也就是说,我最近开始消沉,消沉到万念俱灰,对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失去了兴趣,我懒得再去寻找和解释,我不想说话。或者,这也是最近看《一句顶一万句》陷了进去,是的,说些什么呢?一天天,我生活在废话之中,别人的,自己的,那些禁不起推敲的废话和谎言,掩盖了真实,让自己的心上疯狂的长满了茅草,不再柔软。
总想着能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让我的心不再慌乱,可总也找不着。
我会继续挣扎,我依然相信美好,我需要心的柔软,即使伤痕累累。。。
10月6日 汗密——背崩 约32公里,徒步11小时
一,
很多攻略里说今天是最危险的一天,行程有的说是38公里,有的说是28公里,具体没有考证,我就取了这个32公里吧。
说今天危险,是因为今天不止要通过蚂蝗肆虐的蚂蝗山,还有塌方区,老虎嘴。。。
所以,我也做了充分的准备。
一大早,阿猫在叫:起床,起床,今天要早点走啊!
我起来的时候,阿猫和阿狼已经洗漱完毕准备早餐了。拉巴说今天一定要早点走,天黑危险。
依稀记得,昨晚12点左右不胜酒力,借着撒尿的机会,我直接钻了被窝,朦胧睡去,等我半夜渴醒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几点,昂,安睡于对面。睡前准备的一大杯子水不知道是自己还是昂给弄洒了,半夜里到处去找水,最后把别人泡了草药的水喝了半壶。
竟然在汗密也能喝醉,有点意思。
叫起来昂,我快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开始早餐。
早餐依然是馒头稀饭,小曾笑着说,多亏了你昨夜弄洒的水没漏到我头上,我就睡你们下面。
小曾告诉我们,他四点多就起来了,习惯了。
早餐后,开始为了防范蚂蝗武装自己,昂用的是拉巴给的绑腿,我则把雪套穿好,雪套和膝盖交接的缝隙里用透明胶一层层扎好,快干裤的缝隙也用透明胶缠绕,阿猫的雪套减负给丢在拉萨了,她直接用透明胶把小腿部分扎上,倒是阿狼,他干脆就是什么也不做,定期检查就好了。
二,
8:40,和小曾告别,有些依依不舍,这一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见到。
我们不断的遇到很多人,投缘的不投缘的,喜欢的不喜欢的,缘深的缘浅的。。。总之,真正能走到最后的似乎没有几个。
今天天气依然是好,真是幸运,这线路,要是加上小雨,那蚂蝗绝对是漫山遍野防不胜防。
穿过一片小村庄,一大片竹林和芭蕉漠然出现,典型的亚热带气候孕育的各色植物郁郁葱葱,很是惬意。
阳光格外的好,穿过一个木栅门的时候,昂不知道用了哪个模式,拍的几张照片很是灿烂。
一路下坡,海拔迅速下降。
大概一个小时候,拉巴提醒我们,前面就是第一个塌方区了,要迅速通过。
我打量了下这个塌方区,因山体滑坡,一条山谷中间的植被被冲刷下来,山石裸露,向下,则是一条奔流的山谷小溪,水声轰隆,。。。此处,若遇大雨,必然会不断有碎石和泥石流通过,人若想通过,凭的就是运气了。
还好,天气晴朗,山腰的小径已经被踩出了样子,我们只要尽快过去就是,实际的危险远没有攻略上介绍的和此前想象的那样大。
二,
在一个安静的转弯处,开始第一次小休息。
此处地势相对平坦,有那么一个小阳台。
远处,丛林莽莽,依次层叠,山谷中水声阵阵,就这明媚耀眼的阳光,我看到了一片大好河山,明朗而热烈。
天气已经很是炎热,完全没有了高原和雪山的一点意向。
阿狼率先脱了上衣,于是,我们效仿着,纪念了一把。
以前,在雪山,每当感觉有神圣的时候,总想着赤条条的裸露一把,与自然玩物做个亲密融合。与装逼和到此一游无关,就是觉得想那样做一把。
这里,美丽,但没有那种神圣的感觉,也就是只能脱掉上衣晒晒太阳了吧。
回头看到拉巴坐在石条上抽烟,憨厚而善良,我的同龄人啊,这是为什么?
三,
接下来,是连续的几个类似的塌方区,虽然有些许危险,但都安然无恙。
沿着蜿蜒的小径,我开始有了兴奋的感觉。
阿狼说,这就是老虎嘴吧?
我开始认真打看这里的路径:在悬崖峭壁上,紧贴着山崖的一条小路曲里拐弯,小路直径大约一米左右,左侧是被砍劈的石壁,右侧是看不清底部的悬崖,最下面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对照印象里的攻略介绍,我和狼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老虎嘴了。
接下来,我们收拢队伍,开始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
老虎嘴以陡峭危险令人望而生畏,尤其是下雨的时候,路上的石头湿滑要命,在这个地方,你会深刻理解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理解错一步无影无踪是什么意思。
继续前行,这段路上虽然没有下雨,但山体蓄水不断的向下渗透,严重之处,基本和下雨无异,脚下的路径多处被水淹没,石头上布满青苔,在这里行走,你要看看手表都需要停止下来站稳才能动作,你必须集中所有精力和精神来保持好身体的平衡。。。
脚下一滑,我的身体迅速失去平衡,我本能的倒向左侧。。。这是我这一路上第一次遭遇的危险,也就是在此我的藤镯永远的留在了那里。事后,我说,那是藤镯代替我度过了一劫。
昂的手表也是在此地滑摔之后表盘被破了相。
左侧,必须牢牢记住,重心一旦失衡,迅速向左侧倾斜!右侧,那就是无影无踪!
经过了这段,我跟昂说,多亏了坦克和老蒋没来,不然,他们真的会崩溃的啊。
开始感觉到了累和危险。
我停下来喝水,也检查下身上是否有蚂蝗!
刚才一路疾走,总是尽力保持平衡,忘记蚂蝗这事了。
我靠,这一看吓一跳:腿上,手臂上,包上,稀里哗啦的,蚂蝗!干柴棍一样面黄肌瘦的它们应该是很久没有饱餐了!再一看登山杖,基本上都是了,它们奋力向上移动着。
我赶紧找了条树枝向下拨弄,还好有手套有雪套防护。。。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一直到晚上的背崩宿营,不断检查是否有蚂蝗上身成了一个必须的习惯。
四,
继续前行,老远听到马帮的声响。一队马帮迎头走来。
我赶紧停下来,向左贴着峭壁靠稳站好,同时呼叫后面的同伴:停下,靠左,站稳,让骡马先过!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安全常识:在这种无法并肩而行的峭壁山间,骡马驮着大包,它们不懂得仁义道德和礼让,它们只要头过去了,身子接着就是挤过来,你若不幸被它从你的左侧绕过去,那么它们背上的大包经过你的时候,极大可能直接把你挤下悬崖。
关键是,它们不会和你商量。
所以,必须,在它们和你遭遇之前自己自先选好有利地形站稳,让它们从你的右侧经过。
有惊无险,马队终于过去。
过了那段流水不断的湿滑路段,我迈开步子,开始急赶。
沿途碰上几个单身藏民,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的背夫在返回。
他们张开手向我走来。
我没能明白他们的意思,以为又是讨要香烟,直到他们开始直接夺取我的登山杖,我依然觉得是玩笑,但我知道,登山杖一旦到了他们手上,我就不好拿回来了,总不能因此去追他们吧?
但我知道,还有两天的路程,我必须要有登山杖保护。
我用力收回登山杖,不再说话,冷静的看着他们。
后来,他们问我后面还有多少人,我笑而不语。
我想当时定是这十分镇定的表情和黑脸中的隐藏的些许强悍震慑了他们。
我听到昂在叫我,我大声回应。看到臧民在他那交涉,我以为又是要烟,停了会,看到说笑中他们错肩而过,我继续前行。
后来,昂告诉我:那些藏民直接向他比划着要钱,而且,有要动手的意思。再往后,他们说阿猫的包上有蚂蝗,直接准备卸阿猫的背包。。。
再后来,昂打听到,在老虎嘴这段路上,因为凶险,以前发生过类似的打劫事件:把行者的包卸下来,随便一脚,人就下了悬崖,下面是峭壁和湍急的河流,加上人迹稀少,没有多少人经过,此地出事,基本上连死亡都报不上,多是失踪,而且,在墨脱这路上,失踪几个游客,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这个消息,我们在背崩跟当兵的核实过,确实有此事发生,尸体都找不到,寻找一番,报个失踪,完事。
五,
老虎嘴之后不久,就是阿尼桥了,也叫一号桥,算是个标志性的物件了。
我们稍事休息,拉巴说我们在二号桥休息。
等阿猫最后赶到,我们一路继续前行。
有了老虎嘴垫底,再次上路感觉轻松了很多。
沿途景色美丽到极致,可惜,相机拍不下这里的美丽。很多地方很多风景,必须是亲历的,别人无法替代,你所能看到的照片,要么是对美丽的截取,要么后期加工的局部,而整体的震撼,你只有亲自经历后才能有所感觉。
这也是很多人在路上的原因所在吧。
六,
下午一点左右,我们到达二号桥。
首先是昂,因为解放鞋没有深护踝效果,他脱下袜子,不是一条,是好几条啊,。。。蚂蝗!
摘下他们之后,看着血在流淌。。。
然后,大家从各自的包上身上不断的打理着这些家伙们,它们的结局要么是被云南白药喷杀,或者被烟头烫死,只有一条比较幸运,被阿猫用小瓶子装起来当做了标本——不知道是否带回了拉萨,若是,也算造化了,和它那些同类相比,它算是有了见识,虽然它肯定不会喜欢那样的结果。
午餐已经成了惯例,牛肉,馒头,榨菜,红牛,我还开了一瓶猪肉罐头,毕竟这算是最艰苦的一天了。
七,
三号桥之前,我们休息了一段时间。
因为水不太够了,阿狼开始用他的净水器在溪水里取水。这里的水据说可以喝,但总担心有蚂蝗卵之类的小玩意,若没有条件烧开消毒,那么,带个净水器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办法了。
收拾之后,拉巴和昂首先出发,我则紧跟其后。
八,
这一段,上坡下坡起伏较多,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不再关注风景,低头赶路。
老远看见三号桥,而拉巴和昂已经在桥上向我挥手。
下桥之前有一条岔路:主路直接向前,但中间垒了几块石头,还有一截新鲜的树枝横在石头上;向下的路并不是特别明显,但三号桥在下面这个方向。所以,这条路,向下!
到了桥上,昂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超过了呼叫的范围。
我停下来等阿狼他们,远远的呼叫到阿狼,告诉他向下。然后,我继续向前。
一路走走停停,中间又有几个岔路,但都有明显的标记。
在户外行走,若无法确定哪条路是正确的,那么,要学会在每一个岔路口寻找路标,切忌盲目向前。
这一段风景相当好,小径两侧布满蕨类植物,高大的灌木上也常见有各种花色,夕阳下的那条河愈发的妖冶。
前后无人打扰,明显的走出了节奏之后开始有兴奋的感觉,其实,在路上,追求的就是这种感觉:无拘无束,只需要对自己对眼前负责,其他的不用管,想操心也操不上。
我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却依然不见阿狼和阿猫跟上。
天气渐渐要黑了,我只好加快向前。
九,
远远的听见昂在叫,我知道赶上他们了。
昂老远叫着,这里很危险,你要卸包。
我定睛细看,倒吸凉气:延续下来的路被划坡冲断,裸露着的一块大石头中间有几个很小的窝,中间大概有8米左右的路段,上面的积水润滑着石头,人需要在坡度至少在80度左右的石头上横切而过,关键是,整个路段,只能用脚着力,手除了象征性的扶着石壁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支撑,而下面,是几十米高的同样80度以上的峭壁!
只是看着这段路,我就开始出汗!
我脑中迅速盘算之后,毫不犹豫的卸包:我不敢背着包横切这段路,登山包会让我的重心在瞬间失去平衡!
拉巴接过我的包就准备横切,我大叫:拉巴小心!
我无法想象,若拉巴因此坠崖,我将如何安心,虽然,在法律上我未必要承担多少责任。
拉巴过去之后,我开始小心切过。
小心,再小心,一点点挪过去!
安全度过之后,我全身透湿,冷汗如流。
这是我此行最最危险的一段,如今想起来依然后怕,生命悬于瞬间的感觉,依然清晰!
十,
等了半个小时,让然没见狼和猫。
我们有点坐不住了,我和昂对望了一眼,说,拉巴要回去看看吧。
拉巴起来就开始走,看着他再次横切悬崖后奔跑而去,我有点不安。
又过了半夜小时,拉巴也没了声息。
我开始着急了,心里盘算着,狼和猫出事了,不然不可能至今不见踪影。
我没说话,站起来告诉昂,我要回去看看。
昂看着我,说,对表吧,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最多一个小时,必须返回!
我带上手电和登山杖,从背包里拿出刀子,从刚才没事寻找到的另一条替代线路穿越返回。
一路小跑着,一路呼叫。
远远的听到阿狼的回声,然后看到阿狼独自在三号桥上来回踱步。
我气喘吁吁的赶到,阿猫呢?
阿狼已经坐下:阿猫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呢?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我在桥下叫到你下来我才出发的?
阿狼告诉我,休息到最后,阿猫叫阿狼先走,她说她不习惯有人在她后面。
阿狼就一路走到桥上等阿猫,然后,就再也没有了阿猫的声息。
然后,阿狼沿原路跑回最后那个休息的地点,踪影皆无!
拉巴呢?
拉巴说她可能在上面的那个路口迷路了,应该是继续往上走了,然后拉巴去追了。。。
我没说什么,沿着原路,向最后的那个休息点返回跑去,我知道阿狼说他回去过,人不在,那么,极有可能在这段路上出事了:堕崖,或者被打劫后扔下去了。
沿途我重点看每一个可能堕崖的地方,观察每一个可能出问题的可疑之处,跑到休息地,没有人,地上有几个零散的包装袋,而这些,是我走的时候没有的。
我开始严重怀疑阿猫出事了!!!
一路再跑回来,一路跑一路叫,快到三号桥下去的地方,老远,我听到了拉巴的回音!
当我看到阿猫跟在拉巴后面,就从我们认为不会错路的地方从错误的方向走来的时候,我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我玩笑般的问阿猫:这么明显的路啊,你怎么走到上边去了?
阿猫估计也是累到精疲力竭了,加上发现错路之后的担心和担惊,积聚了许多怨气:你说向上向下这路到底哪一个更明显???
我想再解释说,向上的是明显,但也明显的垒了石头并放置了树枝啊!你怎么就能跨过这些扬长而去???
我忍耐了下,这个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终于是安全的,不然,这墨脱走的就很没意思了。
我没再说什么,站起来,开始向前进的方向一路跑去,我告诉狼,我必须先赶回去,昂肯定急坏了!
快到原地的时候,我明显感觉自己体力已经透支了,或许是着急的,也或许这一路跑的有点乱了节奏,老远我就喊着昂:把红牛拿出来!
喝完一罐红牛,我把大致情况跟昂说了下。
后来,昂告诉我,拉巴一去无踪影,你再去,依然无踪影,这可是前后两个小时了啊!!!
我能理解昂的心情,这种无法预料,无法做任何努力的等待,折磨人。
昂说,在这期间,他基本肯定出事了,我俩再没返回,他的判定是被团伙打劫,于是,他找了棍子,并把刀子拿出来,做好了一切最坏的防范准备。
这期间,昂念了数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直在默默祈祷。
至今我依然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我的朋友,但在关键时刻不抛弃不放弃我的人,或者,在我最消沉的时候,能安静的坐下来认真的陪我一会,就是了。
人在某些时候,当你尽力你所能尽到的所有努力之后,当你除了等待时间带来的结果再也不能有所作为的时候,除了祈祷,还能做什么呢?
我不信佛不信神不信基督,严格来说,我没有信仰,但某些时候,我也会祈祷,因为除了祈祷之外,我无能为力!
十一,
阿狼和阿猫终于和我们会合的时候,接近7点半,天黑了下来。
装备好头灯和手电,我们尽快出发。
沿途除了一段滑坡路段之外,到是很平坦了。
河水在暮色中奔腾不息,远方层林被余辉浸染,一派的安逸祥和。我觉得这次是墨脱的精致所在。
各自的头灯闪烁在这荒无人烟的丛林小路上,或许是经过了阿猫迷路的这一个插曲,大家都不再言语,经过一番折腾,大家的体力也接近了极限,大家默默的走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们远远看到背崩有灯火辉煌,那里距离解放桥很近了。
解放桥属于军事设施,禁止拍摄,通过此桥有边防官兵查验边防证件。
十二,
九点十分左右吧,终于抵达解放大桥!
一口长气呼出:终于可以落脚了。
随之而来的不是累,而是兴奋了。
在解放大桥的桥头,我们向执勤的战士讨水喝,几个人喝光了他们的一壶水。
躺在桥头,看天上繁星点点,感慨万千。
此后的路都简单了,也就是说,我们安全的顺利的走完了徒步墨脱最艰难的一段路程!
手机终于有了信号。我有点后悔在派镇出发前没有告诉家人和朋友们详细行程,这几天,他们肯定很担心。
打开手机,数条信息依次而来,大家用不同的方式表示着关心和牵挂。
谢谢你们。
赶快发了信息给家人以及牌子坦克和老蒋。
坦克牌子立马回信:安全就好。
两个电话,给家里报了个平安,感觉有点多此一举,他们玩的开心着呢,压根不知道这几天没信号的事,也就是说这几天根本没想到打电话啊。
老蒋一接电话,立即泣不成声。
打完电话,我愣了好一会。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感,但我知道,有些人,是真的把我作了唯一,是真的在乎我,心疼我。
有种想哭的冲动: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如此在乎着你?。
就冲这份真情,我当结草衔环真诚相报。
后来听老蒋说:你们在八一一下车不久,坦克就和我商量—走不成墨脱,有点失落,但是,我们要玩的牛逼闪闪,要玩的好像比去墨脱还有意思,让老道和昂失落去!
再后来,老蒋问:坦克,要是他们不幸留在了墨脱咋办?
坦克说,那我要办两件事,这是老道以前就交代过的。第一呢,要给他开个追悼会,我答应了,就必须做;第二,要把他的骨灰撒海,他也交代了我的。。。
我相信,坦克是可以托付后事的,因为我相信。
再后来,他们开始讨论要是三条不同意把老道的骨灰撒海咋整?同意了,那撒到哪个海呢?要不要留点种花?。。。
完全把我的生死当玩笑啊!
最终他们决定到外伶仃岛把我扔到外伶仃洋里去,这样,无论在哪里,只要有海,就可以祭奠下。。。
但愿成真。
后来,老蒋说,我想好了,你若是留在了墨脱,那么,我们这边,包括牌子,我们一定会放弃手上所有的事,奔到墨脱,到你出事的地点去善后。
这个,我相信,我也说了,我走墨脱,你们是最近最有力的大本营。
谢谢你们,我亲爱的朋友,认识你们,我感到幸运和幸福!
我会珍惜,我爱你们!
再后来,老蒋说,你死以后,我每年在你的祭日都回来墨脱,在你出事的地方,给你烧一把纸糊的紫砂壶,然后,间或着也给你烧几个妹纸解闷。。。
我当时就火了:你他妈的就不能给道哥烧个真正的紫砂壶莫?我要全手的,不许拿半手或模型壶糊弄我。
但我知道,若真死了,至少在开始几年,老蒋会来,立个碑,烧点纸,献个花啥的,都会有。
。。。 。。。
人生在世,有几个人在乎你的生死?
若有人真的在乎了,那就别死了,好好珍惜自己,好好回馈他们。
写到这里,想着自己四十岁了,情感依然丰富,想的多了,就累。也想着简单,也知道简单,但这些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什么叫简单?那是阅尽繁华之后的归真。可以有,但不用告诉别人你有。
十三,
查验完证件之后,到达住宿点大概还有半个小时路程。
但这是一个大坡。
我体力似乎瞬间恢复了,走的挺兴奋。
明月皎洁,我干脆关闭了头灯,就这样大步向前开进。
月光下,能看到飞来飞去的蚂蚱,很大个的那种,小时候在老家常见。
为了感谢拉巴的辛苦,我们住在了他推荐的杨老三客栈。
放下背包,客栈中间两个桌子合并,一桌军人在热烈的喝着。
先叫了两瓶啤酒,边喝着边收拾包包。
脱下雪套,看到有蚂蝗在跳跃,检查小腿,暗自庆幸,竟然没被咬。
然后我看到了我的袜子:踝关节部分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果然未能幸免!
收拾好房间,冲凉。我发觉每到一处,第一第二冲凉的一定是我和阿猫,可能这是在部队呆过的习惯养成问题,我总觉得没有把必须处理完的事情处理完,喝茶喝酒电话啥的都不踏实,我习惯处理好所有必须处理的事情,心安理得的安逸下来,喝茶,或者喝酒。。。
昂依然在打电话,这家伙,憋的啊!
十三,
晚餐开始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饿,阿狼说他饿的快不行了,这哥们年轻,饭量好到可以用脸盆吃饭的。
好像是5菜一汤,包括一个花生米。几碗饭下去,阿狼跑出去拎了一瓶白酒进来:今晚必须要喝点。
是啊,今天累,今天差点丢了阿猫,所以,解乏,压惊,必须喝点。
阿猫开始给大家喝酒,她说她在错路那一段的事,她说感谢大家。
我知道,阿猫的个性比较要强,轻易不服输,或者从来就没服过,这次,我想,对她也是个震撼。
我们感慨着,要是猫丢了,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后来,我们觉得我们会来背崩,找边防军求救。
后来证实,边防军一定会出动救助,而且,他们以前也出动过,但基本是找不到的。
喝到一半,但邻桌的边防官兵得知我们四个里有两个人是部队出来的,立马把桌子合到一处。
我想啊,今晚估计要高了。
果然,认识酒之后就开始了天南地北。
邻桌最高级别是个中校,聊的比较投机,我一叫他首长,他就跟我急,你们都是老兵了,哪能叫我首长呢?喝酒!
持续的,又拿了两瓶白酒,我们喝白酒,官兵们喝啤酒。。。
我和少校聊到了朱苏进,聊到了炮群,他竟然都看过;后来聊到信仰,他说,他没什么信仰,也不管社会如何,但他知道,国家需要有人守护,他愿意做一生的职业军人,不求回报,只是因为这事总得有人去做。
我肃然起敬!
我们都在叫嚷着和抱怨着,抱怨这个国家和国计民生中诸多问题,但是,我们可曾知道仅仅是抱怨,不会对这个国家有任何的帮助。
或许,我们人微言轻,我们做不到铁肩担道义,但是,点点滴滴,从我做起,对我们生活着的这个国家和社会尽一体之力,力所能及的回报着。
就像善良,就像美好,我们不能指望这个世界如何,但我们可以要求自己坐起来。
向边防军致敬。
当昂开始过去跟中校论本家的时候,我知道,今晚必定喝多。
兴起,我开始大唱白白参军,那家伙,估计整个背崩都被闹醒了。
刚躺下的猫也醒了,下来,继续喝,那叫一个爽快啊。
一点多,我喝下最后一杯白酒,知道自己高了,再继续,结果定是当场拿下。
我一步三摇偷偷晃悠着上楼去了,这是经验,跟当兵的喝酒,或者在任何非正式场合,喝高了,赶紧跑,千万别打招呼,否则,你不见底是走不脱的。
后来听说,昂和狼喝到两三点,基本都差不多了;
后来才知道,我一直警醒的随身不离的装了所有证件和钱的腰包,就那么扔在了酒桌上。。。
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昂喝多了酒,躺在我对面不断的追问我在我的内心里到底是女人重要还是兄弟更重要。。。
总之,我喝多了,在背崩,在这个美丽的一塌糊涂的地方。
“旅行是什么?
有人说,是动的行走与静得停留,
还有人说,是关于地理方面的感受,是了解世界,自己以及生活状态的一种自由而悠闲的方式;
当行走的旅行过于匆忙,身体便开始渴望在别处,躺着。。。
而当脚步永远如蜻蜓点水般在异地的水面上浮浅掠过时,旅行的心是否会渴望,深,再深,
像灵魂一样深下去,去探寻那些花儿,草,和土地上的人们以及欢笑悲伤呢?
行走,是为了更好的感悟生活。
我们上路,我们寻找,到头来发现,我们千辛万苦所要寻找的,不过是自己!”
迎接四十不惑:我的墨脱我的路(五)
----2011国庆墨脱行记
1,"我们要学会珍惜我们生活的每一天,
因为,
这一天的开始,
都将是我们余下生命中的第一天,
除非我们即将死去..."
___________电影<<美国美人>>
2,"红尘万丈,你我皆过客,我想我在尽量快乐.
是谁说过,当一个人开始回忆,便是心已苍老?
习惯用行走的方式更新生活,在那充满变数的行程里期待意外的快乐,那是让人快乐到满足的方式,仿佛一切都可以重来.
喜欢与不喜欢,都可以放肆表达,不用再留在心底辗转,像隐约的幸福..."
__________________<<亚丁转山>> 户外探险200501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事隔半年,如今想起来这墨脱之行,总要有个结尾才是.
往事历历在目却又遥远,记得前几天说,国庆还是要出去,要去西藏,但至今却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只是觉得要出去,去那人烟荒芜之处,与世隔绝..
不想那么多了,思维若已锈蚀,找不到行云流水的顺畅了.
10月7日 背崩-墨脱 约30公里 徒步10小时
一,
拉吧很早就起来一直在叫我们吃饭,也不知道他昨晚谈的返程带客的生意成了没,想起若未能成,那么过来的这么一大段路程里,他要独自回返,若是赶上天气变化,危险系数蛮大的.
因为昨晚都喝了个底朝天,早上迟迟起不来床,我应该还算是比较早的了,也有九点多.
这一天,没有向导,据说是一条公路走到黑,看到灯火阑珊处,那就是传说中的墨脱了.既然有此说法,那就说明今天的路程将会很简单很明朗,至少,不会再有危险和蚂蝗,算是一步进入了人间.
因为这个念头,大家都放松了心情,加上体能在第四天也耗尽到极限,所以,这一天是我最累,累到难以支撑的一天.
大意轻敌,在任何时候都是大忌.
二,
早餐后,大家慵懒的和客栈老板告别.
拉巴坚持背上昂的包,说要再送一程,到村口给我们指明方向.
昨天晚上,我依稀记得,昂把包里还余下的药品食品牛肉包括两罐煤气什么的一股脑儿掏出来一一数给了拉巴,并逐个介绍他们的功能,颇有依依不舍之意.
仿佛当今处境中的人性的功利性暂时失效,大家都知道,此地一为别,此生来生或许再也无缘相见,就像流淌过我们生命之河的那许许多多的过客.
若说是生意,那么这笔生意在昨晚已经完成,大家一拍两散各自为安.我躺在床上,笑呵呵地看着昂絮絮叨叨----这哥们动了真感情了.
看到如今,拉巴执意坚持再背上那么一段包,我知道拉巴也是不舍,可能在他的客人中,类似我们如此真诚相待的也有,但会少些.人都如此,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之间需要的是一个坦诚相见....
三,
背崩的美丽在早晨:炊烟袅袅,鸡鸣狗吠,加上小径上不时赶来去往的牛和猪,一派吉祥;缓缓流过的那条河涛声隐隐,云雾缭绕在山腰,时而隐现的山尖若美女之面纱轻撩,不胜娇羞;山中此起彼伏红的绿的黄的若彩练缠腰,风情万种妖娆无限...
人间仙境,莫过如此__终于理解,当初在八一那哥们为什么介绍说要在背崩休整一天最好,否则就是辜负了那些美丽.如今想来,似乎确实应该在背崩呆上一天,我想,那定是此行最难忘却的记忆,就像很多东西,身临其境之后的回味和咀嚼更加有味道.
且拍且行,大家似乎都对今日的行程毫不在意,仿佛已经到家的感觉,剩下的不再是凶险.
四,
村口停了几辆越野车,背崩和墨脱之间的公路已经比较成熟,基本可以车来车往.后来在沿途看到压路机和铲车,据介绍说,路是通的,只是赶上雨季经常塌方,所以,沿途设置有维修段,一边抢修一边塌方,但基本都能保持畅通.有一些崇拜背崩仙境却又没有能力徒步进入的人,便一路驱车经墨脱到此感慨一番,而后兴致勃勃的打道回府.这也是一种游历,省略了过程,直奔结果.就像未经恋爱的婚姻依然可能会幸福一般。
盛极而衰,凡事皆有极限。墨脱之行的极限在背崩,之后总会感觉盛宴将近,有种难舍的感觉。此刻,看着背崩渐行渐远,想到一路来的艰辛和快乐,或许有生之年可能再也不会踏足这些地方再也不会有同样的历程,心中陡然有种惆怅,难以名状。
砂质路面特别适合徒步,大家逐渐拉开距离,听着登山靴摩擦路面的沙沙声,感觉到从脚底渐渐升起的坚强,这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感觉,也是喜欢户外徒步的一个诱惑。
左边一直是雅鲁藏布江一个主支流,河水喧嚣奔腾,一路轰鸣;在江水与路之间是大片大片的香蕉树,据说前几天经过的人曾经能采到香蕉,我是没抱幻想,想着前几天上百号人的徒步大军,就像路边那棵橘子树上的果实累累,若是能吃若是还有,那基本上是不可能轮到我们的吧。
右侧是沿山开路时候的峭壁,雨天绝对有琥珀塌方的可能,倒是不时遇到的那些瀑布,若彩练天降,煞是好看。
五,
渐渐地,感觉到了很疲惫。
早餐胃口不好,没有吃肉,加之几天来的紧张和体能尽耗,今天精神上有了放松,疲惫也就是随之俯身。
不再想说话,也没了拍照的兴趣,就那样,甩开步子低头行进。
昂今天表现不错,原先一直担心他开始自行负重之后的体能,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毕竟基础不错。
时而和昂并肩,时而和狼同行,走的很有节奏;猫渐渐的走在后面,风景独享。
六,
攻略上说中午可以在一个叫雅让村的地方打尖,那是背崩和墨脱的中间点。
我们坚持到一点,终于,看到在一个江湾处有一片似乎是村庄的地方,后来才知道那是一个养路道班的中转点,距离墨脱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
我和昂快不进入,决定在此打尖午餐。
院子里有个小卖部,有冰冻可乐,还有开水可以泡茶。。。
相较前几天,无疑,这是一次可以称作豪华的午餐!可惜,倦意袭来,我依然没有任何胃口,只是吃了一碗泡面,没做任何高能量进食,这也给晚上临近崩溃的体能耗尽留下了前提。
狠狠的休息,持续到了接近下午三点,这一次休息用了接近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是全程时间控制最差的一天,大意了。
七,
再次起行的时候,大家都有了倦意,不再欢声笑语,大家各自默默独行。
这之后,基本上是我和狼一直在前面,我俩体能和速度应该还算接近,节奏也能走到一起,走的很是痛快。
考虑到可能的意外和其他因素,我们一般走上四十分钟左右就停下来等全队跟进,行程之间的距离严格控制在半小时内能呼应一次。
八.
约莫五点左右,我和狼终于到了雅让村。
雅让村不大,民风淳朴,党中央关怀百万农奴还专门给这里架设了卫星天线。。。老人孩子就围绕在小卖部边上闲聊,我们听不懂,但感觉很安逸。
昂安逸的就着冰冻可乐深沉的抽着烟,这是他享受的最好方式;猫和狼找到些糖果分发给那些孩子们,孩子们抢闹着。。。
我追上两个小孩子拍照,孩子很配合,摆出各种搞笑的表情,很有意思。可是,拍照后,他们向我张手过来。。。我想,是不断由此经过的我们这样的人给了他们经验。我带他们回到休息点,喊大家看还有什么吃的东西分点过去,好像还有点巧克力。。。
在喝可乐的过程中,狼想起来说,如果这是中间点的话,那我们还要走多久?
我也有点愣了,找人询问,说最多一个多小时到墨脱。我们松了口气。
事实上,我们自那之后又暴走了三个多小时,他们说的一个多小时不知道是不是指的开车。
开始有点担忧,大家嘴上不说,其实,体能状况基本都在最后的望眼欲穿了。。。
九,
依然是我和狼一路领先。
藏区的天黑的晚,中午之后天气甚是凉爽,比较适合徒步。
一路走着,大家的话越来越少。
沿途碰到行人,问及路程,答曰:一个多小时到墨脱;再走半个小时,再问,依然说是一个多小时,我和狼没底了。。。
时间到了八点半,天开始黑了下来,我们打开头灯,再问,答案依然是一个多小时。。。
十,
再往前,就是进入墨脱前的那个足以让强人崩溃的持续几公里的大上坡!
渐渐地,我明显感觉到体能到了极限,可怕的是原先那种低血糖症状开始显现:全身发软,虚汗淋漓。。。
前两年在户外体能极限或大量出汗时有过这种状况,一般是及时补充糖分盐分和蛋白质即可缓解。这两年基本没有遇到此类状况了。
我不愿意狼看到,紧走几步,边走边摸出随身袋子里的应急储备洋参含片和水果糖,断续补充之后,症状似乎依然没能有效缓解。。。
终于,昂和猫追了上来,交汇的那一会,我是实在支撑不下去了,找个干爽的路面,放下背包,必须休息一会,否则可能还真会瞬间晕倒下去。。。
我故作坚强:休息会,你们继续。
猫和昂陆续从我身边经过,狼背起包前行,我落在了最后,继续支撑着,这次不是主动收尾了,是被落下的。
有时候强弱转换的很有意思,猫一直在最后,确是我们一行第一个抵达墨脱的;昂一路因为鞋子不合脚走得一瘸一拐,却也早早到达;而我和狼,应该属于经验和体能均还算优秀的哥俩,却最后抵达,我还差点倒在这最后的征程中。此事后来一直被猫和昂传为笑谈,很有意思。
狼比较有经验,走了一段之后见我没跟上来,又折返回来。
“道哥没事吧?”
我说,有点虚脱。
狼卸下包,掏出巧克力,我海塞了两块,喝了点水,慢慢缓和起来。
此后,狼一直陪着我,在后面说说走走,我们开始总结今天的问题,团队没能很好的控制时间,个人没能很好的控制节奏,主观上太过轻视,精神上太过放松,是以,有了赶夜路的结局。以后要注意。
十一,
终于跨过了这个要命的大上坡,峰回路转,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远远的听到昂在大喊我俩,再往前是灯火闪烁群狗呼应,我知道,此行的终极--莲花盛开之地,墨脱到了!
路面换成了水泥地,街道两旁有霓虹灯闪烁,千里辗转,历时数日,终于有了城市的味道,终于彻底摆脱了几日来的泥泞艰辛,我爱这人间烟火,墨脱。
十二,
结尾:
墨脱之行至此算是一个了结,此后由墨脱至波密,由波密至八一再辗转到拉萨,都已经不再是徒步的范畴了,期间还有很多经历,包括昂同学在墨脱扔掉解放鞋换上的拖鞋也在后来的泥石流中彻底完结而只能赤脚上路的插曲,都是后来的故事了,等有时间再开帖道来。。。
很多感慨,不知道该如何表述和收笔,姑且借用《在路上》那美丽的结尾来表达下我对此次墨脱之行和此次一路同行的昂,狼,和猫的怀念和感谢,我永远记得我们一路同行的每一个细节,我永远记得你们带给我的诸多快乐,谢谢你们。
“于是,在美国太阳下了山,我坐在河边破旧的码头上,望着新泽西上空的长天,心里琢磨那片一直绵延到西海岸的广袤的原始土地,那条没完没了的路,一切怀有梦想的人们,我知道这时候的衣阿华州允许孩子哭喊的地方,一定有孩子在哭喊,我知道今夜可以看到许多星星,你知不知道熊星座就是上帝?
今夜金星一定低垂,在祝福大地的黑夜完全降临之前,把它的闪闪光点撒落在草原上,使所有河流变得暗淡,笼罩了山峰,掩盖了海岸,除了衰老以外,我们谁都不知道谁的遭遇,这时候我想起了我们永远没有找到的老迪安·莫里亚蒂,我真想迪安·莫里亚蒂。”
------------ 《在路上》 杰克 。凯鲁亚克
重新来看,说是不惑,其实难符。字里行间满是贪嗔痴,多了矫情缺了豪气。很少动笔,也就懒得改了,就算是滥竽充数混积分了也好。 深南大道 发表于 2012-8-6 23:3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迎接四十不惑:我的墨脱我的路(五)
----2011国庆墨脱行记
原来大道是秀才,赞! 180 发表于 2012-8-6 23:59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原来大道是秀才,赞!
丛林高人林立,哪敢啊。这不为表忠诚嘛。180兄多提携哈。 一直无法远行,只能看着别人的文章。
深南大道兄的这篇文章写得好。 写得相当好,
我,学习了。 写得灰常棒!
相同的路线,有些感受也感同身受。
传些墨脱的照片看看变化大不大? 羡慕啊!学习欣赏了:lol 天雷地火 发表于 2012-8-7 09:0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一直无法远行,只能看着别人的文章。
深南大道兄的这篇文章写得好。
多谢雷兄鼓励. 惊涛拍岸 发表于 2012-8-7 17:3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写得相当好,
我,学习了。
感谢鼓励. 桑珠小莉 发表于 2012-8-8 16:5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写得灰常棒!
相同的路线,有些感受也感同身受。
感谢鼓励.最近搬家,网速有点问题.实在发不动照片,这是发在蚂蜂窝的图文:http://www.mafengwo.cn/i/898207.html 高山听风 发表于 2012-8-8 17:4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羡慕啊!学习欣赏了
感谢鼓励. 写的真好,似乎不是很混蛋没,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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