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川北甘南零碎小忆
乱七八糟的回忆,就象那隔了年头褶皱的干果,萎缩得失了亮色,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错过了它的佳节,那就只能瞎嚼嚼吧。[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15 13:37:19编辑过] 如厕的五花八门
吃喝拉撒,出行在外,一样不能少,先只说“拉”这一样。“拉”在何处,如何拉,却是处处不同。说得体面点,叫“如厕”,再往雅里说,那就是进“五谷轮回的道场”。咱体面点就得了。
当年在虎跳峡halfway,空腹无物可释,慕“天下第一厕”之名只为一瞻。半面墙,还露了一大方框,把千年积雪的玉龙雪山直接筐入了眼帘,偶尔还有苍鹰掠过,于是,忘了砖厕本来的功用,诗情画意顿从下起至胸间,十几丈下方还有滚滚金沙江的惊涛拍岸来助乐,情调却原来可这般平坑起!
却又忆起黔东南小黄,一块颤危危的长条木板伸到池塘深处,类似独木桥,既是独木桥,走过去自然得费点技巧,蹲下,也得耍点功夫,既不敢用力怕踩塌板儿又怕太轻给弹将出去,还得屏住呼吸小心仔细提防,下面池塘深处蹦只青蛙上来。而作一旁观者远处望来,只见池塘上方悬空围着四块窄窄的木板,近来才看到水面上的四根柱子...
这一次却在川北甘南......
在阿坝的路上,享受着星极的如厕待遇,即便我们大声嚷嚷,想重演川藏线上四处撒野的场景,然司机置若罔闻,只往加油站里送,文明如厕让这些文明人颇有些怀念原野的山花烂漫气息。文明人其实不想做文明人。
住在川北阿坝最气派的民居,三楼。不需下楼,邻屋竟然就是。一间精致小屋,一米见方,气派木结构,还铺上了地毯。门口挂一小翻牌,白底黑字。屋内不闻浊气,直身翘脚可平视一尺见方的小窗,可眺远方的山风与寺庙,蹲下就只见四方巨壁板。这屋也是唯一可以抽烟的去处。如再点上一栊藏香,最是小资的场所。清晨看仔细,直觉罪过:这木厕 虽处三楼,却不象黔东南是直通往生畜圈,它底下小口望下去,是直通一楼院子地上,很干净的大院场地。这厕的主要功用应是吸烟室,真只能观不能亵排。而且这三楼,邻间就是金碧辉煌的经堂,价值百万,菩萨众多。就在菩萨边上拉,罪过呀!
再就是郎木寺回民屋舍,旁间都有建寻常的木板间茅房。但不寻常,房内却备足了土与烟灰,亵完之后即可以覆之,味儿是绝闻不到的,还偶能嗅到烟土的清香。而郎木寺依河的这一排小店,备有厕所的寥寥无几。大名鼎鼎的lisa餐厅,确是没有的。因坐餐厅里,不仅要虑吃,还得忧拉。独在阿里餐厅有,却是厨房后间的地面上仅挖了一小口,望下去即是清澈见底的白河,方想起咱们每天的吃喝均是有此而来,想快意也快意不起来了,能免则免。
而到了拉卜楞寺,想如厕是难上又难。拉寺很重要的一道风景,男男女女掀起藏袍,直接就蹲在地上。气势宏大、坦然地让我等汗颜,与拉萨大昭寺是绝然不同的,那会子人家都是缩在墙角里来解决的。而望着拉寺辩经院里出来的一堆红袍,他们面不改色,直接就蹲下,不管是巷口,街道,甚或你我咫尺处。mocca频繁地端起相机要留下点什么,终究败下阵来,别人蹲得心安理得,我们看得羞涩难捱。当然也有重大发现,喇嘛的红袍下应该是什么都不穿的,所以蹲与起身都这样迅速!只见地上一滩水迹.....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5 15:27:16编辑过]
边看边等
啃甘蔗,我还是喜欢从头开始咀嚼慢慢的吃,不太愿意一下拿来全榨了汁喝! 邂逅,活佛的眼色当年,初至拉萨。同室的Helen,自衣内掏出一粒丸子,小汤圆大。伊动作神秘,自述刚去朝拜一活佛,颇有几分来头,还是位大法王,归自国外,专为信众摸顶而来。伊孝敬了百元,得了这粒丸子,顺带做了一皈依的女弟子。Helen极兴奋,我却有些怀疑,想起这个丸子的出处,恐是类似济公和尚的那团身垢。我对菩萨实有些不恭!Helen也叫我去朝拜,我断然拒绝,直接的理由,我不想掏这银子。何况活佛也不管这来者是谁,能掏出百元,即能得这仙丸。我要它何用?事实是,Helen也不敢吞下这颗神秘的仙丸。
我与活佛的初次接触就这样流产了。偌长的西藏之旅,进的寺庙也算不少,喇嘛也见不少,就没见过活佛。但也许见过了也不知,对于权势人物,我大概连后知后觉的悟性都不曾有过,宗教人物同样如此。偶遇一活佛,却是在大街上,山南的加查县城。
一位来自四川甘孜的活佛,仅带了个小跟班。明显是康巴汉子,气宇轩昂,眉目间颇有气势,不由生敬。也能说极好的汉语,一张嘴,眼里庄严的气势顿散了,只见一团和气。那个清晨,偌大的县城,空空荡荡的就我往他回,彼此间也仅问了来处与去处,大家都是过客,之后挥手各走各的路......
这会子在阿坝,先去了郎依寺。郎依寺是“苯教”的寺庙,“苯教”也叫“黑教”,是藏族本土宗教。既土,历史当然长过印度传来的佛教,但自从佛教在西藏扎下根来,改名成“藏传佛教”并作了宗教的主角,“苯教”不得不收敛了自己的本色,也学起了外国和尚的作派。这方面的特色,留作别处说。反正郞依寺依葫芦划瓢,也有活佛。
早晨,在寺庙的小巷间四处游逛,这里特别的冷清,虽是国庆间,然一个游人没有,喇嘛的影儿也难觅。说是寺,其实就是一个一个平常的藏家院落包围着三两个寺庙主殿。没法子,只能一个院子一个院子找去。有些作女贼的味道。
在一个院门口瞅来瞅去,里站着一个圆脸的年青喇嘛,腰上别着一大串钥匙,想象中哐然作响。他的前面,是一垄类似太阳花的花丛。在这片高原,早已是仲秋的温度,这些花丛还有些生气,在申述着,这只是初秋的季节。年青喇嘛热情招呼进去。
趁势偷看侧屋。厚厚的门帘挡着,什么也看不着。活佛在里面呢,去见见吧。年青喇嘛的邀请!脱了帽,低着头就钻进了小屋。即使对宗教保持着刻意的距离,但尊重是一种最基本的礼仪。
一个老人,盘着腿,睁着混浊的眼睛望过来。即便我矮小的身材,又低着头,但也显得高,进了这低矮昏暗的小屋,自觉气势压人。赶紧也坐下,让自己的视线低过活佛。距离活佛只有一尺之遥。
活佛几乎用红袍裹住了全身,他拉了拉红袍,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不光是混浊,而且是茫然,我们在眼里也许只是飘过的某一团似是而非的影子。活佛不会说汉语。年青喇嘛说,活佛已经六十多了,活佛有白内障,几乎看不见人,过阵子要带他去昆明去治眼病。
活佛面前趴着只老猫,应也是上了岁数的年纪,灰黄的毛显得无情打彩,只眼睛里还冒着些许精光,这老猫困在活佛的手里,见着外人,一直挣扎着要动,要挣脱开活佛的手,但明显地感觉到活佛的力气全聚在两只深布皱纹的手上,那老猫在活佛手中挣脱不开,眼里的精光便越冒越旺,旺着也是枉然呀!而活佛的身后,数个不锈钢大盘子,一字排开在他的脑后,发出白悠悠的光,在炉火的照耀下。活佛就缩在这背后的白光与面前的炉火间。
给活佛与老猫照了张相,撇开那袭红袍,看到的影像,看到的眼色,无非是一个白发苍苍虚弱的老人,挪动已很费力,生命的尽头也已触手可及,缩在斗室内只能依靠着一只老猫,而老猫陪伴得还不情不愿。坐了几分钟,我们就退出房来了。拿了活佛的一张名片:仁青活佛。记忆应该没有错的。
郎依寺最大的活佛是罗珠迦本措,是世袭的,已是第39世,而且年龄才20岁,据说刚自北京归来。肖局长亲自开车带我们过去,说明了大家要带点礼物。白鱼决定孝敬50元以求摸顶。我只想观这看这年青世袭活佛与当前的年青帅哥是否一个帅法。遂决定跟去看。到了一气派的院落前,候了半小时有余,门仍紧闭,原来活佛仍在县城未归。遂讪讪而归。
还是在阿坝,场景却切换到了大街,近暮时分。我们提着阿坝特色的八宝图彩碗,兴高彩烈地在大街上瞎游逛。被人叫住。原来是当天县城附近的囊觉派寺庙塞格寺某菩萨开光,请了邻县的活佛来开光。
这活佛原来见过世面,曾经在深圳住过一年有余,据说收了深圳弟子若干。在大街上,我便问了个初显的问题:如果某人不信宗教,但其实在世不曾作恶事,也算善良,此人意外死后,能否入藏传佛教里所谓的“善道”?(因我看索甲仁波切的《西藏生死之书》,里面说到意外之死是要进所谓的“恶道”。)活佛滔滔不绝,道理讲了许多,我听了直觉得糊涂,但最后只明白了一句:你还是要信的,要信佛。尽管活佛汉语很好。
藏传佛教属于大乘佛教,与注重自身解脱的小乘佛教不同的是,大乘佛教强调的是利他,利大众。而在英国人查普曼《鬼蜮的圣城》中,在他眼里:
藏佛世界里,人天生就不平等,都带着其前世的善恶报应......僧人不花时间管理和教化人们,路边的叫化子与僧人毫不相干。拥有知识是寺院用来扩大其影响和招财进宝的必由之路,因而是绝不能让他人染指的一种特权......从8世纪初期,莲花生大师大讲特讲他那套低劣的密宗法术,藏传佛教就一直热衷于所谓的恶魔研究、未卜先知和其他一些黑色神秘之术,在今生和在有着无数轮回的来世对无数满怀恶意的魔鬼要尽力抚慰,藏传佛教离正宗佛教走得更远......
某种程度上,任何宗教对普渡大众的无能为力与实际上的袖手旁观,是一种事实,查普曼也不是太偏激的说法。
已逛了“苯教”大庙郎依寺,格鲁派大寺格尔登寺。对活佛讲了。活佛问,什么时候去看塞格寺?Mocca答言,要走,不去了,没时间。活佛现出很失望的眼色。
囊觉派是藏传佛教里的小派,且是守旧的古派,在格鲁黄教日占统治地位的宗教派系里,它已日渐末落,游客知道的更是知之甚少,塞格寺是其中极具代表性顽强存在者,是应该去看看的。但其实我们已确定不去了,只为了要睡一个舒舒服服的觉。我只能安慰活佛,我说我们吃过晚饭就去,会去找他。既然是安慰的话,自然是空话,我们与活佛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先下了。咫里的塞格寺被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去往红原的路上,我对活佛还一直抱着歉意,忘不了他的失望。更忘不了的,活佛身边的另一位活佛,那活佛不曾开口,如铁塔般站立,是完全意义上的菩萨相,面色全黑如泥塑。我与活佛说话间,不时要看他一眼。
在青海的同仁县,同仁是唐卡最有名的生产基地,有点类似深圳的大芬村。我们在吾屯下村的庙前晃来晃去,招来了一年青英俊的喇嘛。喇嘛把我们请到了屋子去,很现代的画室,屋内彩电冰箱齐聚。他的师父乃是这寺里的活佛,也是画唐卡高手,更是这画室这气派房子的主人。
喇嘛热情地让我们这三个外行看唐卡,并在我们期盼中,把师父收藏的有五百年历史的唐卡,从柜里拿出来观赏。我望着这守旧的烟墨色菩萨纸画,也看不出什么道道,除了古旧两色,但忍不住赞叹。一老人进了来,喇嘛忙介绍他是师父,活佛。
这活佛铁着脸,眼寒着冷色,如一把冷剑般瞅紧着年青喇嘛手上的那张唐卡,不发一音,收起来,桌上的画一古脑也即刻卷起,重锁到柜子里去了,并站在柜前挡住我们的视线。先前年青喇嘛让我们吃的一堆苹果,没有吃,全摊在桌上,活佛也急速地转移开去搁到桌下,仿佛那些苹果暴露在我们眼里,就会失了苹果的原色。
我们三个悻悻地出来。活佛的眼睛果然是上佳,我们确实买不起他的宝贝。瞧不起我们也是正当的,但存了很大的担心,害怕给年青喇嘛惹了麻烦。他这样热情地招呼我们,想必会挨师父一顿痛骂,他这样的怕他师父。活佛也是有世故眼色的!
实际上,藏语中没有“活佛”相应的词汇,“活佛”是外行的叫法,“活佛”一般指宗教修行中取得一定成就的僧人。简单地理解就是人间菩萨。菩萨本有能力、资格成为佛,但由于对众生的悲悯,在佛前发下宏誓,救渡所有众生,众生未得解脱,自己永不成佛,所以在藏传佛教中,活佛不断地在人间转世。但好象不是所有的活佛都有转世制度。与“活佛”最接近的词汇,在藏语里,是“仁波钦”与“朱古”。大概菩萨到了人间,沾了各自的地气,所以活佛才各有各的眼色。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15 15:30:57编辑过] 郎木寺,一个灵魂的哀吟
我发现自己离开了身体,
意识到自己漂浮在空中,
我的脑也在空中,
心也在空中。
我看着自己的身体,
它躺在床上一丝不动,
我感觉自己没有重量,
羽毛重的感觉也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
我看见了妻子,
看到了孩子,
他们环绕着我的身体,
他们在哭泣,
我感到深深的悲伤与无助,
但我觉得自己在空中自由自在,
没有受苦的感觉,
我昏了过去。
突然,我醒了,
一种光从心里深处发出,
我记忆了许多:
我是一个男人,叫洛桑,
我是一个普通的牧民,
我18岁娶了邻居曲珍,
做我美丽的新娘,
我20岁作了小扎西的父亲
......
现在,我又回家了,
我又看见了曲珍,小扎西,
我试着对他们说话,
抚摸曲珍的肩膀,
亲吻扎西的面颊,
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完全感觉不到我的归来,
我看到他们仍在伤感,
我试着去拿自己喜欢的那把琴,
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它不再弹奏出动听的乐音,
饭桌上已经没有我的座位,
曲珍正在烧掉我的物品,
我感到愤怒,受伤和挫折,
“就象鱼在热锅中煎炒”
我终于明白,
自己已经过了世
我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我重演着前世的一切经验,
重新经历那些以前的生活细节,
那些欢声笑语,
那些病痛折磨,
再度造访所有去过的地方,
被迫再经历死亡的痛苦经验。
我的一生在我自己面前重新出现,
我自己在做着审判
我审判着自己。
许多的前世、一世、二世,三世,
许多前世的各种时空,
一一让我重新再经历,
我又昏了过去。
我的身体呢?
我四处寻找自己的身体。
我看到山路尽头,
桑烟深处,
它干瘪的躺在地上,
天藏师在刀起刀落,
喇嘛在低低的诵经,
我看到空行母会聚一起,
我感觉到了自身的恐惧,
我感觉到了痛苦的煎熬
我生起了各种幻觉杂念。
我醒了,
一切都消散了,
一切烦恼没有了,
一切快乐也逝去了。
我看透了别人的心,
也终于明白六道轮回的情形,
我放下对人和财物的执著,
并放弃我拥有自己身体的渴望。
我渴望看到秃鹫的驾临,
那是天国最忠贞的使者,
我不再关注我的身体,
只想让这罪孽的肉体尽快的消失。
我静静地走着,
走在一个宽广的深谷,
向着西方,
走出黑暗,
进入一个有亮光的地方,
各种颜色的那束强光从天空集射下,
我看到一个有许多层的天空。
我的视线向上仰视,
一个流动的,活跃的,
声、光、色世界出现
像炎热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我热情的迎接上去。
突然,
无数的身影挡在前面,
他们的身体是活动的,
他们的嘴角是活动的,
他们在窃窃私语,
他们端着许多的机器,
长的短的,
对着我直直的扫射,
那光灼烧了我的视线。
“海市蜃楼”消失了,
恐怖骇人的光来了,
声音巨大如百千雷响,
剧烈的恐惧,
盲目的痛苦,
消耗着我,
我感到全身无力,
又跌入一片漆黑中。
我孤独漂泊着,
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
就像梦一般狂烈。
这就是我,
一个漂泊在郎木寺深山后,
找不到来时路,
也寻不到方向去灵魂的哀吟! (本文大部分内容参考:《西藏生死之书》(索甲仁波切))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16 14:18:02编辑过] 好啊,期待看看鬼马的郎木寺。之于我的郎木寺,印象就是傍晚,那种静谧,还有那冷冷的风和暖暖的心情……类似那样的小药丸,说是救命用的。卓奥友,要冲顶了,我和我的向导次平在二号营地的时候,次平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里面是油菜籽大小的药丸,说是他父亲给他保平安的。我和次平都很虔诚地将它吃下去了。在珠峰的绒布寺和大本营之间有个小绒布寺,海拔要比绒布寺高,里面只有一个喇嘛,就是次平的父亲,是一位桑杰。 很尊重他一直坚守着小绒布寺。 最喜欢看鬼马的游记 以下是引用桑珠小莉在2007-1-15 16:08:59的发言:
好啊,期待看看鬼马的郎木寺。
之于我的郎木寺,印象就是傍晚,那种静谧,还有那冷冷的风和暖暖的心情……
关于郎木寺的印象,找心情另文里再叙,我要先写阿坝。这一节的郎木寺,只讲死亡与我对天藏的感受。今天动笔,最终还是把昨天定的标题改了:“灵魂的哀吟”其实远比“灵魂的怒吼”的程度来得深,远离天葬是对灵魂最好的尊重,关于自己的具体感觉,还是得写进去,只是不知咋下笔。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16 14:27:29编辑过]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你写得真好。 郎木寺庙前,煨桑台,烟雾枭枭,召示着又一个灵魂要走上轮回或升向天国之路。
郎木寺后,山路间,我急急地赶着路,海拔3000多米处的急速行走,清洌的晨风,使我的耳朵鼓嗖得厉害,脑袋里某根弦一直在臌胀。我看到了经幡,我看到了如潮的人群。我站住了。
我呆站在铁丝网外的那片草坡,我把自己彻底丢失了,只以一双眼冷冷地看着一场屠宰,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到。我来得太晚,只看着天葬师挥舞的动作在连绵不绝。隔着太远,在阴冷的空气里刀子也都是模糊的,但我能感觉到冰冷刀子的气息,仿佛从心里冷出来。天葬师的动作在我的脑细胞中发酵开去。
在通往天界的路上,围观者甚多,我也是那可笑的一分子。诵经喇嘛焦急的表情,直把围观者往下赶,继而神情愤怒。一刹那间,突然明白:我,这些生者,这些旁观者,这些猎奇者,带着生的胜利,居高临下的对着死亡肆意在指指点点。而在这些指点之下,我们挡住了一个灵魂的轮回与升天之路,我们指点别人的死亡,却阻止了别人的再生。一个期待投生的灵魂就生生地被拦下来了。
围观的人在兴奋地笑,惊奇地笑,诡异地笑。更有甚者,掏出长枪大炮来,想必一定要捕捉某个血淋淋极具充满生理快感的屠宰画面,回去可以在网上大肆传播,并让观者仰幕一通。我看到了一对情人拥抱着拍照,无比的亲密,背景就是那大片的经幡,大大的天葬台,也许,她非要让死亡来见证她爱情的与众不同,需要一个往生灵魂的见证。
一个往生的灵魂生生地被拦下来了。往生者的路上受到了太多的骚扰,无论你我,旁观者是什么心情,这一场围观的结果:传说中天界的使者秃鹫就飞不过来。我没有看到秃鹫,一只也没有。我只看到焦急驱赶人群的那个年青喇嘛,他的徒劳,焦急,愤怒到无奈。
我几乎没有看到过程,但我看到一个极其糟糕的结果。我急急地再走着自己的回头之路,为自己的干扰存着歉。走在下山的路上,一团肉腐的气息一直环绕着心头。这气息也许不是来自那些灵魂,而是我们生者。那个灵魂,只能低低的哀吟。
尽管我是一个无信仰者,但是我亵渎了别人的信仰。这让我有点想哭。
他们,死远比生来的更有尊严,更有价值,更有希望。我们不是,至少可以做到尊重。
十月初的郎木寺,一色的冷草淡阳。远离这些灵魂,其实更能体味人世间的美好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17 13:53:19编辑过] 顶! 在MF看过了,在这里忍不住又看了一回,喜欢鬼马的文字。“他们,死远比生来的更有尊严,更有价值,更有希望。我们不是,至少可以做到尊重。十月初的郎木寺,一色的冷草淡阳。远离这些灵魂,其实更能体味人世间的美好”......同感! 总算明白什么是文化人?! 关于阿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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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坝赛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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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河拉卜楞寺,天下无贼,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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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4-18 13:52:13编辑过] data/attachment/forum/dvbbs/2007-4/7_2007418135236272.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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