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穿行者
标题: 回忆,飘在西藏的日子 [打印本页]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5-27 04:36:53 标题: 回忆,飘在西藏的日子
楔子
西藏与我,距离已是两年。
终于有意识,
我要回忆一点自己的西藏。
而关于时间的回忆,
距离遥远,
真得记不清了。
既然已经没有时间的意识了,
从哪里开始呢?
拉姆是我永远的记忆,
就从我的拉姆纳措开始吧……
第一篇:拉姆拉措--圣湖之路有多远
第二篇:从珠峰到羊湖--等待是一种什么
第三篇:青朴修行地--寻找湮没的苦行僧
第四篇:拉萨--驻足休息的驿站
第五篇:青藏线-- 承载欢乐的进藏之路
第六篇:川藏线--梦游般的出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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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5-28 18:47:03
第一篇:拉姆拉措--圣湖的路有多远
前言
加查到拉姆拉措的圣湖之路,有多远?至今,我不清楚。
30公里、50公里、70公里?上网搜了搜,五花八门的说法。
在路上,我曾经问了无数个人,没人给我一致的答案。
曾经,这个不清的数字让我吃了些苦头。现在,这个数字对我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心到拉姆拉措的圣湖之路,有多远?似乎,离得很远。
她不过是我曾经旅行中的一个小小经历,距离两年的经历在记忆里也应该要褪变成淡黄色。
可有的时候,我觉得她距离非常近,近在咫尺,因为每一次的回忆都非常真切,真切得如同刚刚发生,立体而鲜活地站在面前。
甚至几度睡梦里我就站在那个观湖口,很迷茫看着湖水,却永远地看不真切。
就看着自己在睡梦里迷茫而着急。
也许,拉姆拉措就是个神奇的仙女,让我忽远忽近地与她对视着,触摸着。
前世、今生、来世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又管这许多。
拉姆能够让我时常地回忆,成为我迄今为止最重要的旅行回忆。
这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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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5-28 22:37:49
泽当--加查
从桑耶寺与青朴出来,我与洛石乘车到泽当,准备返回拉萨。
桑耶与青朴传递出的沉寂古老气息,使我对山南有了特别的好感,山南是个值得细细慢慢品味咀嚼的地方。
到了泽当,知道加查县其实就在山南地区,泽当与加查之间通班车。
我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广州MM,想起了拉姆拉措。
关于拉姆拉措,之前我一无所知。
去西安的火车上,碰到一个广州MM,她孤身两次从新疆进藏与一群藏民乘辆卡车毫无目的东游西逛的行法让我羡慕不已。
她对我提到了拉姆拉措:山南有一个极小的湖泊,小的不起眼,也许能看到自己的今世来生,这个安静的湖,去了你一定会喜欢。我不以为然。
不知怎的,到了泽当,就想起了拉姆拉措。
我对洛石讲,我要去拉姆,非去不可。
洛石说:拉姆在哪,看什么?管他呢,我也去吧,反正单车骑完了青藏线,再去哪里都无所谓了,只要从新藏线出去。
到了泽当,是傍晚。
才了解到,由于持续的下雨,泽当到加查的公路基本上断了,班车已经停运。
去加查,只能找便车。车站附近几个生意人对我们能否找到车都持怀疑的目光,这里两三天偶尔才有便车往来间。
在街头找到一辆北京吉普第二天要去加查,每人100元。
很幸运了,但与班车30多元的车资对比起来,实在是贵,而且严重违备我们在西藏只乘班车与便车的原则。
也许我们什么都没有,但我们有的是时间,才不这么奢侈,继续找车。
经人介绍去月光宾馆,听说去加查方向的货车都会停在那里过夜。
招待所里碰到个会说汉话的藏族人主动陪我进去,与不会说汉语的司机沟通,有一辆解放牌货车第二天一早要去。
谈妥50元/人坐驾驶室到加查。
泽当是山南地区的首府,比想象中繁华。
繁华,就热闹,这份热闹,其实就是喧闹,很象内地大多数的小城,没有太多在藏区的感觉。
住的这个招待所,号称是县工会办的,可是我看着出出进进的都是些不三不四非正经职业奇奇怪怪的客人。
这么多奇怪的人在一起就都正常了,反倒显得我俩极度不正常,总有人用怪怪的眼神盯着我俩上下看。
房间临着街,吵得慌,我生平第一次担心到了安全问题,甚至有被下迷药的担心。
洛石倒是一点不操心,呼呼大睡。
一早,出发。
货厢里躺着一堆木材,与木材做伴的,是几个扛大厢的四川姑娘,一眼就知道都是去作皮肉生意的。
我与洛石都感叹这么偏僻的地方,这种生意也如此的发达,内地走街窜巷也就罢了,跑到这高原来翻山越岭地兜售,也不容易呀。
从泽当出来不久就进了山区,路被泥石流冲毁,到处是烂泥潭甚至是河滩,非常难走。
很多的路基都被山体滑坡掩埋,车子经常是只能开到路基下面的河里涉水而过,偶尔看见有车陷在水里挣扎不出来,熄火。
这段路其实比闻名遐尔的川藏线还要糟糕。
路上有个小插曲。
在距曲松县十几公里的河谷,有人拦车,叫我们到县城替他找警察来。
原来他只身从宁夏骑摩托车进藏,摩托车在河谷里坏了,他在里面呆着,冻了一夜。
我很无情地告诉他,警察肯定不会来管这事,劝他把摩托车扔这,随我们去县城找师傅来修。
再在河谷里呆下去会非常危险,可能夜里会涨水、野兽来袭甚至泥石流来,后面不一定再有车。
他不愿意,不舍得那辆摩托。
我们坚持人身安全应该是首选要考虑的,再在山谷里呆下去,确实危险。
终于,他扔下摩托,爬上车厢搭到路口去曲松县了。
洛石得意:还是骑单车好,坏了可以自己修,就算修不好,找辆便车把单车一抬就上就去了,不会遭这罪。
我挤兑他:你不是说青藏线上都快累疯了,要是换辆摩托突突突,那不就爽歪了。
早晨出发,傍晚才到加查。
这一天的路,其实就分了两段,
前半天一直在不断地上山,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翻越海拔超过5000米的加查山口。
山上的路况也是极糟,路面越来越窄,泥沟越来越深,很多地段已经变成了烂泥路。
向下看,是心惊肉跳的悬崖,向上看,是连绵不绵的盘山公路直插云间。
山两面的风景则截然不同。
这边是干涸地带,不长一毛,灰秃秃的;翻过山植被葱绿,温润如江南,盘山公路就是一条穿梭其中的哈达。
站在山口,向下俯瞰,是秀丽的藏南谷地风光。
8月底的山口还有积雪,路段上还偶有薄冰。
垭口处风吹得劲,经幡飞舞。
我觉得自己就坐在云端,伸手可摘白云。
后半天在连绵不绝地下山。
在昏头昏脑间,司机告诉我们,加查县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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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5-29 08:03:22
加查—崔久乡
在夏珠林寺庙招待所里住下。
寺庙就在县城边,去拉姆拉措湖先要到崔久乡,寺庙后头就是去乡里的路。
晚上,我们在县城四处游荡,找车。
加查很小,只有交叉的两条街。
偏僻,安静,不象个县城,反倒象个乡镇。
街上没什么行人,很长时间里就我俩在街上晃来晃去,来来回回,乍眼地很。
除了一些在当地做小生意的外地人,这段时间里基本上没啥外人进来。
去崔久乡没有班车,包车得要300元。
当地的汉族人都没有去过拉姆,不清楚路程;去过的藏族人却都讲不清楚崔久乡有多少公里,五花八门的说法。
听得头都大了,算了,就相信那本藏地牛皮书上的说法吧,我们仅有的资料,上面写着:加查到拉姆拉措湖的距离是30多公里。
那到崔久乡,距离应该更近,藏族人认为不止这个数,那我们认定他们是因为没有距离与时间的概念。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走着去。
晚餐在县城唯一一家四川小餐馆里解决。
店老板说,朝湖回来,要再来吃呀,庆祝一下。
很愉快地答应了。
住的这个寺庙招待所里全是藏民。
他们很稀奇地看着我与洛石在院子里刷牙,窃窃私语,尤其是个女服务员,过度热情地招呼洛石,却又不好意思,看着好笑。
很晚,有个藏民带了两个孩子进屋住,吵得慌。
晚上还下起了雨,噼哩啪啦地打在窗上。
在弥漫着酥油的空气里我就睡不着。
早上的加查,愈发的安静。
我们穿过寺庙,喇嘛们正在做早课,诵经,连绵不绝的诵经声、法铃声和着殿外的鸡鸣声,这里竟然有鸡,藏区不多见呢。
阳光从门外射过来,只照到门槛边,罩着我们的背影,静静地站在门口听。
经堂里非常阴暗,阳光照不进去。
年青的喇嘛念着念着,就打起嗑睡来,诵经声渐渐低沉,并未停止。
值守的喇嘛不作声,却挥动手中的佛珠,发出很重的声响。
嗑睡的喇嘛立刻大声诵读经文。
一会儿,声音又逐渐小起来,喇嘛又进入嗑睡状态。
如此地反复,我们就看着喇嘛们的身影伴着酥油灯在摇晃着。
不多的一两个老喇嘛则从头至尾地正经威坐地认真念经。
比对的强烈,有偷笑的欲望。
几个年轻的喇嘛看到了洛石的摄像机,窃窃私语。
再过了一阵子,诵经完了,其中的一个走出来,告诉我们他几天前去过观相湖,沿路有牧场与牧民。
我们更觉得放了心。
走出寺庙,已经9点多了。
沿着雅鲁藏布江边的公路一直前行,到了加查大桥,铁索吊桥,很气派地横跨在湍急的雅鲁藏布江上,桥下的江水可比桑耶渡口的气势大得多。
再没走多远,来了辆拖拉机,很欣喜地爬上去。
走路没感觉,一上拖拉机,才知道其实路况极差。
这条乡级公路地面凹凸不平,大石头时而不时横在地面,积水泥泞的大坑随处可见。
PP颠得都麻了。
想颠都没得颠,拖拉机突突地开了几公里,到了个叫加查乡的地方。
这里的树高大、茂密,农舍就隐藏在这些绿树中。
拖拉机不往前走了。
再步行,已经属于崔久乡的属地了,而且是往山谷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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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5-29 16:57:34
公路右侧是从雪山上汇流而成的河水,清澈见底,河边怪石嶙峋,左侧是绿树郁葱,两边的高山上也长满了绿树。
蓝天白云,青山白水,我们就在这幅美丽的高原山水画里漫步,美丽的风景让人沉醉,很美妙呢!
美丽的心情没能持续太久。
背上的包象泰山般压顶让我喘不过气来,加上烈日焦烤,全然没有心情去欣赏风景了,只有一个念头,这何时才是尽头。
我的脚步越来越慢,不断地停下来休息,而且我已经没有走的意志力了。
看到我非常痛苦的样子,
洛石:现在返回加查去,时间还来得及,我去不去是无所谓的。
我:不管我是否走得动,打死我也不会回头。
洛石:你根本就不是个背包客,偏要来做,还这么固执。
我:就不想背包,就要来,就不回头。
那会儿,我完全是任性的孩子脾气。
其实洛石的包重过我很多的,其实我想不到竟然真的不再有车。
想着这是条公路,这大白天总会有车可以搭上。
没想到整条路就只有我们俩。
好不容易在路边碰到个牧民,招呼我们进路边的帐篷,喝了酥油茶与青稞饼。
他很喜欢翻看那张地图,翻来覆去地看。
我很纳闷,他不懂汉语,地图有什么可看的?
好一会,才明白地图上方有布达拉宫的照片,我们很大方地把地图送给了他。
牧民很欢喜地表情。
继续走,痛苦地走。
天气开始变得反复无常,时而小雨,时而天晴,时而乌云。
下午的时候,我们经过了最后一个小村落,进去避了避雨,村民要我们今晚先住下来,我们咬牙继续上路。
很长时间里,洛石在前面走,我如蜗牛般老远地跟在后面。
他就常常在前面山谷的转弯处停下来,等我。
接下来,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双脚起泡了。
青藏线上10来天的骑行换成徒步,脚板已经变得非常脆弱,加上我在泽当怂恿他买的便宜袜子,让他极端地难受。
他的脚上不断地磨出水泡,而且是水泡外面再长水泡。
他步子开始慢下来,但还坚持不停地走,不休息。
其实我还有力气走,可是没有一丝要走的欲望。
我就时而冲到前面去老远,长时间地休息,等他到身边,再冲到前面去,避免崩溃的想法。
海拔在不断地上升,偶尔还有黑色牦牛悠然游荡在林间草地上。
河谷地貌逐渐从森林过渡到草坝、低矮灌木丛。
天渐渐暗下来了。
我真得背不动包了,而洛石被水泡折磨得厉害。
洛石说:照这样的速度,今晚肯定到不了乡里,何况根本不清楚到乡里究竟还有多远,必须解决住的问题。
他很后悔把帐篷扔在拉萨。
我已经麻木了,没有意识了。
再往上走,就看到河对岸有两顶牧民的帐篷,还有炊烟。
我穿过灌木林、沼泽地,沿着河流上下走了20多分钟,可就是找不到可以过对岸的桥,大声地喊,声音完全湮沫在河水里,手电摇晃也是无济于事。
天黑下来了,听到洛石的哨声,回到公路。
洛石说,他没看到我的身影,很害怕。
两个人不能分开,不应该让我下去找桥,太危险了。
我有想哭的欲望,不哭,一哭两个人会全部崩溃。
在公路边又休息了会,奇迹出现了,一辆公安的吉普下来了。
拦住,我们走不动了,要求送到可以住人的牧民帐篷里,不需要到乡里。
公安面无表情,车里装满了人,他们要赶回县城去,没有时间,照我们现在的速度走一小时,就在公路边还有两顶牧民的帐篷,不需要过河的。
车子很无情地走了。
天完全黑下来了,覆雪的山峰已经完全看不到了,河也看不到了。
只有两盏头灯晃着,照着前方几米处的公路。我们的世界只剩了河水声,风声,脚步声,山谷里寂静得可怕。
不断地往前,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山谷,每次转到一个山谷的入口处,我就很期待地想捕捉山谷尽头的灯光,不断地失望。
洛石说,前面很可能没有帐篷,警察不想送我们。那会子已经又走了两个小时,我已经没有力气作出反应了。
在路边作了最后一次休息,洛石说,我们走到最后力竭为止,找个避风的地方,坐下不能睡,在山谷里呆到天亮再走。
我确实不想走了,已经绝望了。
接下来的路,我在前面,洛石在后面瘸瘸地跟着,我们不再说一句话。
半个小时后,转过一个山谷,我就看到前面有一丝微弱的灯光。
这灯光如同心里发出来的,把我全身的细胞都照亮了,我激动得大叫。
洛石比较冷静:这有可能是对岸的,我们走到那里再说。
不管怎样,这灯光给了我莫大的振奋,让我从绝望处极速地回升。
现在回想起来,那灯光似乎还在心里的某处照耀,温暖的感觉。
旅行结束后很久的某天,收到洛石的短信:你生活的不开心,可是只要回想起那段路,那灯光,你就不应该感到绝望的,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过去呢
看到灯光,走到那处,其实又走了近一个小时。
灯光越来越亮,我们看到帐篷就在公路旁边。
大声地吹哨,听到狗吠声。
灯光突然大泄,一个藏民披着光从帐篷里出来。
我们到了天堂了!
进了帐篷,抱着洛石又跳又叫。
都道喜极而泣,我却哭不出来。
已经晚上10点多了,坐了几分钟,下起了大雨。
我与洛石面面相觑。
如果在山谷里过夜,野兽、大雨、寒冷,不敢想象。
洛石处理水泡,拳头那么大,恐怖,不舒服。
年青的牧民叫洛桑,家在村里,同妹妹在这里放牧百多头牛羊,他勉强能说点汉语,妹妹曲珍一句汉话都听不懂,只对着我们微笑。
煮了方便面给我们吃,然后让我们睡在垫子上,兄妹俩铺了毡毯睡在地上
我躺下,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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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5-29 20:48:02
崔久乡-废墟琼果杰
很晚才起来。
他们已经一早已忙碌开,挤牦牛奶,打酥油茶。
第一次看牧民的生活,也许简单枯燥,但我觉得这里的生活没有烦恼,带着烦恼来到,全部都会忘掉,很羡慕这样的生活。
我只能当一个旁观者,只能作一个看客,我不得不再度上路。
走了半小时,还没走到三里路,我坐在路边又不想走了。
还看见洛桑站在帐篷门口,一个山谷都没有转过去,
奇迹又出现了!
昨天碰到的两个藏民骑马要去看牧场,昨夜在村落里休息,今天骑马进来了。
他们与我们打过招呼,我们就看着马蹄哒哒地直奔前去,几分钟后却又折回来。
我与洛石就死盯着那几匹马,满怀期待。
他们要捎我们去乡里,天哪!太幸福了!
有匹马儿生病了,不能驮人,还真不好折腾。
两个大包,加上我,一起坐到了10岁小男孩格桑的身后,洛石则与他爸爸乘一匹马。
我就紧紧抱着格桑,觉得这个小男孩真伟大,是我的救星,我狠狠地抱。
他汉语说得很好,骑马老道,却被我的热情弄得很不好意思呢。
骑在马上,风景重新变得美丽。
终于到了草原,到了崔久乡了。
洛石把哨子送给了格桑。
进了琼果杰寺庙招待所。
刚放下包,两个警察进来了。
警察昨天就知道有两个人要徒步进来。
我们不知道,昨天一早县里有辆车进来,政府招待所里的女服务员找不着我们。
结果我们一路走来,吃了这许多苦头。
警察坐了坐,了解了大概情况。
已经是中午了,去拉姆拉措要明天,骑马去,他们会陪我们一起上去。
我们在乡里兜游。
全是黑乎乎泥路,一踩鞋就陷进去。
崔久乡实在是小,除了寺庙的废墟,几座石头砌成的平房参差在废墟中,再夹着两三座黑色牦牛毡帐。
崔久乡其实很大,草原被远处四座山包围,河水哗哗地流着,风马旗随风飘动
。
这里真够孤寂呀。
崔久乡其实很传奇,琼果杰寺就更是大名鼎鼎,宗教地位崇高。
我翻看网上资料,加查县城海拔3000米,这里海拔接近4500米。
崔久藏语意为宝瓶,围山峰都朝着北方,据说是向圣湖表达膜拜之意。
琼果杰寺汉藏语意为“三条圣河四座神山的交汇之地”,圣湖之发端。
此地呈八瓣莲花之形,天现如意法轮之象,是福田妙地。
二世达赖喇嘛根敦加措曾云游至此,见草原曾盛开13种吉祥花朵,周围山川圣象万端,在此修建琼果杰寺。
在寺后山坡的玛尼石佛龛中,供有三世达赖的脚印石;寺后门外的草地上,埋有一块石板,极受香客尊崇。
据说凝望此石可以看见使自己如愿的图像,而且还有众多生殖崇拜的遗迹。(我们那时不知,没注意到,太可惜了)
琼果杰寺经历代达赖喇嘛修缮扩建,逐渐成为达赖喇嘛夏季行宫。
自二世达赖始,圣湖观影逐渐演变成寻找达赖、班禅、嘎玛巴等重要宗教仪轨之一,也成信众预知来世的习俗。
寺庙占地面积2000平方米,绕寺行走一圈需要半个小时,据说鼎盛时期庙里僧人曾达到500多人,当年的寺庙一定非常的繁盛与辉耀。
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历经沧桑与荣耀的琼果杰寺竟然也遭“文革”之劫,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仅剩了个主殿。
这个废墟也不一般。
那二十余丈高的断壁上荒草蔓延,几截断墙与朽木半埋在野草里。
即便只剩残存废墟,这里的蓝天明净,草原碧绿,雪山清亮,宁静而安详。
一个下午,我们就坐在山坡上慢慢地欣赏与凭吊。
偶尔一两个牧民转经道。
看见寺里的老喇嘛孤独的身影从废墟深处转出来,弓着背,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风冷冷地吹着,极高的经幡柱就立在背后飘扬,草地上遍布着黄色的野花。
一个废墟孤独人的身影,举了相机,发现了。
他用僧袍裹着头,全身就裹在红袍里行,就剩了团红袍在动。
我突然有看到欧洲传教士的感觉,最后的殉道者。
我想哭呢,为他感动地哭!
这里真得孤寂,所有的一切都透射出孤寂的滋味!
这是却有异样世界的感觉,神秘而祥和。
这种临境的感受我真得无法用语言来表述,身临其境才能真正感知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3 15:38:22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5-30 05:22:29
我两天没有吃饭,对我这个嗜饭族来讲这实是在要命。
我觉得自己要生病了,人软绵绵得没劲,对米饭的渴望如同吸毒者急切地需要毒品来救命一般。
崔久乡没有餐馆,只有3个小卖部,我不想再啃方便面了。
洛石带我转了几大圈,跑到一小卖部里,那里有米。
又在一个小厨房里找到一堆枯黄的青菜叶子,估计是人家剩下不要的。
他在里面捡了捡,挑了一把青色的,买了盒猪肉罐头。用几片叶子做了个青菜汤,再用剩下的几片和着罐头炒,用高压锅做饭。
我就着吃了两大碗米饭,屋子里一堆藏民就笑咪咪地瞪着我们俩吃。
洛石说,这真难为他,他几年没烧过饭了,我算是有口福了。
我又恢复了活蹦乱跳,伶牙俐齿。
晚上在寺庙里的房间躺下,感觉就躺在废墟中。
没有灯光,可是夜晚的星星亮亮的,整个崔久乡寂静得只剩下偶尔的狗吠声、呼吸声,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我一个人打着手电还出去转悠了半圈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3 15:41:08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5-30 06:51:15
拉姆拉措湖
早晨租了两匹马,警察没有过来,我们就跟着一户牧民三口去朝湖。
马老实听话,沿着山间小路往前走,马会择路,遇到大石块和沼泽地,它会绕过去,往山坡上稍微软一些的土地上走。
穿过一条小溪,已经没有任何植被了,全部是灰褐色的高山。
就要拐弯了,可是灰褐色的山石世界的右处突然现出一座褐红色的山峰。
山峰状如心脏,山坡上则全部耸立着玛尼石堆,这里玛尼石堆完全不同别处,全是褐红色,砂石堆成。
石堆堆得面积都不大,却是一块一块的向上叠垒,堆得很高,成为一大片褐红色的石林,场面壮观。
上山的那会儿正是晴朗的天,阳光明媚,行到那里,阳光骤然缩回去,迷雾顿起,石林被迷雾罩住,好象还有雨丝飘下来,石林若隐若现。
我突然就起了敬畏之心。
除了马的喘息声,大家默不作声,埋头前行。
转向左,进入地势更高的一条山谷。
回望褐红色的山峰时,愈发觉得她突兀乍眼,红色的心脏醒目地立在那里。
“拉姆纳错湖”传说是女神班典拉姆的“寄魂湖”,这座褐红色的山峰就是班典的心脏呢。
关于班典拉姆,在佛教传入雪域之前,她己经是著名的神祗了,赢得了民生的广泛宗信。
据史传,在佛教入藏以后,莲花生大师在藏弘法时,曾蔑称雪域的土著神灵为“魔”进而展开了虚拟的并且是声势浩大的土著神灵的收伏运动。
宣称不但收服了雪域之魔而且委任诸神祗以“护法神”甚至“护法本尊”,女神班典拉姆也就成了喇嘛教著名的护法本尊,这个圣湖也就闻名遐尔了。
加上是藏区最著名的观相湖,在藏民心目中的地位极高。
山路“之”字型上升,两侧山坡似刀劈斧削。
在崎岖的山沟里大约骑了两个多小时的马,行进的正前方出现一个高度约100米左右的巨大灰色片岩的山体横在我们的视线。
它象一个人工的水泥坝墙,直直地立在眼前,呈垂直90度角,然而它完全是天然岩石形成的。
就看到这堵墙,拉姆生生地被挡在坝墙的那面。
站在这里,我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作最近距离的想像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3 15:43:59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5-30 06:51:46
在山坡处坐下来,牧民生火,喝酥油茶,烧藏香,这是藏民朝湖的习俗。
在这里我们能喝着热乎乎的茶水,真是温暖,警察骑马也上来了。
然后,我们开始爬这座仅200米高的小山。
我试着向上跑了几步,浑身心慌气短,眼冒金星,走几步歇一步,半个小时爬到了山顶,这里是观湖口。
拉姆拉措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山顶是密密麻麻的经幡,风刮得厉害,望过去,拉姆拉措就在下面。
躺在光秃秃群山的怀抱中,比想象中小很多,孤零零的感觉,我觉得她很可怜。
湖水在蓝天下呈现湛蓝色,透出神秘气息。
湖象一面马蹄形的镜子。我还听到哗哗的地下水声,不知是哪座山里发出来的。
拉姆拉措看上去不远,可听说要走到那里,还得一天呢。
警察说,看湖,看到了什么,在上面都不要对人说出来。
他们坐了会说,每次上来就会打瞌睡,什么都看不着,又下山坡喝酥油茶去了。
湖面非常平静,我们坐在那里静静地观湖。
静静地坐着,任山风肆意地吹着。
渐渐地,湖水由深蓝变了浅蓝,起了绿色,又起了线条,无数根直线,一层一层地掠过远处,接着是湖水开始晃,晃得我头晕。
那会我们已经在上面坐了近两个小时。
接下来,线条晃到了我眼前,我努力地睁大眼睛,线条还是在眼前晃,我有了沮丧的感觉,我先下来了。
过了阵子,洛石与牧民也下来了。
洛石看见了一张硕大的网,牧民说他看见了田野与公路。
我们几个同时坐在那,竟然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可我看到的与前世、今生、来世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我看到是自己的幻觉,圣湖不神秘。
拉姆纳木错湖面海拔据说5200米,面积只有两平方公里,那我们观湖口应该远远超过5200米,在这样一个高海拔地区,人产生幻觉是很自然的事。
尽管往往所谓的神秘是再平常不过的,但圣湖真得很神秘。
它安排了这样一段不好然而奇妙的路让我来走,让我来感受,我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更本质的自己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3 15:47:58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5-31 05:22:09
崔久乡
大家骑马下山。
上山一声不吭,看上去老实巴交的那个牧民,下山却一路哼起了歌,歌声轻扬。
圣湖也许给了他某种启示?
我们不得而知,但田野与公路一定带给了他愉悦,他的愉悦,透过他的声音,他的神情四处往外溢。
我们则似乎一无所获,不发一言地下山。
我骑着马跟在后面,风越来越厉害,8月底的山风冷如寒冬,抓着缰绳的手都快冻麻了。
前面的马都跑起来了,我的马也跟着跑起来,我被颠得难受,不得不频繁地勒着缰绳,让马停下来,马不断地与我作着抗争。
我索性停下来,前面的马跑得不见影儿,一个人骑马慢慢踱下来。
晚上在小卖部里吃晚饭,又是一堆藏族姑娘围着。
猛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披着红斗篷的喇嘛突然站在面前。
哇!这喇嘛真年轻,而且长得实在是俊俏,象童话世界里跑出来的,而且他长得象个希腊王子。
我就没见过过这么漂亮的喇嘛,而且披着这气派的红斗篷。
忍不住睁大眼睛仔细瞅,这一瞅不打紧,希腊王子挂着两条又浓又粗的鼻涕!
这个从四川甘孜过来朝湖的希腊王子,后来听说,他在拉姆拉措湖上看到了一个喇嘛骑着匹红马。
晚上,同洛石聊天。
他是基督徒,不信这个,还说若是有什么预示的话,那自己看见到的那张网就是情网,很得意的表情。
我对自己一无所获只有沮丧的份。
躺下睡觉,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在这个近乎接近废墟的房间里,突然就思念起远方来,不值得的思念。
出来好一阵子了,每天在路上,每天都是新的事物,每天都是新的念想,我以为我与过去隔断了,与思念已经绝缘了。
我却在这个地方,这个特别的地方,生起这毫无价值的思念。
想控制住这种想法,可是越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为自己在看了这个奇怪的湖后,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产生的这个感觉痛苦不已,一夜地哭,哭自己的不争气。
夜里突然下了倾盆大雨,之前还看到了星星的,连天气都奇怪。
早晨,洛石可怜巴巴地说,做了梦,是个恶梦,梦见自己要孤苦一辈子,很害怕。
我们两个就傻傻地呆坐着,为自己昨夜奇怪的感觉与奇怪的梦害怕不已,长时间面面相觑。
那会子,我就想着再进湖一次,我想清楚地看到点什么,能给我明确的指示。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5 8:37:57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5-31 05:42:25
返程
下了一夜雨,早晨四周的山梁却全都积满了雪。
我们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奇怪的地方,还得找车。
有辆卡车要出去,可是司机狠了心,非要收我们50元一人,在宰我们。
我们表示要扛大厢,司机坚决不松口。
洛石气坏了,说,不走了。跑到乡政府找人泄愤去了。
不走也好,也许真得可以再去一次圣湖。
我去琼果寺转,殿堂里很破旧了,还是隐约看得见曾经的尊贵,这份尊贵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寺庙也一样。
四周铺满经书,大殿里则悬挂众多的唐卡垂到眼帘,在经堂里晃着,昨天转经道上的那个老喇嘛静静地在念经。
我坐在他旁边,我很想同他说话的,可是没法语言沟通,就只能也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皱纹,看着他桌前的经文,晃闪的酥油灯。
慢慢地,有很多牧民进来朝拜,恭敬地献酥油茶,献哈达。
这里没有其他寺庙的肃严,却有温馨的场面,一家子的感觉。
我是多余的,于是走掉了。
又转到小学去。与老师聊天,聊做老师的无奈与欢喜,聊城里的繁华与无奈。
当天是开学的日子,学生全是牧民的孩子。
几十号孩子涌在操场上做扫除,我给他们照了张合影,镜头里都是天真而腼腆的笑容。
招待所的老板在我进屋的时候,拦住我笔划了半天,才明白,他也想照相。
端了相机出来,他却跑回屋里,半天才出来,原来去洗了脸,换了身新衣服,镜头里是他非常卖力的表情。
我觉得有些怪怪的,却也觉得那是真实的脸庞,不做作呢,虽然表情生涩。
希望寄给他们的照片都收到了。
洛石突然跑过来。
乡里开互助医疗合作会,县长来了,当天他要骑马到另外一个乡去,他的车要回县城。
我们搭了这个沙漠王出来,成了我们的专车呢。
沿路看见了洛桑的毡帐,看见了牧民的帐篷,看见了无数条黑牦牛,看见了青山白水,看见了加查大桥,一切都是我们来的路上看到的。
我们耗尽体力进来的路途,竟然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县城。
在县政府招待所的门口,把行李放下,甚至来不及说谢谢,车子一溜烟地走了。
第二天,在路口等了1个多小时后,终于找到辆小吉普,司机答应每人70元到泽当。
可是在他街上转了两圈回来后,价格涨到了100元。
洛石气坏了,骂了他一顿,我们继续在路边等车。
终于,司机再度地过来,还是70元。
昨天去朝湖的那个四川小喇嘛也来搭车,他和几个藏民扛着大厢。
这个司机真黑,竟然收了小喇嘛120元,其他几个人100元。
虽然扛着大厢,小喇嘛在上面吐得厉害,还要翻越5000米的高山,却时而不时从上面传出动听的歌声。
快乐其实可以很简单,快乐其实可以不需要理由。
下午到了泽当。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3 15:56:24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5-31 05:58:49
以为拉姆只要3天,却整整花了6天。
错过了拉萨一年一度热闹的雪顿节。
可是一点不遗憾。
拉姆带给了我们这许多,拉姆的一切都超出了想象。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3 15:57:36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5-31 06:02:26
附:行程住宿费用
第1天:桑郁寺-山南泽当(班车,约25元)
宿:工会招待所,10元
第2天:泽当-加查(搭货车,50元),
宿:夏珠林寺庙招待所,10元
第3天:加查-崔久乡路上(拖拉机、徒步,0元)
宿:藏民毡帐,0元
第4天:路上-崔久乡(搭便马,0元)
宿:琼果杰寺庙招待所,10元
第5天:崔久乡-拉姆拉措湖(骑马,50元)
宿:琼果杰寺庙招待所,10元
第6天:崔久乡-加查(搭便车,0元)
宿:县政府招待所,10元
第7天:加查-泽当(搭小车,70元)
宿:车站旁的一小招待所,15元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5-31 16:01:53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6-1 00:18:50
第二篇:从珠峰到羊湖--等待是一种什么
前言
怡宝矿泉水曾经的广告词:等待是一种渴!
拉萨-日喀则-珠峰-江孜-羊湖,一路上我总处在无尽的等待中。
我的等待又是什么呢?
等待是一种无奈,
等待是一种浪费,
等待是一种煎熬,
等待是一种绝望,
等待是一种孤独;
等待是一种心情,
等待是一种选择,
等待是一种希望,
等待是一种享受,
等待是一种美丽。
怀念我那曾经无尽的等待……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3 15:58:39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6-3 18:31:31
拉萨--日喀则
要去日喀则了,洛石竟然犯起急性肠胃炎来。
他坚决不肯上医院去打吊针,而在吃了我给的一把药后,上吐下泄,愈发得厉害,整个人都枯黄成一片了。
却有劲把我骂了个够,又抱怨是我买的牛奶出了事,才折腾他这样。
冤不冤呀!?我喝了这许多,活蹦乱跳一点事没的,才不与生病的人计较呢。
在拉萨又呆了一天。
第二天早晨起来,好朋友来了,肚子疼得难受。
洛石说,那,再呆一天。
我咬牙,走吧,那几天拉萨天天下雨,晒太阳也不着!
去日喀则的班车只走新318国线,整个中巴车就只有我们两个是游客,驴子们都喜欢包车呢。
路上持续肚疼,象霜打的茄子。
却看到了进藏以来最璨蓝的天空,最大朵的白云,就看着一团一团的棉絮在我脑袋上方飘动,我脑袋也跟着它们挪动。
一路上相伴的依然是雅鲁藏布江,这段却如同江南的女儿家,宁静舒缓。
见到江边低矮的灌木,在风中摇曳,很热情地向我们展示着它的青绿。
远远看去,江边还偶见高大的绿树,枝繁叶茂,应该是老核桃树吧,却不成片,都是一棵孤独地杵在那。
很远处又再见到一棵,似老情人的守候呢。
中午在吃饭的间隙,跑到江边去,就看见了只棕黄的牛皮筏很漂亮地立在江边,霸气十足地。
很亲热地依偎着它照了张相,照片里的我可怜兮兮地!
进入雅鲁藏布江峡谷了,放眼望去全是灰褐色厚重的岩壁,持续的绿色在视野里逐渐消失。
其实拉萨到日喀则的这条新路一路是柏油路,好走。
日喀则市则在修路,傍晚车子在市区外绕了半天,才进城。
去找那个鼎鼎大名的刚坚果园招待所,走了半天,才知道它在装修,关门了。
就去了扎寺伦布寺招待所。
扎寺招待所一般只住藏民。
管招待所的年青喇嘛很欢喜我们,扯着一个劲地与我们聊天,长时间地不停口。
有趣地是,这个喇嘛在外国的亲戚送了他罐咖啡,他不知怎么喝这该死的苦苦的东西。
费了半天功夫与他解释方糖与白糖的区别。
晚上,洛石甚至到超市去找方糖送给他,没买着。
让他把我的名字用藏语念了念,并用藏语写下来。
开心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3 16:02:34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6-3 20:31:27
日喀则
一早,洛石去办边境证,我去逛自由市场。
市场很小,与农贸市场就挨着。
旁边就是个穆斯林居住区,再旁边的藏式民居一律清白色的漂亮,是清丽的女子,与前藏浓艳的风格不一样。
两排的地摊,与拉萨热闹的八角街没法比,却觉得有趣,稀稀拉拉地几个游人。
我一个人慢慢地溜达,在这条不到50米的街上来来回回地逛了N遍。
看见了很漂亮的红靴子,后藏的藏民最常穿的那种,把裤管塞到红靴子里,藏袍罩着,很神气呢。
红得又艳,很想着要买一双,把它放在橱窗里,昏黄的灯光衬映下一定更好看。
洛石过来了,就怂恿着他买,他有个咖啡馆要开张了,放在店里作摆设,多好呀。
这家伙犹豫来犹豫去,却不买。
洛石没办到证,我们继续在市场里瞎转。
陪了他去边防站,一路的泥泞,快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了。
边防武警说得先去旅游局开个证明。
碰到个从山东自驾车来西藏捐资助学的人开车送我们去。
等了半天,局长不在,没法盖章,我们不得不回来。
下午,我回屋睡觉,洛石又去了。
好一阵子回来,证办好了,他可以去阿里走新藏线了。
叫我同去走新藏,山东那个人讲现在川藏线不好走。
我坚持要从川藏线出去,我来西藏的唯一目的不就是川藏线吗?我不想放弃。
洛石又来数落,这么固执,你会后悔之类的。
我懒得争了,别讨论了,自己都有自己想走的路,身体应该追随心要去的地方。
旅伴总会到分别的时候。
先去看扎寺伦布寺吧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3 16:05:20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6-3 22:24:39
扎寺伦布寺门口,洛石就要进去,我却想沿着寺院外面的转经道先走一圈。
扎寺伦布气宇轩昂,却没有布拉达的遥距之感,感觉亲切。
整个寺院依山而筑,庙墙后青石铺就的小巷就是一条转经道。
现在接近傍晚,转经道非常安静,偶见几个藏民。
转经道细而悠长,路边随处可以见到狗。
慵懒地打着哈欠,晒着太阳,不理我们呢,过着它们自在的生活,这些狗儿全是扎寺伦布寺的。
寺后山腰处是巨大的晒佛台,一堵水泥建造的高大白墙,几十丈高地凌驾在整个扎寺之上,也是日喀则的标志性建筑吧。
没有好运气看到晒唐卡的场景,就看着七彩的阳光直射在它身上,反射出泛白的光芒。
扎寺的后墙,是长长的一段经筒,山岩上刻着彩色的佛教壁画,有工匠在很认真地作着壁画。
彩色的经幡在高高的山顶飘扬。
从右边的小路下来,转了寺一周,怎么也找不到可以进寺里的小门。
傍晚了,寺庙快关门了。
洛石有些生气,他在藏区唯一想去的寺庙,没时间去了。
晚上回招待所才知,当天是一个节日,周围各县有很多藏民当天去扎寺朝拜,错过了。
外屋里就住着两个来朝圣的藏族老人家,一进屋,就拉上说话。
其中的一个是江孜的干部,能讲很流利的汉话,另外一个老头不会说,而且一句声不吭,好象是老干部的老跟班。
这老头有70岁了,胡子拉碴,蹬着双红藏靴,蓝青色的藏袍,整个一老武士,身材高大挺拔,还雄纠纠呢。
腰里别着藏刀,手上提着个酒壶,咧着嘴儿笑嘻嘻地望着我。
让我们喝酒。
洛石肠胃炎没好,没喝,我不客气地喝了点,这下坏了。
这老头一个劲地往我杯子里倒酒,笑嘻嘻地看着我,不停地作喝酒的姿势。
我连喝了几杯,他仍是重复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表情。真要命呢!
还好,老干部制止他,他还不依不绕地,还要我再喝呢。好可爱的老头儿呀!
晚上,老鼠折腾得厉害,老鼠也来过节了。没法睡觉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3 16:09:02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6-4 01:22:04
日喀则--珠峰
早晨,同洛石搭了去定日县城的班车,今天我们要在路上分手。
从日喀则出来,见着田野里都是紫红的小花,遍地都是,说是叫荞麦花呢,象紫红的被面。
继续一路的颠簸,滚滚沙尘简直是遮天蔽日,却已经习已为常了。
在拉孜稍作停留吃饭,继续向定日前进。
好象从拉孜出来没多久,就开始爬山,翻越海拔5200多米的加错拉山。
山顶又是阴沉沉的,山口的风吹得经幡呼啦啦的响,山口树着一块珠穆朗玛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蓝色牌子。
我一点热情没有,没有一丝正接近世界之巅的兴奋之情。
去珠峰,不过是来后藏的一个附搭品。
沿着盘山公路下到山脚,我一直在茫然地盯着荒凉的公路。
车里的边防武警乘客突然说,定日到了。
我卸了包下车,甚至来不及同洛石说一声再见,就看着班车飞一般地过大桥,往老定日去了。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接下来的一刻我就有了害怕的感觉。
我被抛在公路,被扔在这个叫白坝镇也叫新定日,尘土飞扬的公路上。
我,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路口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3 17:26:02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7-1 01:22:49
下午4点钟。
在尘土飞扬的公路边,呆呆地立了几分钟。
去收费站交进珠峰的环保费。
这个收费站就藏在路边的的一个小院子里,其实就是一个小商店。
工作人员告诉我,今天应该没车进大本营了。
而我一直想着要当天进大本营看日落日出呢。
一个四川小帅哥导游来给客人交费,他们有两辆丰田4500明早进去,有三四个空位。
同行的司机师傅则不住地说,一个女孩子在这太可怜了,不忍心看我在这等,很想捎我进大本营,可是自己作不了主,他好难受之类地话。
我可没觉得丝毫可怜呢,就是有点烦。
介绍我去桥那边的珠峰宾馆里找那帮深圳客人说说。
我继续到路边等车,呆了一个来小时,没车。
只能去宾馆。
四川导游介绍了个藏族导游,他带了个美国游客,独享一辆车。
在我期期艾艾地开口之后,藏族导游面无表情地告诉我,捎我违反公司规定。
不搭,我自己是无所谓的。
自己也看见了那个美国游客,可也懒得上去找他。
在大堂里坐下继续等 。
陆续有人进来,门外陆续停了好几辆车。
这几天天气真好。
那帮深圳人进来了,还有好些个人进来。
一会儿,呼啦啦地几堆人围着我,聊天。
我不得不一再重复自己的行程,路上的际遇。
时间过去老久,我就鼓不起劲来提要搭车的事。
再一会,自己都烦了。
离开宾馆,再折腾回路边,找到一个小旅馆住下。
明早早起,就在路上候着。
反正是车就得往那过。
这旅馆两排屋子,就住着我一个客人。
没有电灯,自己也很不放心。
拿了张椅子抵住门背,又拿背包塞住,再拿热水瓶堵上。
很茫然地躺下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30 17:29:34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7-3 23:21:21
7点就在路口等,空荡荡的。天还未亮,风冷冷地吹着。
没甚风景,只能看着天际处光线一点点在增亮,似乎费了好大力气,才能摆脱阴暗的阻扰。惊异于自己呆在这样的一个世界,在世界的尽头边缘。
两辆车来,没有丝毫的停留,一溜烟地走了。并不沮丧,坐在包上继续等。
候了一个来小时,天终于大亮。
再拦,就是那帮深圳游客的车。司机只说了句,上车吧。拎起我的包,给整出很大的空位来。其后,他一直主动地帮我卸包扛包,拉车厢的门让我上下车。分手,还叮嘱我一个人千万小心。
客人是深圳某局的,公款旅游,奢华得很。局长竟然是江西老乡,而且是我大学的客座教授。沾了光,毫不客气一蹭到底,一路蹭吃蹭喝。
经过路上的某个村落前,看见那个藏族导游与美国人立在路边,车停着。返程竟然还杵在那,车一直在修。不搭我,也许是一个幸运。
幸运实在是件奇妙的东西。我无法预知自己路途上的命运,却藏了私心,这一刻的等待是为了下一刻的幸运,等待让我看到了更多有趣的故事。
一路的颠簸,中午到了大本营。大本营立着几个大帐篷,几辆车,几大堆人,热闹得很,快接近集市了。想象差距甚远。
天气非常好。刚到,就看到珠峰很清晰地露出它的面目,几缕白云裙带般环绕着山峰。5000米处看这世界第一峰,却不觉得巍峨,平常。
同行之人却大呼小叫,惊叹于它的神奇。甚至有人大发感叹,站在珠峰心潮澎湃激动之类。有些可笑,还几千米的距离呢。
天气真得很好,日出日落一定有希望。可他们只想着在这晃悠一圈就回去。一度在心里挣扎,继续在这呆着过夜。眼瞅着再找车出去的可能性为零,瞬间放弃了。
也没有太多时间走到前面的冰川处了,转来转去,有些无聊。
在河谷里到处寻觅石头,一不小心千亿年的化石也许就给我觅到了。这里的石头还真有趣,很多小青石上面都有清晰的纹理,在阳光下发着幽幽的光。
一个藏族小女孩一直跟着我。我蹲下身去捡石子,她也蹲下去捡。却不吱声,只一个劲地冲我笑。也不说话,也朝她微笑。小姑娘伸出手来,手心里躺着块小石头,她要送我呢。
临走,她一个劲地同我挥手。我也很喜欢她呢。来大本营,她的笑容似乎是最大的回忆与收获,现在那几块小石子还安静地躺在花瓶里呢。
真得是来到此一游。
下午返程,路上偶一回头,非常漂亮的晚霞,最后的一抹,惊叹于她的美丽。
一车子的人在呼呼大睡,没有任何的反应。美丽的风景缺乏欣赏的对象,是一种悲哀,还是一种多余呢? 而我欣赏这份孤独的美丽,并为之庆幸。
很晚才到日喀则,与他们分手,找了个小旅馆住下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7-5 16:28:04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7-6 01:04:01
一早起来,去逛扎寺伦布寺。进了大门,主殿还没有开,混迹在一堆藏民中。
好奇地瞅着他们摸地上的彩石,传说中是观世音菩萨留下的印迹。
还在淅淅沥沥滴着小雨,不知是触摸还是雨水敲击,石板泛着微光。
彩石会带来真正的福运吗?我却懒得弯腰了,作一个幸福的旁观者也是不错的。
见到的一个在作朝拜的藏族女子,几天后在大昭寺前,竟然又看见了。
轰的一声殿门打开,人潮涌进。强巴佛以宽容的胸怀接纳着他的信徒。
紧跟着藏民后面,生怕落了单。我害怕孤零零呆在殿堂里的感觉。
游人也越来越多了,人声鼎沸。一座座灵塔,一间间佛堂,佛像,唐卡、壁画、珍宝……我在里面转来转去,有些昏了头。
懒得再看了,直接搭了班车去江孜。
在藏区看了许多的寺庙,麻木了,很多都是匆匆掠过,记忆淡然。
很久后的某天,看了晓慧的萨迦寺照片,那种灰暗的院墙色调与大多数的藏传寺庙红黄风格对比得厉害。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喜欢也许只需要一个理由。
没有去萨迦,我觉得是遗憾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1-30 10:04:10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7-6 01:39:11
江孜
关于江孜的印象,来自电影《红河谷》。
宗山抗英城堡依然存在,远远地望去气势还是很足,只是总有几根电线杆子冒出来捣乱。
背着大包,我也懒得去爬城堡了。
还有个白居寺,位于宗山脚下。
据说它代表了十三世纪末至十五世纪中叶后藏地区寺院建筑的典型样式。
但是我瞅来瞅去这个万佛塔,与东南亚的佛塔有几分相似。
原来这座寺庙建于西藏各教派分庭抗礼,势均力敌之时。
每个教派在寺内都有六、七个殿堂,各个风格的殿堂在寺里都有展现。
万佛塔,下方上圆,据说能将塔与有108个门的77间佛殿、神龛和经堂完美衔接。
佛塔颜色艳丽,四面各漆有一对眼睛,据说那是富有尼泊尔色彩的眼睛。
白居寺基本没人,我把背包扔在殿堂外,径自跑进去看。
殿堂边,是法轮墙,然后就是菩提塔了。
几间小殿里没有灯,黑漆漆的殿里,丝丝的凉气往外渗,森寒的气氛有些恐怖。
江孜的街道小且脏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1-30 15:33:57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1-30 18:10:55
在拉孜的县城里转悠了一圈,正午。
路口碰到三个旅行者,两男一女,从早上就一直在等车。他们找到一小货车,280元可以去浪卡子县。同走?
七十元一人才到浪卡子,到羊湖还得继续找车。拒绝了。
他们三个一直在嘀嘀咕咕了半天,下午三点终于走了。
我继续等。
是个大好的晴天,可是这天风起得特别厉害,一会脸上全是灰尘,如裹了张面具。
我套了羽绒,眼巴巴地站着,接着坐在包上,再接下来,就坐在地上了。
六点多,车影不见,今天彻底没戏了。我有些后悔,没有同他们一道走。
现在回忆,除了车费,不搭车更重要的是两个原因。
不喜欢那个女孩子,那个异常漂亮从尼泊尔过来的女孩。
她两手各拎着个蛇皮大包,不见背包的影子,她说自己去尼泊尔旅行两三次了。
我直觉她是去尼泊尔进货的,做生意的。这很正常,可她不讲真话让我感觉不舒服。
而他们三个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了包个车与否折腾3个小时,太别扭了。何苦来哉!
在江孜找了个旅馆又住下了。晚上出来逛街,除了两三个老外,没发现一个游客。
早上七点,回到路口。
杂货店的小伙子两次跑出来,老路早就没有班车行运,货车要三四天才可能有的。你回日喀则吧!大概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吧。
我也不知为何还坚持在这浪费时间?对卡洛拉冰川与羊湖都没有太大兴趣,不想走回头路。
10:00仍然无车,彻底绝望。发出短信,再等半小时,打道回日喀则。
10:23,一辆大客车在面前停下,只有司机一个人。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1-30 21:05:53编辑过]
作者: 独孤 时间: 2005-11-30 19:44:06 标题: PFPF
拜读了鬼马MM的大作,神秘而飘渺,绝!偶怀疑鬼马真是一个作家,或者未来的……
下次碰见,最好签名留念,有升值空间……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1 00:10:55
司机问,去哪?要回拉萨。司机说,上车。多少钱?司机想了想,50块。可不可以再少点?
司机恼火状,50块还不够班车路费。上车。
司机是江孜人,这几天开了客车回家休息。突然拉萨那边打电话要他去接客人,他走老路。
司机说,你好运气呢,碰到我,老路没有车走的!是,好运气,很谢谢你搭我。
司机笑笑,你一个女孩子,与我一个人同路不害怕吗,要走一天的?却见了一只手伸过来,来摸我的手。
我也笑笑,你也是一个人,也敢搭我?却举起摄影包来,使了八分力砸下去。
手倏地缩回去了。
司机又笑,同你开玩笑的。我笑脸灿烂,我也是在开玩笑。
司机说,那就走吧。我说,走吧。司机说,想拍照就说呀,我会停车的。
我却离了副驾的座位,挑了客车的一个中部位置坐下。
司机几次要我坐回副驾位上,我坚决回绝。
接下来,我一直保持沉默。接下来,司机除了问我照不照相,也一直保持沉默。
即使下车,我一直刻意选择距他很远的距离。
这不是我一惯的风格,我想也不是司机的性格。
司机问搭不搭车的时候,带着笑意,但这种笑意让我非常不舒服。
回想,这次是唯一一次真正冒险性的搭车。
我的直觉,司机眼睛里透射出来的目光里有让我害怕的东西。我第一次在路上以刺猥的眼神回视。
这使得整个行程中我都处在一个相对紧张的情绪里,不能彻底的放松。
可是让我再一次选择,我还是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上路。
但作为一个女性,保持适度的警惕与防范仍然非常重要,适当时机的示强与示弱都是有效通行证。
永远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总相信在一个自然的环境里,一个旅行者自己的态度将很大程度左右他人对你的态度。
晚上六点多才回了拉萨,我仍然真心感谢这位司机。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1-30 21:40:08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1 05:04:54
羊卓雍措
天气不好,一直阴。没有了阳光,一切都失去了光彩。
江孜到浪卡子县不足90公里,可是跑了好几个小时,就看着这孤零零的车子慢腾腾地往前挪。沿徒的草原有一些孩子在放牧。
司机好几次鼓动我下车拍照,下了两次,可是没有拍的欲望。最后懒得下来了。
一直以为冰川是晶莹剔透的梦幻景致,可以震撼人心。见到卡若拉,大为失望。
阴暗的灰白色石碛一直斜铺上去,顶部被阴暗的云层笼住,灰白色石碛被压得很低,稍一抬头就只见乌云。
最糟糕的是很脏的污垢遍洒其中,就似盖着一个长久没有清洗污渍斑斑的被子,而且永远没有清洗干净的可能。
冰川的初次印象是如此的糟糕,以至于后来川藏线上没有去海螺沟的欲望。今年五一在梅里,对明永也避而远之。
近期看了国家地理,才知道4000多米的低海拔冰川,绝对是不好看,其中评价海螺沟的极为中肯,灰头土脸的冰体破碎不堪,有点像豆腐渣。
冰川下只有几头无精打采的牦牛和几个兜售纪念品的藏民。
到羊湖了。
羊卓雍措是需要住一夜的地方,两年后的今天,突然这么想。我与她只是这匆匆一瞥。
羊卓雍措,无边的感觉,悠长平静的躺在车子身边,如影随形。
即使乌云流到了那里,湖面仍然呈现明亮耀眼的气息。
羊卓雍措,娴静的大家闺秀,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心平气和的光芒。
在这里,内心也异常变得平静,与青海湖、纳木错、拉姆截然不同的感觉。
乌云变成了氲氤的云雾,一直在缓缓流动。
随着车的行进,湖面呈现出多变的绿色,原来绿也可以这样千变万化。
到达山顶,要下雨了。回首,山下的羊卓雍措突然变得异常的惊艳,妖娆。
湖面处阳光灿烂,湖面却呈现出不切实际的蓝色,浓郁、密集又灼灼逼人。
湖水蓝得出奇,湖边却是黄绿相间的青稞田地,蓝黄绿色一直浓到要溢到山顶上来。
而我正在黑暗的山顶,从乌云中扒开一个口子做一个偷窥者。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1 05:57:10
第三篇:青朴修行地--寻找湮没的苦行僧
藏族人有这样的说法,到桑耶而不去青朴,就不算到过桑耶。青朴是藏传佛教最著名的苦修地。
在拉萨,我问去过的朋友,青朴好吗?回答,青朴一点不好看。
青朴是一个苦修地,很多人在这里修行一生一世。信徒把它看作是今生通往来世的天路。
也许那些苦行僧都湮没在这些阴暗的山洞里。
我,要去找这样的苦行僧去问个究竟。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1 8:43:27编辑过]
作者: 蜀山剑 时间: 2005-12-1 06:04:02
经历是一种财富,而你,经历了。。。。。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3 06:33:37
彼岸。桑耶
彼岸,是桑耶,藏语的意思“出乎意料和想象的地方”,藏传佛教密宗的摇篮。那里有不朽,却不起眼的桑耶寺。真心喜欢这个名字。
此岸,是平坦的柏油马路,通向现代化的文明。
两种文明距离这样近,却又相隔那样远。
渡口,意味着相隔,意味着别离。从此岸渡到彼岸,承载着空间的转换。
桑耶不光承载着空间,一千年的光阴,也是晃眼而过。
渡口,千年前承载着莲花生伟授的佛法离开桑耶,遍洒西藏各地。
渡口,千年来承载着四面八方的朝圣者不断地奔向桑耶。
从拉萨乘了班车到扎囊县几公里外的渡口。
一路上,一直好奇扎囊的译名,总想起气鼓胀胀的牛皮筏。到了渡口,一条平底木船静静地立在岸边。
在这里,雅鲁藏布江异常宽敞平缓,远处的雪山只能成为它的臣子,雅江才是这里世界的主宰。
一座座的沙洲连绵起伏,宽阔的江水被不断冒起的沙洲挤压成四散的细流.。转了某处,却又汇集成宽敞的江流。
雅鲁藏布江爱这样自由的游走,却如着了道袍的道长,隐然于世,却与世俗靠得这样的紧密。
渡口,平底木船里已经坐了三十几号人,一帮西藏大学艺术系的学生,五个旅行者,一群朝圣的藏民。
雅江立刻热闹非凡起来,隐世的渡口立刻也有了红尘的气息。
柴油发动机发出“突、突、突”的声音,木船驶入江心,左拐右弯,缓缓朝对岸游去。
单调乏味的“突、突”声在这里却成了平缓洪水的和谐伴奏乐,
而我,有了一丝丝兴奋,莫明的兴奋,还有新奇。
约一个小时,抵达彼岸。蜂拥而下。
岸边停着两辆手扶拖拉机,蜂拥而上。
“突、突、突”往山路上开。
手扶拖拉机里挤上了十七个活人,还有数不清的包袱、铺盖卷、背包、茶壶、热水瓶。
身边的香港MM,可怜竟然瘦过我,更可怜的是除了两只脚和手,整个身体完全悬在车外。
车一颠簸,我就担心她被晃到天上去,只好死命抓住她的胳膊。
而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上半身也完全悬在车外。
所幸,有个广东来的家伙完全压着我的小腿,重心还挂在拖拉机里。
只是这家伙太重,腿快被压断了。下车,腿不能动弹,被压麻了。
面对的是个十来岁的藏族小姑娘,依偎在父亲身边,眼睛长得非常漂亮,两颗大大的黑葡萄望着我,挂着羞涩的笑容。
只是两大串又浓又黑的鼻涕挂着,鼻涕随着拖拉机的摆动在不停地跳舞。
在这颠簸的山路上,我,已经顾不上是否为掉下车去,一个劲地担心鼻涕要跳到我的脸上。
沿徒最漂亮的是沙丘,还有胡柳树,黄绿黄绿枝叶的清丽亮眼,但长相五花八门一律的畸形。歪头跛脑都是长不高的小丑,可是欢天喜地的,树原来也可以长得具有喜剧细胞呢。
幸而这段颠簸的山路不算太长,才跑了半个小时。桑郁寺到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6 11:30:05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4 08:11:24
穿过了这片搞笑的树林,彼岸世界的门瞬间朝我们打开。
在寺庙里歇息吃饭,又是令人头大的牛肉面,不过我的胃已渐渐适应面的折磨。
已经是下午,没有车再进12公里深处的青朴。我有徒步的勇气,却没有徒步的力气。
在桑耶寺所在那个村庄里转。完全是一个农业村,种植青稞与小麦,当下正是收割的季节。
青稞与小麦都在地里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茫,却怎么也鉴别不出两者的差别,在相邻的地里跳来跳去,收割的藏民一边唱着歌,一边乐呵呵地看着我,我超弱智。
也乘机窜到村院里,看他们打稻谷。桑耶有神秘的气息,而与这些美丽静谧的农舍作伴,它便有了一个温暖的世友相依,不再有孤独之感。神秘与世俗也可以这样完美的结合。
爬上了桑耶寺后面最高的一个山坡,可以完整的望见整个桑耶。
叠重的群山围绕着谷地,谷地的前方,是宽敞的雅江。谷地中央,桑耶寺沐浴在夕阳里,呈现金红色的光芒 ,桑耶被整个谷地包围着。
我隐约觉得这谷地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依伴,桑耶象被放置在一个母亲的心脏或是一个八卦阵图里。
据说,桑耶寺的格局,以外面荒凉的旷野代表芸芸众生无边的苦难;里面雄伟的寺院,是佛经里的理想世界布局。
站在山顶,看见夕阳给了桑耶金红色的光芒,很奇怪,转个角度,却见桑耶自内心深处发出金红色的光芒越过谷地往雅江处放射出去,还似乎越过了渡口,直达到了此岸。
桑耶是各家教派的圣地,但桑耶却不受任何教派之囿,它的建筑风格,也融和而又中立,呈现藏汉印的风格特色,但现在已经显得相当破旧了。
现在我惊讶记起,竟然忘记进乌策大殿。特别期待的桑耶,竟然转而不入?我现在也闹不明白。
当黄昏偷偷下班后,打了手电出去转悠。只有星星的作伴,这里没有灯光,真美,美得纯粹。
夜色极其静谧,乌策大殿里的细小格窗浸射出昏黄的酥油灯光。
我就站着,看着洛石搬着一块块石头,要把这其中的妙景用胶片记录下来,顺着镜头,只看见光影微微闪动,灯光给寺墙周围投射出浅浅的光阴,越发显得灵异。
对这张照片非常的期待,后来发现,这是洛石不多见的败照。
很意外,后院阔大的草地上,搭了一顶大帐篷。
一家五口来自四川甘孜州的牧民。已经来了三个月,还要再呆三个月,路上走了三个月。
家里的一百多头羊与牛不管了,屋子不住了,三个十多岁的孩子都是文盲。看着这三个孩子,愣眼望着我们。
心里不是滋味。我问洛石,这样做值得吗?放弃掉所有的一切,每天啃着干饼,吃着方便面,睡帐篷,来这里?
洛石说,每个人的梦想与追求不一样,男主人不是说,他们最想来桑耶寺朝圣,去拉萨朝圣嘛?
他们应该是幸福的。篝火下他们有幸福的面容,因为幸福就在他们面前。不再是遥不可及。
我想在这里看“羌姆”,一种假面戏剧,可惜没有这样的幸运。
每年的五月,莲花生大师的出生日,有大法会。期间,都会有“羌姆”表演。据说羌姆会把人的生死用非常直观的表演表现出来。
我很欣赏藏传佛教对死亡的关注,生也许不由你选择,但一个人的死亡态度,可以由自己来主宰。
晚上,同屋里住着几个日喀则来朝圣的藏民。喝了极浓的酥油茶,点着酥油灯,房间里弥漫着昏灼的气息。
我昏昏沉睡。半夜,听到洛石凄厉的尖叫声,零度睡袋太热,他把拉链全拉开了,一只大老鼠从他的大腿一直亲到了脸上嘴上。这一定是只母鼠。
我却觉得不可怕,拿手电晃了晃,把头罩住,直想在这里舒服的睡觉,彻底的睡。这是进藏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5 22:42:11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5 05:42:22
天路.青朴
天还未亮,眯着双眼连滚带爬地上了车。今天升级了,由手扶拖拉机升级到了大卡车。
车厢里黑压压的一片,接近肉搏战了。突然发现昨天下午消失的那些写生的藏族学生,三个旅行者,朝圣者,顷刻间都冒出来了。
个个仰头站立,满脸兴奋,凛然立在寒风之中。卡车跌跌撞撞地穿过村庄。
够不上车顶篷杆,我两只手胡乱地抱着不知谁的胳膊,随着他们一起作上下抛物线运动,再左荡右晃然后再前摇后摆,伴随着各种声音的尖叫。
路很快就由荒漠灌木丛转进了山里,不断地爬坡转弯,桑耶已经渐渐消失,路况变得更为恶劣。
令人惊讶的是,时而不时有肥大的野兔窜过,成群结伴,有赶集的架势。我恨不得跳下车去,与这些同类开个联欢盛会。
更惊讶的是,昨天的两颗黑葡萄又在我面前出现,今天她的脸蛋异常干净红润。我竟然可以腾出只手来,从裤袋里抓出一把大白兔,塞给她。含着大白兔,我开始要狂笑起来。
终于看见了山顶上条条飘扬的经幡,下车。到了青朴山脚,开始爬山。
青朴位于雅鲁藏布江北岸,桑耶寺东北方向约十二公里处的山谷中。
青朴,是这座山谷的名字。在藏语中,“朴”是山沟上部之意,而历史上这里曾是青氏家庭的领地,“青朴”因此得名。即便放在汉语里,青朴也是个有禅意的名字,并让人想起时间的流逝。
历史上,印度来的莲花生大师来山南弘法,七个藏族贵族子弟在桑耶寺同时剃度出家,史称“七觉士”,藏传佛教至此便有了自己最早的僧人。
历代高僧大德包括莲花生大师和“七觉士”都曾经在青朴隐居修行,随后不断有信徒来这里修行悟法,青朴逐渐成为最著名的隐修地。
相传这里有108眼圣泉,108个佛塔,108个修行洞,108个天葬台。为什么都是108呢?一直都不明白。
与沿路荒漠与灌木丛不同,这个山谷满眼绿色,竟然看到非常多的野鸡,听说叫藏(川)马鸡,长着长长尾巴,高高地翘在身后,一点也不怕人。而且傲气逼人,仿佛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即使站在它的身边,也不怎么飞,只是来来回回地踱步,一点都没有受到惊扰。或许它们已经习惯这种和谐的相处,看到的野兔、山鼠都是这样。
任何生命在这里都是平等的,都可以自在而从容。
出乎我的意料,这里有非常多的尼姑修行。都住在简陋的小屋里,当然也有喇嘛,可是似乎尼姑的数量远胜于喇嘛。
很多小屋都是依着山崖,里面非常的阴暗,白天点着酥油灯也看不清楚,小屋子里面都供着小佛像,类似一个佛堂。屋外就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
很多都是年青的女孩子,同喇嘛一样,穿着同样的酱红色僧衣,她们都剃了发。有几个我甚至以为就是喇嘛。
她们没有汉地尼姑的那种冷峻,也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份严肃与距离,任何宗教总让我想起这两个词。她们显得异常轻松与平和。仿佛,这里是再平常不过的生活。
听说,由于藏区很多家庭条件很苦,她们从小就被送去修行,可以接受朝圣者的供奉,渐渐地修行成为了一种习惯。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美丽似乎与她们统统无关。
她们也许从来就不曾拥有过美丽的衣裳、美丽的长发,我不知这些是否曾对她们有过些许的诱惑?也许,从接触经文的那一天起,在她们眼里,经文、修行就是她们世界里最美丽的两样东西,那就是她们向往的天路。只是简陋的小木屋外,缠绕着的花朵,生机勃勃,红艳艳得厉害,似乎是她们心底最深处对世俗美丽的唯一追求。这也是我所看到的她们与喇嘛的最大区别。
作者: 桑珠小莉 时间: 2005-12-5 23:08:57
很喜欢鬼马的这些文字。
文如心境罢,也喜欢这样的心境。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6 06:33:49
青朴的女尼很多都非常的年青,我佩服她们在这个艰苦地方的执着。可是,这里也有许多乞讨的场面。
石屋前,山路边,经常碰到尼姑向我们摇晃地伸出手要钱,如同在大昭寺的场景。起初我还给点钱布施,但看多了之后,我似乎开始厌烦起来。
我不知道,这些乞讨的女尼是否是真正的修行者。也许,青朴对修行者而言,是通往来世的天路,对另一些人只是一个谋生的场所。
我为她们霸着苦修地来赚钱感觉厌恶,可又想就算是在真正修行,也有世俗的现实生活需要,受施绝对是避免不了的。一想到这个,我又觉得自己很残忍,有点冷血。
这种感觉不仅我有,洛石也有,我看网上,也有相当多的旅行者有此感觉。
修行者所建的石屋,一户挨着一户。越往上,石屋变成了山洞,洞与洞的间距越来越远。越来越神秘。
据写生的藏族学生同我讲,目前青朴有两个苦行僧在山洞里修行。我听了热血沸腾,加足马力往山上爬去。
两三个小时后,我已气喘吁吁。我不断地看到沿路的石头上有巨大的豁口,他们告诉我都是天然的脚印,我半信半疑。
三小时之后,那些朝圣者终于都不见了,山洞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小,越来越简陋。在左侧很高的一处,有个小山洞,洞口只有我脖子高。
我探头探脑,一僧人正在里面盘坐念经,山洞里只能容一个人躺下。
我问他,你是苦行僧吗?他看看我,不说话。我再大声地朝他喊,他仍不作声。我就站在洞口一直望着他。
过了一阵子,他出来了,仍不语,只打手势。我也做朝他做手势,我想进他洞里看看。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弯着腰进去了。
外面是阳光普照,里面乌漆麻黑的,看不清,而且有怪怪的味道。
我很快出来了。我对他说话,看来他是听不懂,而且压根不同我交流。他偶尔对我点点头,态度很平和。我兴奋地洛石说,他是苦行僧,我看到苦行僧了。
据说,苦行僧都要“禁声”,就是在一定时间内不说话。在修行者眼里,声音也是对灵魂的一种干扰,禁声可以让自己的灵魂与心灵得安心静,与佛法有更直接的交流。
我立马给他照了张相。而且主动地给了他10块钱。
我很得意的下来了。回了山脚的寺庙,碰到昨天夜里徒步上来的上海人。
他告诉我,那个不是苦行僧。“禁声”只是修行的一种方式,禁声有短时间的,一个月,也有长达几年的,甚至有一辈子不讲话的,“禁声”在青朴不稀奇。
两个苦行僧,都在山的那边山洞里修行,不是这么轻易能见到的。
他的一个朋友,拿了桑耶寺活佛的一封信,从桑耶徒步到青朴,再连夜翻山,还不一定能见到苦行僧,苦行僧一般情况下不见人。
他们呆在山洞里,只留一双眼睛大的洞口,要在里面修三到九年,靠吃石头为生,足不出洞。
一旦修成,肉身可缩成红光穿出洞来,转眼间就能知晓世间大事。
我虽然不太信,可是我知道藏传佛教总会有不可思义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现象发生,就如同印度瑜伽,一些大师,也可以长时间腾身长置在空中。
他们的天路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
而且,青朴这个地方,修行者来去自由,自由选择,这里没有经师指导,都是各自修各自的。
而且,传说在青朴修行,念一遍六字箴言,胜过别处念百遍,在别处修行一年,公德不及在青朴修行一天。
只要愿意,想修行多少天就多少天。这种没有约束的修行恐怕是绝此一地吧。每天,青朴人来来往往,各类修行者,朝圣者,游客、旅行者。各人自有各人的天路。
倘若我来修行,也来这里,随心所欲。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6 11:34:42编辑过]
作者: 凤咪咪 时间: 2005-12-6 07:10:23
以下是引用桑珠小莉在2005-12-5 15:08:57的发言:
很喜欢鬼马的这些文字。
文如心境罢,也喜欢这样的心境。鬼马mm真的了不起!对藏传文化的深厚理解,佩服!佩服!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7 05:29:47
下午,仍搭了大卡车回桑耶寺。
在寺庙吃中饭。正当中,突然看见一个非常黑瘦,穿着黑衣的藏族中年男子进来。
他柱着根拐杖,一条腿瘸得非常厉害,眼神里却透出一种光,那种有着深深的忧郁,然而又有很坚定的光.
这种眼神不多见。
我低声对洛石说,看,这人神情有些特别,不象一般的藏人。
洛石说,是。他却即刻上去同他讲话,两个人过来了。
他是从甘孜州过来,花了大半年的时间。他来青朴是来朝圣的。他想在这里呆一年。
在山上住了一个多星期,太冷了,下山来买点东西。
我问他怎么维持生活,他有些迟疑,说自己带的钱快没有了,也许要提前回去。
他似乎很不愿说钱的事,我突然看到他忧郁的神情马上转成痛苦,那种不得不放弃的痛苦。
我非常同情他,那会子特别想给他一点钱,可是又觉得不能给他,似乎施舍成为了一种亵渎,会辱末他的尊严。
洛石肯定也感觉到了,他很自然地请他与我们一起吃饭,帮他要了一碗牛肉面。
他很斯文的吃,看着他,我有非常痛心的感觉。
也许不到青朴,青朴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对他来讲反倒是种幸福。仅仅因为生存的原因,梦想就在眼前却不得不放弃,这种痛苦可想而知。
下午坐班车准备去泽当,看到这个黑衣人又在不远处,下车朝他挥了挥手。
他也向我挥了挥手,他裂开嘴想笑,我却分明看见他嘴角的一丝苦楚透过阳光传递到我的眼里。
车渐渐驶出寺庙,黑衣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在视野里完全消失了。但是那苦楚,那拐杖长久的留在我心里。
这个黑衣人不过是无数平常青朴朝圣者中一个,我想他自己也没有接受布施的想法。但在我心里,完全当他是一个彻底的修行者,甚至是苦行僧。在青朴,我已经混淆了修行者与朝圣者的界别了。
晚上到了山南首府泽当,随后开始了神奇的拉姆拉错之行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8 04:23:52
既然拉萨是驻足休息的驿站,我还是先继续路上的故事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7 20:25:07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8 04:56:00
第五篇:青藏线-- 承载欢乐的进藏之路
没有根的浮萍
到西安作中转,纯粹因为大学室友。在火车站,看了足足30秒,才彼此认出对方,六年不是个短时间,彼此有太多的改变,从面容到内心。
怡对我与刘抛掉工作突然跑去西藏很不理解,虽然目的各有不同。
夜聊,怡突然提起来,大学宿舍,阿毛曾对我的未来下了定语,你是一叶浮萍,永远找不到根,不知会漂到何方,看不到未来的。
今年,阿毛来深,我对她讲起这话,她已经忘记了。她很内疚,似乎成了我的谶语。
我说,你很准,象一个预言家。
我突然想到,完成这篇游记,游记名要改:一叶浮萍西藏漂零记
浮萍:
种子植物,属单子叶植物纲,天南星目,浮萍科,浮萍属。
广泛分布于世界各地;我国各地池塘、湖泊内常见。浮萍为浮水小草本,常生活在池塘、湖泊内。
植物体小,叶状,三叶相聚,叶扁平,倒卵圆形,叶体长1.5~6 mm,有光泽,背腹两面均绿色。叶下有根,根冠钝圆。
夏季开花,花单性.雌雄同株,肉穗花序具囊状佛焰苞,内有1朵雌花,2朵雄花。果实成熟后有1粒种子。
我喜欢浮萍,浮萍卑微脆弱,随波流浪,然而生命力顽强。我还是没有变呢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8 8:20:36编辑过]
作者: 山嶙 时间: 2005-12-8 05:03:40
以下是引用桑珠小莉在2005-12-5 15:08:57的发言:
很喜欢鬼马的这些文字。
文如心境罢,也喜欢这样的心境。
深有同感!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8 05:33:33
弟弟 or 哥哥?
从华山下来,在西安与怡告别,六年之后我们终于可以微笑着说再见。
搭了当夜去西宁的火车,八月,硬车车厢里出乎意料的挤,没有补到卧铺票。
我的膝伤复发得厉害,身体也极度的难受。
对座的一个小男孩,突然对我说,你腿不舒服吗?我说是。
他站起来与我的邻座换了个位,却把座位让给我,自己站着。
我把大包搁在座位上,把腿抬高,稍微好受些。整晚,我基本上就霸着他的座位,让我的伤腿高架着。
小文是一个军校的大二学生,要去西宁附近的乡下看资助的一个小学生。
他从山东一路站过来,刚刚买到座位票。
小文对我的出行很好奇,而且对我的年龄尤为好奇。
我告诉他,我可以做她的阿姨了。他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在西宁分手的时候,他要了我的电话。他说希望我会记得他。
收到他的来电,是回深圳后很久的某天。那个座位,已经镌刻在记忆里了。
他终于相信了我的年龄,他以为我路上在装大扮成熟,保护自己呢。
小文认了我作姐姐,虽然我已经有弟弟,虽然我当姐姐一向不称职。
我一直纳闷,为什么他对刘没有这样的热情?
后来,纳木错与小宁他们相遇,相逢的一刹那,小宁认了刘作姐姐,我很客气地站在一边。
那一刻,我明白,人与人真是要有缘分的,不管两者是什么关系。
再后来,小文从军校寄了两条迷彩裤给我,让我户外活动穿。可是太大了,我一直也穿不上,被妈妈拿回家去送乡下亲戚了。
小文大四了,考研没考上,他很苦恼。
小文今年毕业了,回了山东一个部队,下连队。他说部队的生活完全禁锢了自己的思想。他要麻木的生活了。
小文很关心我的生活状态,他对我动不动失业,经常想失业很不满意,总担心我没有钱生活。
小文经常提醒我已不再年轻。是不再年轻还是年青?我一直没弄不清楚。确实不年轻了,但还年青。在我意识里,前者关乎年龄,后者关乎心理。
有的时候,觉得他不是个弟弟,而是一个关心我的哥哥。其实我也是有哥哥的,哥哥一直对我很好。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8 15:08:33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9 04:50:34
茶场.花儿的代价
到塔尔寺与青海湖溜达之后,开始了在西宁腐烂的日子。
去了刘弟工作的地方,受到一姐姐的热情接待。听说她是极爱玩的主,天南地北都玩透了。
刘弟特地托她给我们介绍好玩的去处。
这姐姐不歇嘴地讲了两个小时,基本上都是我没听过的地方。我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见识浅薄,并生平第一次短时间就被一个女子打动了。
我罕有的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她。
我想远的地方已经没有时间去了,就问附近有啥特别的,值得去看看。
她毫不迟疑,下面的大通县那里有个茶场,很大,极美,人到那里精神舒畅,象世外桃源,去了不想回来。
一听,脑海里立刻涌现“茶是故乡浓”里采茶姑娘裹着头巾,唱着采茶歌,摘茶叶的场景。
我虽然南方长大生活,但从来没看过大片的茶场。
在西北,在黄土高原,竟然有美丽的茶场。太令人向往了。
毫不犹豫,与刘搭了去大通的班车,一路尘土飞扬,中午到了县城。
在县城吃完午饭,转了中巴再换了拐的。到一森林边,司机把我们往一放,说,里面就是茶场了。
美滋滋地往里走,道路两边的杉树浓密,不时还有马车过来,问我们坐不坐。都坚决拒绝了。
树林越来越密,我开始纳闷起来,南方的茶场都在丘陵上,这里怎么要往森林里去?
敢情西北就是和南方不一样,估计茶也长得不一样,我还没喝过西北的茶叶呢。
森林很深处,终于看见:
大草地上,几个硕大的蒙古包矗着,一些人围着桌椅坐着,有打牌的,打麻将的,有聊天的,蒙古包里还有卡拉OK声。
上去问,茶场在哪里?他们异口同声,这里就是呀。我再问,茶呢?再指指面前的茶杯,这里就是呀。
原来茶场就是林场里的所谓户外茶馆。我明白了。
郁闷地出来。我对刘说,不能白来一趟。
路边,看见几个农民模样的人在草地上闲坐。
我对其中的一个青年男子说,你会唱花儿吗?
我知道花儿是情歌,除了“花儿”会上,不能随便对人唱的,平时,即使是过年、过节或有什么喜庆,也是从来不唱“花儿”的。
可是我要弥补这趟的损失。
男子说,会,可是不能对你们唱。我说,没关系,现在,就把我们两个当作是你情人。
他果真唱了,声音高亢嘹亮然而又委婉缠绵,我只听得明白哎哟哟的声调。
快唱完的时候,他突然说,我得牵一下姑娘的手才能再唱。
我说,我的手很黑,她的手很白。于是他牵了牵刘的手。
我比较平衡了,这一趟没有白来。只是委屈了一下刘,她的手小小的牺牲了一下。
我不认为花儿是一个“低级下流”的文化,虽然唱的都是情爱的故事。我觉得是很美妙的音乐,虽然啥都听不懂。
这一下是很值得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9 8:34:42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9 05:27:13
土族民俗村
再从大通转道去互助看土族。
互助是我国唯一的一个土族自治县,有30多万土族。
土族在元末明初时形成,史书上称之为“土人”,当地回、汉族称之为“土民”,藏族称之为“霍尔”。
不知他们是否是蒙古族后裔呢?总觉得他们长得象蒙古人。
到了互助县城的威远镇,刘不想进更远的村子里去了。
我们在县城里找到个民族风情园,花了3块钱。一进去,感觉到了深圳民俗文化村。
而且似乎不是居民居住地,只是一个表演的场所。
晃了半个多小时,百无聊赖。
来了一帮游客,点了节目。于是土族风情表演开始了。
土族小伙们向客人献上了三碗青稞酒,姑娘献上哈达。接着表演“轮子秋”。
在一个大地场上,一个大板车车轴连车轮坚立起来,稳固住重心。朝上的一扇车轮上平绑一架长木梯,梯子两端牢固地系上皮绳或麻绳挽成的绳圈。
两人相向推动木梯,使之旋转,然后乘着惯性分别坐或站在绳圈内,快地转动起来,并表演出惊险动作。
一大群服装艳丽的男女青年在旁边围成圆圈,载歌载舞。
接着是安昭舞。据说是一种古老的土族舞蹈,男女相见排成一圆圈,由一位领唱领舞,后面跟随的人伴歌伴舞。
先向下弯腰,两臂左右摆动数次,然后高跳一步两臂上举转个圈。周而复始。
这种舞蹈据说由原来的祭祀舞变化而来,可是极其的简单,远没有西南的少数民族舞蹈好看。
对这种表演,我一向没有兴趣。看了一个来小时,我与刘就跑了。
现在,我基本对互助对土族已经没有印象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8 21:34:19编辑过]
作者: 钝刀 时间: 2005-12-9 17:24:18
太有趣了,期待更新的续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15 05:57:29
阿訇的古兰经
少年读三毛《撒哈拉的故事》,每每看到沙漠里妇女洗肠的情节,既觉得刺激有趣,又觉得恶心,那厚厚如鼻涕一样滑滑的东西也如粘在自己背上,总有要洗澡的欲望。
大学读霍达《穆斯林的葬礼》,看到了大净和小净,知道了成年的穆斯林在封斋前必须大净,在礼拜前或诵读《古兰经》时必须小净。
清洗身体原来这么复杂,清洗自己的思想想必更复杂。穆斯林是一个极爱干净的民族。我对穆斯林文化的了解仅仅停留在此。
到了西宁,看见这么多的穆斯林,我甚至觉得这座城市穆斯林已经是主流了。我给自己留了警告,千万要小心说话。
据说,刘弟的同事去了一清真餐厅,小心过了头,要羊排要成了猪排。厨子怒气冲冲从厨房里提着大刀杀将出来,他们夺路狂逃。
对穆斯林,千万别提猪字。猪肉都叫大肉。有趣得很呢!
东关,有个清真大寺。我本想去凑星期五的大礼拜热闹,据说有好几千上万人的大场面。后来才知大礼拜那是绝对不让女子进去的。
我也想学三毛,我甚至也有乔装的想法,可是不敢付诸实施。害怕也有刀斧手杀将过来。
东关这条街全是穆斯林居住,我在街上转来转去,想挑条漂亮的民族纱巾蒙头,都是现代化的蹩脚货。平常的一个下午,买了纱巾,就去东关清真大寺了。
这个清真寺,其实象个中式建筑,但是青绿色的琉璃瓦半圆屋顶有着阿拉丁神灯里的异域风格。
走到礼拜堂门口的时候,刘抬了一只脚刚要迈进去,突然背后传来非常凶狠的声音,她吓得立马就缩回了。一个男子怒气冲冲过来。
礼拜堂里绝对不让女子进去,我想,如果刘的脚真得迈进去了,有可能会当场就被砍掉,我有些害怕。
在大殿外头瞎转,碰到个阿訇在看古兰经,走到他身边,央他读了一段。
我问,古兰经你每天读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他答,真主安拉在看着我读,我离安拉会更近一些。
我纳闷,佛教与基督教都是有菩萨与耶稣都是真实的人物,可以来瞻仰与供奉,唯独安拉是无形的物体。
信徒都向往着麦加的圣地,这个宗教的魔力在哪里?
我不了解它也不太喜欢它,似乎它有歧视女性的嫌疑。虽然以后的日子里,我看到清真餐馆、旅馆确实都比咱汉族干净得多。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15 8:37:00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16 04:32:14
酸奶的诱惑
我很羡慕筱琴。每每看到她有关吃的文字,细致动人,总觉得身上馋虫发作,痒痒得难受。
骨子里爱吃的人,生命的热情就是可以多一点绽放。最近才发现这一点。
我对小吃就一向没有热情。可是也有例外。
在西宁,尝了酸奶,才知道,自己如此的钟爱这东西。
西宁的酸奶都是路边小摊,破破烂烂的样子,面前摆着几个小板凳。
酸奶都是用小瓷碗盛的,一碗碗的酸奶都装在大铁桶里,用玻璃片盖着。很稠很厚实,要拿勺子舀着吃。
表层的奶皮呈酥黄色,用勺子挖下去,却露出豆腐的白来,有丝丝的香气就慢慢地渗散到空气中来。
放到嘴里,清凉中带着浓浓的酸味,脑袋里的细胞突然要蹦蹦跳几下,接着是嗖嗖凉,再接下咀里有了淡淡的甜味,然而醇厚悠长。
下到胃里,唇齿间还留有酸甜的气息,浓浓的令人回味。我坚持不加糖,觉得这样吃最刺激过瘾。
从来没有吃过这样一种东西,还在嘴里,已经迫不及待要思念它了。
由于腿伤,我在西宁呆了近一个星期,每天都到水井巷口去转,目的只是为了酸奶,我甚至怀疑那时在西宁呆几天也许只是为了酸奶,腿伤只是一个借口。
每次都要上两碗,而且特喜欢挖完了,勺子把碗刮得滋滋响的声音。最多一口气吃了五碗。
与筱琴谈到这个她很吃惊,后来她去也觉得好吃,可是说一碗都太多了。我很得意,在吃上,自己终有一样是胜过她的。
后来,哲蚌寺的门前也吃了,还有拉萨邮局门口的那个小摊。我每天散步去那特地吃上两碗,一来二去老太太都认识我了,我还没开口,她就递上一碗来。
有人戏称我为酸奶桶。可是那味道,较西宁酸奶稀淡得很,聊以慰藉吧。
这座“英雄本色的小吃”的城市,仅与此有关。
终于有我思念的小吃了。写到这,又有痒痒的感觉。赶紧去找盒酸奶来,浅浅地安慰一下自己的心与胃。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16 15:04:24编辑过]
作者: 山嶙 时间: 2005-12-16 05:05:44
好文,只是不习惯看连载,等得脖子都长了,还是等出书时再看吧。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16 05:31:57
高反
西宁到格尔木的绿皮火车确实很无聊。外面荒凉一片,都是无精打采状。卧铺,没有热水,没有凉水。车厢里乌烟瘴气,我昏头昏脑。
对面的一个家伙,对我狂热地吹起牛来,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突然他说,认识列车员。我立刻清醒,求了他去打热开水来,折腾这家伙来回了几趟,造福了全车厢的乘客。
正午,到了格尔木。一落地,突然觉得自己就站在青藏高原上,对刘说,我好象有高反了,觉得有些晕。刘说,才3000吧。我们急急忙忙翻看牛皮书,瞅到数字,晕的感觉迅速没了。
被一藏族拉客仔拉到一长途大卧铺汽车前,一番长久的讨价还价,费了我半吨唾沫(哈哈,筱琴、晓慧后来遭遇如我,可是我出了150元,贵了,枉费杀价高手的美名呀)。
下午两点,这卧铺车还没有要动的意思,在我的连番抗议声中,终于驶出去了。
除了司机是藏族,车厢里全是维族人。
藏族司机很怀疑我俩是逃学的学生,不得不掏出身份证出来。司机立马让我们躺到前头去,两个最好的位置给了我俩。一左一右可以观看前面与车窗外的风景。
似乎没有开太久,就到了西大滩,开始吃晚餐。吃了啥了,不记得了,反正是又贵又难吃。
海拔越来越高,快到唐古拉山口的时候,堵路,车子停了好一会儿。
我下了车,非常冷,直打哆嗦,接着就觉得头晕,有些恶心,立刻回了车上,穿上羽绒缩着不动。
到了唐古拉山口,司机说,你们下车,拍照。我答,我有高原反应,打死我也不下车了。
司机说,多么难得的机会呀,不知你们还会不会来呢。我答,我不要拍照,我要看到那个碑上的数字,肯定得晕过去。
刘,则不停地在啃东西,啃完了苹果,啃酸葡萄,啃地瓜干,啃茶叶蛋、啃咸蛋,啃面包,啃个不停。
司机偷偷地对我说,你同学,要注意呀,这样会吃傻的。可是刘依然不住口。
接着,我就开始昏睡过去。
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到了安多,呆坐。司机说,请我们一起同他们吃饭。
吃啥,还是想不起来了。可是印象里是喝了热热的茶水,立刻觉得不晕了!
路上,一直瞅着司机开车。
明白了青藏线上的司机晚上开车经常都是闭着眼睛的,太一马平川了,长久在青藏线的司机很容易出现视觉疲佬。
我有先见之明,在格尔木买的酸葡萄派上了大用途,时而不时扔一串给师傅。路上看到了许多的翻车场面。
傍晚,到了当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15 21:36:40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18 09:43:03
邂逅
在交通招待所里住下。我就站在门口洗脸。一个男孩冒出来,用广东话问我:你从深圳来?于是认识了洛石,还有旁边的小宁。两人是一律的黑,半蜕皮的脸。
洛石来自广州,与两个旅伴从格尔木单车骑行入藏,可是第一天,两个旅伴就放弃了,他一人骑行10天到当雄。
令洛石郁闷的是,在当雄的入口处,碰到了同样单车骑行青藏的小宁。两个千里走单骑的朋友竟然在当雄相识。老天爷非要他们尝尝孤独的滋味。
令他郁闷的还有,小宁只骑了7天,足足快了他3天。而且小宁踩着一辆普通28型的车,路上还不时需要修车。
更令他郁闷的是,小宁带着介绍信,沿徒住在兵站,好吃好喝。他就每晚只能住在青藏线的工棚里,蹭着带嗖味的饭食。
我们搭上没几句话,两人就让我猜年龄。
瞅着小宁嘴角的那圈胡茬、黝黑的面庞、低沉的声音,再在心里把年龄往下降了降,25?他抿笑不语。接着是洛石,24?暴笑起来。
小宁仅仅16岁,安徽阜阳的高二学生,却已经是他第二次单车进藏了。他在家乡那一带也算是知名人物,报纸正在连载他的骑行日记。而他第一次就从西安骑到了拉萨。据说还有很多走单骑的故事。
而洛石,广州人,把记者的工作辞了,与朋友原计划从格尔木骑到阿里去,还大我一岁呢。
没几分钟,小宁就认了刘作姐姐,他说,见刘很亲切,与我就没有这种感觉,没有认我作姐姐的想法。我很客气地站在一边,对,我也没有要认你作弟弟的念头。
一刹那间,突然发现,认识了十年的刘,与小宁站在一边,我,很自然地站在了洛石这边,象认识了多年的朋友。仅仅一刹那的邂逅,伙伴就重新进行了选择。旅行,真的是件奇妙的事。
想起在西安的火车上,车厢里的一个阿姨讲,她女儿也很喜欢旅行,就坐在邻壁。可是二十几个小时里,我们也没有互相要见面聊天的念头。
快到西安,与那个女孩在窗口偶然打了个照面,却聊起天来,两个女子就如几十年未见面的老朋友,片刻不歇嘴。
知道了她曾为了旅行剃了光头,一天从零海拔上升到了6000米心不慌一下,可爱的旅伴。聊起都曾经热爱过的丽江,很惊讶的,我们彼此都在丽江邂逅过同一个非常有故事的朋友。
更惊讶的是,分手的时候,女孩对我讲,她是一个历史老师,可是却有着严重的自闭症,唯有在旅行中才能真正释放与找到自己。我们都非常感谢旅行带给自己的力量。
彼此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分手,我说,也许某一天,我们会在旅行当中再度相遇,我们一定能做非常好的旅伴。而我,非常感谢她,让自己知道了拉姆拉措,自己去了那样一个神奇的地方。
与洛石他们约了第二天早上,在路口搭班车进纳木错。
刘,一直嚷着要去洗澡。被我痛骂一顿,我这么有洁癖的人还要扛到拉萨,你讲究个啥。可是刘顽强地固执,跑去街上找公共浴室了。我心里恨恨地想,都是高反闹的。
晚上盖着铁搥重的棉被,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些冷,睡不着。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18 9:45:45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19 05:09:15
我的玛尼石塔今安在?
我开始明白藏区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七点多去纳木错的班车10点才来。一帮藏民等得心安理得,我们四个异乡人则等得忐忑不安。
清楚地记得,纳木错的那天,风刮得特别厉害。天持续的阴冷。
我有些兴奋,要了邻座藏民的鼻烟盒,好奇地嗅了嗅,并在鼻子下抹了抹,眼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藏民开心得大笑。车厢里还有几个很老的藏族阿妈,我只恨没法跟她们交流。
当车子开过5000多米的那根多山口后,我们开始变得沉默。我发现,除了那晚在帐篷里大家夜聊,在纳木措的很长时间里,四个人一直保持着一致的沉默。
对我而言,在看了青海湖纯蓝平静的水之后,纳木错给我的感觉绝然不同。由于阴天,第一眼的那木措是那种深蓝,象蓝缎,有很重的压抑与忧郁的气势。远处白雪皑皑的念青唐古拉轮廓若隐若现。
我想,湖有很大的魔力,人的心情会随着湖水的颜色悄然转变。
顺着湖边慢慢走,渐渐地下起了小雨。我们几个搬了石块,费了很长时间搭了一个空心的玛尼石塔。我们戏称,要与藏民的玛尼石堆区别开来。一会子还下起了冰雹,打得手生疼。
终于,1米多高的石塔堆起来了,石塔前面用石块围了一个梯型的小围墙,非常的别致。路过的藏民都会捡块石头加上,再加簇牦牛毛塞到洞里。看着这作品,我们很欣喜。第二天,又跑去加固了它。
我以为它会永远立在那里。04年筱琴去前,特地拿了它的照片给她看,让她去看望它。可是她说没有找到,我很伤心。
我潜意识里认为它还在,一定有很多的人在加固,它的模样变了。 我希望它会象我记住它一样永远存在那里,记住我,等待我的再次相逢。
如果你去了,请帮我看看它,加固它。
在扎西半岛上,我们开始比赛,看谁最先跑到岛的最高处。我们很得意,在这里还可以跑。可惜乌云压低得厉害,乌云仿佛就在头顶,头顶上头不时有老鹰飞来飞去,我怀疑它们是兀鹫。
第二天早上,我蹲在湖边看湖水。我看见几个藏族姑娘一路弯着腰,挑捡着石头迎面走来。
其中的一个姑娘,包着红格围巾,穿着红衣服,高原红的脸蛋,黑色清澈的大眼睛。一直是阴天,可是那会子,突然有一缕阳光出来,似乎那缕阳光专门会她投射出来。没法用语言来形容她给我带来的那种视觉震撼(现在我闭上眼,还能清晰地看见她那美丽的身影与面庞)。
我给她照了张相,可惜是张侧影。她嘴里呜里哇啦,手里一通比划,然后直接就要掏我的相机。我明白她想要看照片,我也乱比划问她的地址,可是她一点不明白的表情。
我很遗憾,那个破数码扔在了西宁,要不然,可以让她看看自己美丽的倩影。
夜晚,住在尼玛茶馆里的帐篷里。10元 /人,比想象中干净与舒适。
下起了淅沥的小雨。竟然有个藏族大汉睡在帐篷入口处,帮我们守夜。他们几个睡得呼呼响,半夜,我跑出去上厕所,纳木措的夜晚静谧得让人心跳都要停止。
第二天,准备返回的时候,听说湖要转单数。昨天转了两圈,于是,又回去转了一圈。
我很遗憾没有看到星星,似乎在西藏湖边看星的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18 21:17:08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20 05:11:01
郭一大地
当雄,一早,洛石与小宁踩着单车继续向拉萨进发了。
我与刘狠狠地睡到近十点才慢悠悠地出来。我对刘说,我们轮流三次,看看第几辆车会停下来。路口,我理直气壮地一抬手,第一辆大货车就停住了。
这是我第一次坐东风康明斯,驾驶室非常的高,背着个大包,费了半天功夫我也爬不上去,被司机连拉带拖地上来。丢死人啦!
半小时后,看到洛石与小宁一前一后踩着单车,扔了包糖下去以作鼓励。
两个司机都是撒拉族人,不怎么爱说话。中午在清真餐馆里吃面,远远地瞅着一堆撒拉族司机对我们窃窃私语。我对刘讲,遇到不讲话的司机可真是件郁闷的事。
继续上路。司机突然小心翼翼对我说,我们是文盲,不会填货运的单子,请帮个忙填单。我爽快地答应了,也知道了与我们为伴的是一车厢的方便面。
后面的行程,尽管司机还是有些腼腆,可是也算热情回应我们的问话了。
快到拉萨,司机说,在青藏线跑了10年,可是从来没有在拉萨照过相。我答应,找到旅馆后,下午给他们照相。
我与刘去了吉日旅馆。收拾了一通后,与司机约了在大昭寺广场见面。他俩换了干净的衣服,还带来了一群的撒拉族司机朋友。
狠狠地照,从大昭寺照到布达拉宫,又照到大街上。然后,司机簇拥着我们两个,他们象一群保镖,我们两个象公主,去吃了一种类似凉面的回民小吃。最后又进了工艺品店。
我以为他要买东西送给家人,请我们作参谋。原来,他们要送份礼物给我们。我很过意不去,从当雄到拉萨的搭车是免费的,我也不过给他们照了几张相片。
工艺品店里的东西很贵的,我宁愿要路摊的那种。可是他们坚持,而且坚持要在里面买。于是,我俩各自随便挑了个看似最便宜的项链。
我很遗憾,这项链后来不知被我弄哪里去了。
司机说,在青藏线上跑十年了,可是第一次搭游客。我笑着说,以后如果碰到拦车,一定要停下来,说不定我又在里面呢。
司机还要去日喀则,热情地邀我们同去。可是我要在拉萨休息,说不去了。司机还说,如果返程回西宁,也可以搭他的车。可惜我又从川藏线出去了。
后来看到有关说法,说撒拉族司机不好,不讲信用。我认为是那是片面之说,你对他们好吗?我认识的这两个就非常得好。我还记得那个高高个子把他的身份证掏给我看,名字很有趣:郭一大地。
他们是无数个青藏线司机中普通的两个。在青藏线,也许你也会碰到他俩。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19 21:13:56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20 05:16:12
第四篇:拉萨--驻足休息的驿站
在拉萨,过得毫无章法。
到处寻找温暖阳光的每个照处,只为了让自己无限制的昏去。
来来往往的旅友,每一个浅浅的问候,只是为了彼此分手不用说再见。
没有过去,更没有未来,流浪归来驻足休息的驿站。
六世达赖仓央嘉措:
第一最好是不相见
如此便可不至相恋
第二最好是不相识
如此便可不用相思
我对你已相识与相恋,不仅仅是驿站,我真正想要的生活,也许可以在这里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21 21:35:28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5-12-20 05:16:48
苹果
第二天上午要去布达拉宫广场接洛石与小宁,我与刘决定买几只气球迎接两个单车骑士。在几个商场与小卖部转悠了之后,根本不见气球的影子。
我在北京路与林廓街转来转去,在几个水果摊前,我又挑来挑去。拉萨的水果卖相都极端的不好,梨子是歪头跛脑,苹果也是畸形的青涩。
走了好远,终于在两条街的交汇摊档停下,这家的水果出奇的好,苹果是典型的红富士,又红又大,我挑了8个。
然后转去吃羊肉串,老实讲,这羊肉串味道远不好西宁的嫩香,我与刘狠狠地吃了一把之后,把棍子抽出来,洗干净,把苹果插在上面。
上午,天出奇的冷,还下着小雨。我穿着红毛衣,左右手高高的各举着两个插着棍的大红苹果,与刘出门了,冒着雨。
旅馆里的人目光直了,北京路上,几个老外走上前来,what are you doing?我不理,可是暗自得意。敢情他们以为我们是卖苹果的啦!
广场上,风越刮越厉害,渐渐的我胳膊累了,接着就觉得冷,只能拼命四处跺脚。广场上在搭架子准备展销会,我们俩就躲在这一个棚里避风,本来红扑扑的脸出门,现在脸也成青苹果了。
等了足足一两个钟头,终于看见两辆单车慢悠悠的驶过来。原来这两家伙,说是要算准时间,特意踩在正午十二才到。
我热情的把苹果献给洛石,刘献给小宁。我说,庆祝一下,这是送给你们的。
洛石, 这苹果真漂亮。却见一晃,半个苹果的影子在他嘴里没影了。
我大叫,这是气球,送给你们的气球,怎么就把它们吃了。洛石说,这么漂亮的苹果,不吃太可惜了。我的脸又快变成青苹果了。这么有创意气球就这样没了
给他们照相。那两张单车骑行照,是自己西行仅有的两张满意的照片。后来发现,采访洛石的报纸正是用了这张照片。登载小宁的报纸,也应该选用那张吧。
照片里,那几个插在棍子上的苹果似乎也在哈哈地笑,真象红气球。
只是,这几个红气球的命运最终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我又想不起来了,消灭它们,一定也有我的份。
这么有创意的苹果气球现在我还得意。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21 22:15:22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9 06:42:14
风的倾述
在拉萨的第一个黄昏,一个人去八廓街转。
藏烟袅袅,人声攒动,一个个都似从地面下突然冒出来。来处、目的不同,表情各异。
我象个盲流,在转了五大圈后也终于停下来,在一个墙角跟蹲下来,享受最后那缕阳光的余晖,寺顶的日月图案从蓝白背景缓缓地渲染成金黄色,最后成了一团黑影。
做生意的散了,游人没了,转经的藏民也消失了,八廓街空荡荡,只剩下一个个飘飘闪闪的身影对着黑暗的风在虔诚的朝拜。我盘腿坐下。
看着藏民磕等身长头,唰唰的声音和着风声,此起彼伏,却节奏分明,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不管年老的年青的,高矮胖瘦一律的身姿轻盈。那一个个飘飘闪闪的身影也渐渐看不到了…
我很惊异于唰唰的声音这样得清亮,我更惊异在这些清亮声中,我觉得这世界无比安静。
有这些声音与我为伴,我很庆幸清冷的风也可以在黑暗中孤独的流淌,让我可以泰然自若的坐在这。
想对风对空气说一些话语,和着这样的声音也可以寻找自己的内心方向,聆听自己世界的召唤。就如同他们完全沉醉在自己的过程中,都在与自己的世界作着朝拜。
我几乎要闭上眼了,我想哭了,我的世界模糊不清而又遥不可及。耳边一个声音:喂,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我睁眼,旁边已坐着一个年青藏民,身形瘦削,他说着非常清晰的汉语。他的身旁,一个铁塔一样的壮汉立着,高大的身影上上只见了双黑黑的大眼睛直瞪着我。我不觉得害怕。
我,不知道呢?我只想在这里坐,我觉得这里很舒服。
不冷呀?风很大呀。
嗯,这里的风很特别,喜欢这口子上的风。
我也每天来这里,来这里坐。
叩头吗?
是,…
他突然说,我很痛苦。
我很惊咤地望着他,我看不清他的面庞,只能看见一个沉静的影子,头发稍长带着点卷,藏民常见的模样,但似乎较一般的要干净许多。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只顾只的说下去。他身旁的这个高大朋友不再看我,转了头只盯着他看,仍不作声。
我十七岁的时候在这个广场,大昭寺前烧传单,我是反对政府…他突然道。
为什么?
也说不清,只是觉得那样做对。然后就去坐了牢,五年。后来出来了,一无所有了。
关于政治、关于民族的话题,我倾向于敬而远之。
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多大了?
25。
有事情做吗?
找不到固定的事情做,每个月都要去警察局报道,我也不想回家里去,现在帮忙在做画唐卡的事情。
为什么会痛苦,是赚不到钱吗?
不是,我不知道明天自己要做什么。
你还坚持原来的想法吗?
不知道…
你有姑娘吗?
没有
找一个你要爱的姑娘吧,你就不会再为自己的想法痛苦。
我的想法对不对?
我只能说,那些东西,那些不是你能左右的,过一点实在的生活吧。
嗯,所以我每天晚上都来这里坐坐,第二天就会好过一点点。
你不象藏民呢?
嗯,所以我觉得痛苦…
那个高大的身影突然说,他是个好人…
我们都不再讲话了。我仍然盯着面前朝拜的身影,瞅着一个个的离去,大昭寺完全安静下来,广场上只剩下了我们三个。
我说,该走了,希望你以后能高兴一点。
他们送我回来,三个人绕到药王山下,绕到布达拉宫广场,在广场上又呆了会儿。
在进吉日回头的一刹那,瞅见那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眼里突然又酸酸的。已是午夜,回了房间,刘说我带了鬼气进门。
这个青年藏民,为什么会对陌生的我讲他的经历,他的痛苦呢?我一直纳闷得很。
他是想宣扬他的信仰?似乎不是。我宁愿相信他只是想找个陌生的过客倾述一番,就如同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我也想对风儿的倾述一般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8 22:47:06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11 04:13:31
别样的寺庙
在西藏,大大小小的寺庙无处不在,实际上,寺院几乎是西藏最重要的logo。
我,总希望能带着奇异的收获跨出寺门,可每每迈出门槛的一刹那,所有对寺庙的印象通通都隔断了,也许门槛外的阳光太过于强烈,倾刻间把我的记忆都晒化了。
我与寺庙应该是没有缘分的,可也有例外,例外意味着别样。
在一个阳光特别好的下午,我顶着湿漉漉的长发在吉日附近转来转去。有一段小街没有一个游人,这才是拉萨的寻常巷陌,却较喧闹的北京路老了一世纪。
巷陌深处,一段藏式白墙,很不起眼,门楣竖立着一块简陋的黑匾,木如寺,很女性化的名字。
破旧的院子,面积不大,让我怀疑只是一个杂院,而不是一个寺。院子里正在刻经文。我后来知道藏区绝大部分的佛经都是从这个地方印出去的。
二层的每个房间似乎都是住家,男男女女的出现频繁,寺庙里有着红尘世俗的生活,让我觉得有趣。而他们对于我的冒出显得毫不在意。
我蹬上三层的寺顶。突然发现在这里可以看到大昭寺的金顶,可以看到小昭寺,甚至可以看见布达拉的红宫,更能看见成片碧蓝的天空,只是不见一个人。
我对缩在这个闹市的小寺甚是喜欢。当然,我更怀念小昭寺那处窄窄的屋墙,偷窥的绝佳去处。喇嘛辩经、信徒转经、游人闲逛、市井生活,通通都落在眼里,而他们全然不知。
在一个阴沉的清晨,我在路口搭了去哲蚌寺的中巴。天未亮,车上的人不多,全是转经的藏民。
从山下远眺哲蚌,巷道密如蛛网、碉楼栉次嶙比,在荒山岩峰的反衬下气派无比,太过于震撼,我就有些昏头转向,跟在一堆藏民后面从左侧的石板路上去了。
石板路,在青草的相依下蜿蜒地向前隐没。寺里很安静,只有在佛像面前才会有聚焦的信徒顶礼膜拜。
我恍若置身一座巨大的迷宫,一个个房间的转换,试图寻找一些细节一些故事,可是除了把时空遗忘,把自己遗忘,什么都没有发现。
在一个殿堂里,我如常地绕到佛像的后头,猛然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置身其中,那些转经人象被施了魔法,顷刻间无影无踪了。
佛像泰山压顶,阴暗浑浊气息扑鼻,斑斓剥蚀壁画触目,酥油光影闪烁吓人,丝丝冷气直渗皮肤。
我觉得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冷下去,逐渐窒息,我觉得自己要死了,忍不住打起了冷战,牙齿咯咯作响。
我觉得那是对佛祖的不敬,可是没法控制,我想跑,可是腿却抬不起来,被定在了地面。
费了很长时间,才从佛像后挪到前头,也不敢抬头,半闭着眼出了殿堂。站在光里,我大口大口的喘气,头晕目眩,隔了很长时间才恢复过来。
接下来,我再也不敢进殿堂了。只能在石板路、巷子间乱转悠。碰到个喇嘛,陪我去了顶楼看了全景,他有意陪我再逛整个寺,可是我没有兴趣了。
以后,一个人去布达拉宫,又出现了同样的状况。站在阳光里,我基本上要呕吐了。
从此,我基本上就不爱进寺庙了,而且一个人绝对不进去。我后来发现,我进到寺庙里面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的,没有细看过任何东西。
我自认为没有宗教信仰,对佛像没有特别感觉的。如果潜意识里相信,在佛像面前把自己的灵魂虔诚地交出应该是件幸福的事。
在外面感觉很温暖的寺庙,为什么会让我深怀恐惧?一直很想找个懂佛的人解释其中的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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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11 04:26:16
时间拖得太久,我真得快失掉再记下去的念想了,对自己的文字已经彻底失望了。可是又希望有个结束,可以彻底的终结。
也许后面的文字只有对付了,希望看帖子的朋友不要失望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0 20:30:20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11 05:28:16
吉日208房客的故事
进吉日,顶着正午的阳光。
细长的长椅上总坐着一些背包客,有聊天的,晒太阳的,看书的,作沉思状的,发呆的,打磕睡的,还有搂抱的,亲吻的。。各各闲适,各有各的故事
刚踏进吉日,就听到一个房客的故事:
一个女孩,在西藏转了一个月,钱用光了,在吉日赊账N日,打电话,男友遂速寄了两千;女孩去周围转了两星期,钱用光了回来,在吉日赊账N日,打电话,男友普邮了两千;女孩去周围转了一星期,钱用光了回来,在吉日赊账N日,打电话,男友普邮了一千;女孩在拉萨转悠N日,打电话,女孩接到一个信封,一张返程机票。
我羡慕这个女孩。
208室是否准确,我记不清了。反正二楼拐角的那个最大房间,是刚到拉萨的住处。
一进门,偌大的房间只见到个老头,捧着本牛皮书坐在床上,乐呵呵地望着我。
“我从上海过来,你呢?”
“深圳,刚从青藏线上来呢。”
“我从滇藏线上来”
“一个人?”
“是呀,出来一两个月了,也刚到拉萨。”
这把年纪了,不光一个人到处跑,还和年青人一样睡大宿舍,真是一个可爱的老头儿。老头是上海的中学老师,退休的第二天就背着包跑出来了。
老头儿穿着红毛衣。“你看,我毛衣的袖子抽线了。”
“我来修修。”我凑上去,拿起来一扯,线越扯越长,我觉得有趣,来回地扯,定眼看时,袖子变成了半袖,一堆毛线圈在地上散落。
我们俩盯着这个半袖,暴笑起来:“没关系,这毛衣我就这样穿回上海去,再扔掉。”我赶忙给它打个结。
晚上,老头哮喘得厉害,我劝他,别去大本营了,那里海拔高。老头:“我哮喘好几年了,来西藏哮喘得更厉害一些,不过还是要去大本营。”
他爬起床,又捧着那本牛皮书过来,让我指点怎么走怎么坐车,还说以后要走遍全中国。我对这执着的老头充满敬意。
稍晚,好几个邻舍找上房来,有几辆车明天要去日喀则,他们都热情的邀请老头同路,都说要照顾他。有这个可爱的老头做旅伴,旅行一定可倍增许多的乐趣。
晚上,老头偷偷说“明天要去珠峰了,兴奋得睡不着觉。”又喘了半夜。我的心都纠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已经出发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1 8:35:46编辑过]
作者: 吹驴 时间: 2006-1-11 08:58:32
终于拜读完了鬼马的佳作!回想起自己当年冷冷的午夜1点在昏暗的拉萨街头一手抱着氧气瓶一手抱着啤酒瓶嘴里啃着羊肉串不时漫无边际地狂喊“卓玛,俺的卓玛”那LB样子了。那狂躁着的等待比起坐在行李包上沉静着的等待更让人有畅快宣泄的感觉,可是味道却完全不同;回想起“阳光之城”日卡则的山东大厦里那支狂歌那段劲舞;回想起那木措圣湖旁那为自己的孩子讨要零食的藏族女人清澈美丽的眼睛,后来我多次对旁人说那眼神有多震撼,我竟然能够从那眼睛里看到在她心灵上折射出的我的大头像!心疼鬼马,心痛西藏。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12 05:31:25
傍晚回房,邻床坐着一个女孩,黑黑瘦瘦,用广东话对着背包在咒骂着什么,包里的物品似乎也与她有仇,被翻来复去的摔来摔去。
老头儿偷偷对我说,她喜欢上了一个北京男孩,她放弃了去阿里的计划,从日喀则一路跟来了拉萨。可是前两天他突然消失了,没打招呼。这两天她四处打探消息,他可能去了墨竹工卡,可是他不想见她。她明天要去墨竹工卡找他,
她,一副高傲的表情,看不到受伤的痕迹。在这房里,也只跟洛石打招呼,大概同是广州人的缘故吧。老头儿说,别招惹她,她会骂人的。果然,早晨她没了影。
几天后,我从山南回来,在餐馆,听到很大声的笑,下意识的回头,她挽了个高大帅气的男孩,笑脸盈盈,洋溢着幸福。想必就是那个他吧,他一口标准的京腔,可是一脸的无奈。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爱情了,那就是她要的幸福吗?
至少他应该感动吧,她追随着他走了这样远,只是不知他会珍惜多久。两个陌生的旅人各自从远方走到一起,彼此还未回到自己的世界,也许就意味着结束。我为她担心。
在拉萨在西藏,缺乏氧气、食品…太多的东西缺乏,唯独不缺阳光与爱情爱,各式各样版本的爱情悲喜总是在不断的上演,无疾而终是悲,修成正果即是喜?非旁人所能理解,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真正明了。
十六岁的小宁嗤之以鼻。十六岁的他,似乎已经是爱情路上的高手了。
小宁很有几分少年老成的气质,据他讲,学校里的好些女生对他仰慕不已,收小女生的小纸条情书是常有的书。他很认真的讲,这些小女生太幼稚了。
这个16岁的小男孩,我很佩服他独自单骑走西藏的勇敢。
我们在纳木错刚见面,他就递了张名片给我。上面写着某某中学环保协会的秘书长之类,这个孩子还挂着一大串的社会头衔。
小宁说,自己是环保主义者,这次是单车环保青藏行。
洛石告诉我,小宁带着介绍信,每到路上的兵站或者城镇,就去盖章。小宁还带着一面旗子,写着环保之类的文字。小宁在路上不断扔垃圾,而且到一个标志性地方,就展开那旗子照个人单照,找地方传真盖章的骑行日记。
觉得有些悲哀。也许他最初的旅行是真正心灵的骑行,其后媒体的追踪,使得很多都变成了功利主义的行为。他很想成名,很想成为英雄公众人物,并搬出一套一套的理论。
为了迎接洛石与小宁单车入藏,我们去了玛吉阿米。三个人等了很久,小宁才过来,他又赶去发了最后的传真,并在一个餐馆里当着六个日本人的面,说了日本人侵华的罪恶,并要日本人道歉。听说,那六个日本人傻傻的坐着,不知听懂是否。
我对这个勇敢的孩子不知说啥好。
小宁,在吉日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搭车就回去了。小宁说,还要骑单车来西藏,要去阿里。他要当记者,因为记者认识很多人。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2 8:50:52编辑过]
作者: 吹驴 时间: 2006-1-12 21:25:44
小宁在路上不断扔垃圾?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13 04:34:08
以下是引用吹驴在2006-1-12 13:25:44的发言:
小宁在路上不断扔垃圾?
我也很抱歉,小宁似乎不是环保主义者,尽管他宣传环保。我希望自己是客观描述的。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13 04:35:55
同屋子的几个人去酒吧,侃起天南地北。
其中的北京人拍着一哥们的肩,借着酒劲开始数落上海男人的不是,外表名牌虚伪,内里小家子气,胆小,不象个男人。
被拍的哥们开始打抱不平,摆出种种反驳的论据,逐一反击北京人的言论。北京人拍拍他的肩,说,你不是上海人,你不了解,我可熟悉着呢。
北京人醉熏熏出去后,这哥们表明自己的出处,上海。换了是东北男人,不知是怎样的结局。
虽然住同一屋子,可是这两人我都没见着,这故事是同屋里的湖北人告诉我的。
他极爱说话,说起有个夜总会,有很漂亮的歌舞看,强烈的推荐洛石去看,据说很劲爆。
我听了白天,才明白不是藏族歌舞,却是脱衣性质的色情表演。拉萨有这个我不吃惊,他跑到拉萨来看这个我很吃惊。
这个湖北人晚上基本没睡,四处找人跟他包车去桑耶山南。
一早,刘跟了他的车去了,然后她回了深圳。
我与刘是大学室友。我一直有辞职离开深圳的念头,我计划从兰州进青海再进藏。
七月末的某天,刘突然告诉我她辞职了,速度竟然快过我,我很吃惊。
于是,我们一道从深圳去西安看大学室友,再去西宁她弟弟处。
我对她辞职果敢的行为,含糊不清的理由有些狐疑,可也没有多想。在一个地方太久,也确实腻味得很。
刘一路都是心不正焉,看起来她对这次旅行也没有丝毫的热情。
若干时间以后,我才知道她辞职,是为了逃避一些人设下的陷阱,她以为自己离开是非之地就能得到解脱。最终,她还是不得不回去。
回深圳后的某天,她突然跑来,说大家不会再见面了。那晚,接到她的电话,她说,只要活着,不与他们坐一条船,她去哪里,他们都不会放过她。
我认识的最坚强的女生,十年来我第一次听到她哭泣的声音。一个外表柔弱,内心无比坚硬的女子被折磨得快精神错乱,那时我才意识到这个现实社会的可怕。
第二天她彻底在我们的生活里消失。
旅行原来解决不了任何现实的问题。我与同学都不知道她现在去了哪里,但是我们一直在为她祝福。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13 05:16:31
我与洛石喜欢争吵与互相挖苦,这两件事贯穿了我们在一起旅行的十几天的光景。
我们在当雄碰到,一起去了纳木措。再在拉萨碰面,去了山南、拉姆拉措。又去了日喀则,在定日分手,我行川藏,他走新藏。
由于单车进藏,他很是自得,在拉萨的一帮年轻MM也不断投之以钦慕的眼光。他不免飘飘然。
为了防止他的自信心过度爆棚,我不断地对他进行无情的打击,甚至下降到人格的高度。
我很恶毒地说,我要达到的效果就是要把他的信心踩在脚底下践踏粉粹。
而他,也拿我的高反作为取笑的话柄。一上四千五,我就陷入失忆的状态,谈过话的司机,聊过天的朋友,统统都不认识了。
我俩各有胜负。在旁人眼里,这对旅伴有些神经质的。一切都是高原的缘故!
旅行结束后,在深圳在广州我们很斯文地再见面。洛石说,为什么我们在路上总吵架?然后自问自答,吵架挺好的,可以打发时光,要不然旅行太寂寞了。
我很感谢有过这样的旅伴,没有他的鼓励与坚持,我无法想象拉姆路上的结局会是怎样?对一个背包客而言,碰到一个好的旅伴也是件幸运的事。
至少到目前,洛石是我碰到最好的旅伴,那种一见面就能百分之百坦诚待之的朋友。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16 00:02:04
八廊学302房客的故事
在吉日住着12人间的大房间,房里一直人来人往,吵得很,我一直睡不好。从山南回来后,就挪到八廊学了,四人间。
一进门,有个姑娘坐在床上,愁眉苦脸地要哭的样子。另张床上,一个姑娘在呼呼大睡,白胳膊很漂亮的搁在被子上。
愁眉的姑娘叫Yvonne,来自新加坡。昨天刚下机,被高反折磨得厉害,她说一个劲地恶心,晚上一夜没睡,打算立刻打道回去。
白胳膊动了,姑娘坐起来,这是来自广州的Helen。刚从尼泊尔回来。我们三个女子立刻就把洛石给扔到话语墙角里头去了。
我扔了包葡萄糖口服液给Yvonne,并告诉那是治高反的灵丹妙药,并说大吃大喝、逛街晒太阳是解决高反的最好办法。
Yvonne来了兴致,我们四个室友决定去肥姐餐馆饱食一顿。
Helen是典型的武汉美女,精明,但已深谙广州文化,尤其在吃方面,遍扫各地美食是她旅游的信条。谈起各地的小吃,她头头是道,我觉得跟着她去各地美食是件极幸福的事 。
她刚从尼泊尔回来,与同道人缘也极好。同行的一个北京美眉去那边批发购物,Helen充当了免费的翻译,任劳任怨。
不仅如此,Helen此行还做了恋爱的翻译。原来那个北京美眉在加德满都购物中,与一个货主当地的一个小伙子恋上了。真正意义上的一见钟情由此发生,两人除了I love you之外基本只能是鸭同鸡讲。
Helen作了一个星期的恋爱翻译,要把北京美眉的中文情话翻译成英文,要把小伙子蹩脚的英文情话翻译成汉语。
她说自己累得半死,因为那个北京美眉的情话实在是太多,碰到一些肉麻的话,自己也要起鸡皮疙瘩。我们听了暴笑起来。
就算是回了拉萨,Helen的这个工作仍需继续。那个又高又胖的北京美眉不时拿着手机带着甜蜜而兴奋的表情来敲门,Helen出去,好长时间才能回来。
我们在房间笑得要死!干脆Helen你与尼泊尔小伙恋爱算了,北京美眉何苦来哉,再说她回了北京这个恋爱可怎么继续?这个跨国界的三角恋爱实在搞笑。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5 16:05:17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16 00:43:45
Yvonne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可爱,然而自然,就仿佛那可爱是她从骨子里带来的。她见了平常的东西都会透出惊讶的表情,透过浅浅的眼角皱纹。
她极喜欢中国,她是马来西亚华人第三代。她喜欢说汉语,可是说不好,很多的词儿总是不知怎么来表达,然后很着急的样子,用长长的英文来转述,碰见我们还是不明的样子,再转成白话。
我们不时帮她解释这词那词的意思,她很认真的记下。与Yvonne以后还有Email联系,Yvonne说过,看见中文就觉得亲切温暖。
Yvonne在马来西亚长大,在新加坡上大学,再到英国念硕士,回到新加坡的德国公司上班。
她的父母都已过逝了,用她的话来讲,象她这种人,在哪都找不到落脚的感觉。
马来西亚的家没有了,星岛只是她工作的地方有她不喜欢的氛围,交过的英国男友也有着很大的文化隔阂。
Yvonne说自己的一个被抛空的人,与哪都不靠边。Yvonne是快乐的,只有谈到这个的时候,她才露出一点点的伤感,她每年都有很长的假期,都往世界各地去。
我安慰她,起码你可以全世界旅行。她安慰我,将来,一定也有这样的机会。我俩互相给对方打气。
Yvonne害怕人吐痰,已经到了神经质的地步。她说,若听到人咳嗽的声音,吭吭吭三声,这三声仿佛就是一种预告,,然后如发射弹弓般,要喷射得一丈老远。
她一听到这咳嗽声,就担心要吐到自己身上。她的原话,就算要往地上吐,为啥不吐在面前要吐到那么远?为啥要唯恐路人不知呢?
我们一起去逛大昭寺,总听见咳嗽的声音。果不其然,她挽住我胳膊的手就紧张起来,身体象绞丝糖般扭转起来,脖子跳来跳去的四处张望。我也被她弄得紧张起来,有一阵子听到咳嗽声,身体也极度的不舒服。
Yvonne过两天生日要到了,拉了我们仨去玛吉阿米喝酒。我与Yvonne讨论华人文化,讨论各自的爱情与价值观。
helen与洛石为怎么投资也谈得不亦乐乎。在拉萨讨论这个?成为我一路嘲笑他的话柄。那晚洛石快喝醉了,对大家把他的手机与相机藏了起来也一无所知。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玛吉阿米的尼泊尔厨子很不情愿的打着呵欠来开门。
我们几个都轻飘飘的走回去。洛石带着踉呛的步子走到一半才想起自己的家伙,他折回去,把尼泊尔的厨子又骚扰了一通,可是一无所获,他有些沮丧,以为自己的东西丢了。
那一晚,拉萨的月亮是真正的亮。第二天一早,helen坐了军航回了成都,而Yvonne和一帮人去了纳木措。
以后,常收到Yvonne去世界各地的旅行照片,永远是笑脸灿烂的那种。而helen,在广州依然过着小老板的自在生活,总在寻找新的投资机会。
那一晚喝了酒,半夜洛石上吐下泄,病了。不得不推迟了去日喀则的行程。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5 16:48:15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16 00:54:05
第六篇:川藏线--梦游般的出藏之路
去西藏很大目的是为了川藏线,一切莫若相忘于江湖的快意,似乎只能在川藏线上实现。
然而这一次的川藏,犹如一场梦游,风景快意通通与我无关,这几乎算是一次失败的线路。为了回忆川藏这一节,我不得不找出相关的地图来寻求回忆,记忆在川藏路上严重受损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6 20:07:25编辑过]
作者: 吹驴 时间: 2006-1-16 20:09:39
期待梦游出来~~~!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17 04:08:15
拉萨.八一(一个人的中秋节)
从日喀则回来,八廊学302室已经客满,我住进了它的隔壁。
很巧,室友也是从302转过来的一户外高人,他说302太吵。
他刚进302的时候,一进门就洋洋得意向我吹嘘他武装到牙齿的装备,并嘲笑我的不地道。
除了个小睡袋与BP 45L的背包(那都是借来的),我基本上与户外装备扯不上关系,登山鞋、抓绒衣、冲锋衣裤之类的更是统统没有。
这家伙说自己是广州玩户外的高手。除了每年搭车去阳朔FB偶尔去海边露个营,我的户外经历基本全无,我确实在这样的高人面前抬不起来头来。
连洛石这样的攀岩前辈也任他宰割,我戏称洛石终于遇到了对手了,没有资格再批评我了。第二天的早晨与高人来不及道别,我与洛石就去了日喀则了。
一星期后我一个人回来。又碰上这高人了。高人在拉萨泡了一星期,不再提他要四处行走的计划了,他说要尽情享受拉萨的阳光。
可是我看见他分明无精打采的样子,晚上几次看见他捂着嘴往厕所跑,半夜里间歇听到“呕呕”声。
我装着若无其事,说:我还有一包葡萄糖口服液。他很生气的说,我没有高反。比我更若无其事,然后又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表情。
活该!你得高反。我恨恨地想。
另外还有一个家伙,据说没毕业多久,刚从河南来拉萨,准备作导游的。
提着个手提箱进门,傻傻的问东问西,最多的问题,就是在拉萨做导游有没有前途,外国游客多不多。烦得要命,我恨不得拿个棒棰把他脑袋敲晕过去。
这两个人都够无聊。
隔壁的一个家伙,手无故受伤,借故在八廊学里已经呆了三个月的家伙,几次过来问:你没地方玩去?那就过来打牌了。见了面,永远是这句话,仿佛打牌成为呆在拉萨的唯一目的。
突然觉得,从日喀则回来,满世界都是无味的人。但我坚持着在拉萨过完中秋再走。拉萨的那两天总下雨。
我已经看到了后天有人走川藏召伴的帖子。但中秋的早晨醒来,突然不想再在拉萨呆了,直想走。
我立刻去车站买了拉萨到八一的票,上了班车。50元的车票,带着我离开了拉萨。
离开拉萨的时候,在下着淅沥的小雨,如我的心情,低落仍而并无一丝留恋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6 20:17:30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17 04:47:21
拉萨到八一,一路平坦的柏油马路,以至于我怀疑它枉费西藏公路的美名。
计划着在八一桥下车,先去巴松措,在湖边过中秋。
车上还有两个北京女子也要去巴松措,但她们要先去八一镇,再找车进去。她俩很希望我陪她们去八一,再去看湖,我拒绝了。
这天是一会晴,一会阴,一会雨。象三岁的孩儿脸,直绕人。
一路却非常的顺利,下午两点到了桥头,我下了班车。
在路口呆了不到10分钟,来了一辆小货车,12元的价钱到巴松措。小货车里坐着几个修路的工人,司机拉着货物去沿徒的村庄小卖部送货。
快进湖的时候,要收门票。司机说我是来支教的老师,车票也就逃过去了。
1个小时左右到了巴松措,我下了车,在湖边转了转。
这里已经开发成了一个游乐场,湖上停着许多的游艇,湖边几堆广东游客吵吵嚷嚷,耳膜都快震疼了。湖边还建成了一个度假村。
这里完全不是我想象的样子。几个人怂恿我坐游艇上岛去玩。我对这个湖彻底失望了,呆了不到二十分钟,立刻决意出来。
行到公路上,慢慢地走。想,沿路有好些个小村庄,如果没有便车,那就晚上随便找个村庄投宿去。
走了半个多小时,湖已经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一会,有几辆吉普车急驶过来,拦下了。
三辆车要去八一,都是兰州市团委的车。去八一还有80多里。三辆车的人都邀我上去坐,于是隔一段我就换辆车,晚上近八点到八一,天未全黑。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19 05:51:25
与他们告别,我在厦门路上转来转去,街名全是各地城市的名字。
这里被称为小广东,颇有几分现代化,仍而风尘气息浓厚。我在加查,就听到一个四处游走的藏民混混说过,这里娼妓业发达,他常来逛的。
我一直在找那个叫人行招待所的旅馆。
街上,突然有个男子叫住我,他很欢喜的表情,大概是碰到同道中人的缘故。他说在珠峰大本营见过我,还与我讲过话,可是我压根就不记得了。
他是来自上海的张,要从滇藏出去,两个人可以同路到芒康,并告诉我明早有班车到波密。
他已经找旅馆住下了,我说我要另找旅馆,明早再碰头。他有些失望,那会子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人行招待所据说已经拆了。进到一家旅馆,看样子还干净。我放下包,一个人去吃晚餐,给自己点了三道大餐,也许川藏线上没啥好吃了,过节了,自我安慰一番。
回房,打了电话给家里,告诉他们我在路上,以后的几天可能没有信号。父母知道了我是一个人,非常得担心,隐约觉得父亲还非常得生气。
再打了电话给部门领导,告之我不再回深圳了,即便是扣压着我的薪水。那边想必认为我已经在上海找了好工作吧。
从西藏回到现实的日子要怎么继续下去,我懒得再想了。
挂了手机,外面下起了小雨,旅馆里非常得寂静。这里是藏区,没有人会想到月饼,鞭炮,嫦娥。
今晚没有月亮,我也找不到中秋的感觉。我开始感觉孤独顺着昏暗的灯光弥散出来,把我全身都包裹住了。我确实想家了,想妈妈,鼻子酸酸的。
也许,我应该住到张的旅馆里去。一个人旅行,孤独是一种享受,一个人旅行的中秋,还没有月亮,还下着雨,孤独过了头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9 8:30:04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19 06:04:11
天险不险
很晚,屋里又住进了两个藏民,她们一早要回郎县的家。看着她们拿我洗过脸的盆子洗脚,我脸上立刻就痒起来了。
叮嘱我早晨六点叫醒她们,我告知,我设好了闹钟。半夜两点,两张陌生的面孔在我眼前直晃,还拍我;四点又重复了一遍,六点终于走了。
我出了门,在路口与张碰了头。买了车票,可是站里的售票员也不敢保证有车过来,只是说可能有车吧。
一直等到九点多到一辆破的卧铺班车终于进站了。
这辆破车终于开出去了。车厢里稀稀拉拉地躺着才十多个人。
车子一颠,大片大片的铁锈就扑通扑通往我脸上,嘴里灌进来,而且永不歇止,我怀疑这车是从废品站里捡回来的。
车厢里还不断地冒出滚滚黑烟,车厢里的人毫无感觉,我一个劲地担心会起火。而且这车还走得极慢,碰到爬坡更是有气无力,象只老蜗牛。
一路上它虽然温吞吞,竟然一次抛锚也没有。半天之后,我认为这样行也是理所当然了。
经过了鲁朗林海,尽管满山漫布云雾,但是满山满谷的绿海松涛,还是非常得壮观,看见大片片的松油挂在松树上,冒着油光。
这一段路一直在修路,道路泥泞,非常得不好走。
看见了,雅鲁藏布江在南迦巴瓦的脚下形成的那个著名大转弯。右手边的雅江,江水湍急,但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雄壮。
而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感觉自己就躺在雅江之上,随着江水的湍动坐着上下的颠簸。
终于到了梦寐以求的通麦天险。都说通麦天险险就就险在车紧贴山崖走,头上方是根基不稳的山石,下方是垂直的悬崖,奔腾飞溅的江水。
从2000年对西藏对川藏有梦开始,我就一直在想象自己在通麦会有怎样的境遇。也许传奇就会发生在去往通麦的路上。
看见江边的木桩打了很多,很粗。路面甚至近乎两个车道宽,通麦桥也过得非常顺利。回望这段路,我甚至有些失望,就好比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要吃河豚,却给端上来条寻常的罗非鱼。
我想象中的传奇之路绝不是这样,这过于平淡。这段路远比不上泽当去加查的那段泥坑山路与河滩路。
从通麦过后,是更平坦的柏油路,夜晚10:00才进波密县城。
波密横穿过的川藏公路,就是城里的大街。我与张在一家汽车旅馆里住下。
波密似乎是汽车旅馆的天下,我叫它汽车旅馆,是因为这里有很多外地牌照的大货车,很多旅馆都是,沿着这条公路(大街)。
可是发现,我们住错了旅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9 8:37:29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20 04:27:00
找车.第一次坏车
住的这个房是独立的一间小木屋,床、房间看上去都较干净。住的这个旅馆是这条大街上最干净的,这是我第二天上午考察后得出的结论。
波密开始没有班车了。
早上,沿着这条公路大街把各大旅馆里找了一遍,眼睛基本上没离开带川牌照的货车,但是这些车都没有一丝动静,只有贵得离谱的吉普。
甚至跑到城郊的那个加油站路口,眼巴巴地守到中午,真正的守株待兔。我甚至有去岗乡的想法,可是连拖拉机都得要100元,顿时我对这个“西藏的瑞士”失去了欲望。
我与张不太说话。他挺着急,他说要急着赶回去上班。他想鼓动我一块包吉普下去,我明显的感觉到,但我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等到中午,不得不返回县城吃中饭。再到县城东边那个停留车最多的旅馆打听,这个旅馆的院子、屋墙是灰里透着黑,空气中都写满了脏字,那种恶心的脏。
我们才知道,今天一早有几辆大货车从这里出去了,凌晨四五点动身的。如果昨晚在这里住,就能立刻出去了。但我会在这里住吗?我心里一个劲地犯着腻味。
现在司机都不见影踪了,估计不是在睡觉,就是去赌博,要么就嫖妓去了。只有几个女子进进出出,头发湿漉漉的。
旅馆老板、服务员根本不透露车的信息,口口声声说,今天没车了,要我们住下,明早再走。非常清楚,那帮人就想赚我们的房钱。
为了车子的信息,每人掏了10元钱买了个铺位。进了房,我根本没敢沾床。
房间里躺着一个女的,说是明天要陪男朋友一道下去。我一眼看出这是个妓女。那个房间污秽不堪,呆了几分钟,我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很长时间里,我就跑到旅馆旁边的那个空地上,看远方的雪山,天气很好,雪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光。
下午3:00,旅馆老板终于过来,待会儿有辆货车要出去。5点,这辆装满了木材的东风货车开出波密了。
木材堆得老高,看上去颤颤危危。好比一个人要有10天不能吃饭,结果一顿就把10天的食物吃到胃里了,川藏线的货车都是这德性,川藏线都是被这些木材压烂的。
车厢里装了5个人,一个武警,两个司机,我与张。临走前,我们还一起去吃了晚餐,印象中好象是武警请司机的客,我俩则是去蹭的。
上了路,我才想到不该选择在傍晚出发,因为美丽的然乌湖竟然在夜里经过,我基本上什么也看不到。
更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然乌湖刚过车子就开始坏起来。
司机下去修,可是没走多远又坏了。司机又下去折腾了两次。到了一个山谷,司机终于放弃了,说太冷,也看不清,懒得再修了,今晚就在车里过夜。
这车为啥不坏在然乌湖边?我可以欣赏湖边的月色,可以嗅到清新的青稞田地。这鬼地方,到处光秃秃,只有肆虐的风。
车熄了火,我蜷在座位上开始觉得冷。背包给扔在那高高的木材上,我只穿着一件毛衣哆哆嗦嗦到天亮。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21 19:31:07
业拉山口被困
早晨司机下去再修车,折腾了半个小时。终于再上路了,上午到了八宿。车子去大修了。
吃了顿面当早午餐。在这个仅有一条街的且城转。这里几乎没有在藏区的感觉,完全是个小四川。
午后,再上路。
从八宿出来,就到了怒江峡谷段,两岸寸草不生,满目荒凉。黄褐色的怒江水在两岸千仞绝壁的挟持下汹涌湍急。这会子的天气却好,蓝蓝的天,阳光温暖。
过了峡谷,就开始了上山路,号称99道弯的怒江峡谷盘山路。路一直在修,非常烂,泥坑一个连一个。笨重的货车在里面时常摇晃,然而象喝醉了酒似的跌跌撞撞地出来。
下午三点到了4830米的业拉山口,路堵了。并不着急,想着不过是一两个小时的光景。
信心开始一点点丧失。望过去,山垭口处望过来有10多辆车一路排着,后面也已经排了几十辆车了。
最前面传来消息,路实在太坏,最前面的那辆车坏了,修不好。今晚是走不了了。
我不想在这里等,有意徒步到邦达去,只身下去不背包。这里离邦达不到30里了,只要徒步500米到垭口,后面就一直是下山。
张颇犹豫。犹豫间,天又下起了雨,九月中旬的川藏,早过了雨季,仍然这一年却是雨水不断。路面状况出乎意料地坏。下雨,我彻底断了徒步的念头。
我只剩了盒午餐肉,张还有一小块压缩饼干,这是车厢里5个人的全部晚餐。
我吃了一片午餐肉,觉得那真象猫食,食物也不知跑到胃里哪个地方了,瞬间就找不到感觉。
我很后悔,在八宿没把那碗难吃的面给储存到肚子里。
夜深了,我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了,可是还是觉得又冷又饿。冷得打哆嗦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上午9点,这排车龙还没有一丝动静。我后悔昨晚的犹豫。
我与张背了包,别了司机,不管怎样,不能在这傻等。
上到山垭口,才知道,不是一辆车坏了,三辆车都坏了,不修路,后面的车子是绝然过不去的。
必须徒步下去。但是我觉得肚子非常得饿,心里打起了鼓。
突然,有军车上来了。一辆两辆,数不尽的军车从山底下源源不断的冒出来,一律的新绿色。
我跑到第一辆车前,说被困住了,饿得要命,我要吃要喝。
这里从成都军区运送物资到八一的兵团。大兵们很热情,给了我方便面,有热水,还有水果。
甚至帮我找到一个吉安老乡,他还沿车去找了两包牛肉干来。
喂饱了肚子,心不再慌了。
碰见了团长,他开玩笑地要我坐军车回去八一。
部队就是牛!团长立马指挥修路。
没多久,有一辆修路的小解放货车竟然挤上来了。我与张赶忙爬上后车厢。
上面装满了柴油桶,都快没有立足的地方了,蹲下就更别指望。
双手抓着油桶的边,滑滑的,我们颠簸着往山底下往邦达方向下去了。
这15公里的扛大厢一定比徒步更可怕。
几分钟以后,雨变成了雪粒(小冰雹),风大得要命,而且冷得刺骨,也不敢戴帽子,生怕被风吹跑了。
再过了几分钟,我的手完全麻木了,没有带手套的手我只担心抓不住油桶,我害怕给掀到车外去。
随着车的剧烈颠簸,我忐忑不安。
沿着下山的路,这是邦达草原,邦拉就在草原的深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1 11:34:32编辑过]
作者: 吹驴 时间: 2006-1-21 19:51:57
牛,实在是牛,比牦牛还牛!期待邦达~~~~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22 05:07:04
邦达.艳遇
30里的路,漫长得象一个世纪。终于到邦达了,整个镇就是一条不足百米的街道。
很多的军车停在路口,陆续上山,也是那个部队的。
尘土飞扬的喧嚣过后,四周一片空寂。几家小店铺冷冷清清,天空灰暗,很难想象,川藏南北线的交通要塞这样的荒凉。
张急得要命,进到饭馆里打听。一群干部模样的人酒足饭饱之后,说他们的吉普要去芒康。要价200元/人,而且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上海张终于跟他们的车子走了。我站在三叉路口,心里犹豫不决,我是北线还是南线下去?
对面的饭馆有人撩开厚厚的门帘,一个男孩朝我走来:进来吧,现在没有车!原来里面已经坐着两个人了。都是踩单车的。
眼睛细长,长发飘飘的那个24岁的青年,我宁愿称他为单车少年。他从杭州出发,沿着中国边境线从浙江、福建、广东、广西、云南骑行,再从滇藏线进来,已经半年了。
这少年一副闲散的样子,说起来话来慢悠悠的,路上的艰难行途却被他轻描淡写的叙来。
我很喜欢他那本异常详细的中国地图集,在平常市面上找不到的。
另外一个,30多岁,不怎么言语,从福建那边过来,却是我的老乡。
这个小男孩,华中农大的研究生,从拉萨骑到日喀则,再骑行川藏。学校却已经开学了,于是不骑了,在八宿搭了货车。
我才知道昨天上午业拉山的路就堵了。他运气好,搭了辆小车先下来,现在在等着他的单车。
男孩说,还以为你和那个男人一起的,我很嫉妒呢。
男孩说自己很郁闷,早闻川藏线上的艳遇随处可见,可是这一路来他连女的都没见到一个。没有艳遇,他很遗憾呢。
哦,艳遇?川藏路上只有无尽的折磨呢。
我是他川藏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女子,也许是唯一一个呢,他笑着说。却是一个超级大姐姐,我也大笑。
还是站起来,相互拥抱了一下。背包客式的问好。
他们劝我从南线出去,德格那边路况近几天非常得糟糕。
突然一片喧嚣,路通了,有车下来了。下午三点。
我拦了辆车,150元随我坐到哪里。男孩仍要等他的单车。与他们告别,又上路了。
这辆车的两个司机都是四川天全人:一个瘦高 ,一个矮胖;一个嘴油,一个木讷;一个性急,一个慢悠。很有对比性。
车厢里还搭了一个乘客,几乎乞丐的模样,头发象个乱篷篷的鸡窝,衣服可能一年都没有洗过,发出阵阵恶臭,说起来话来前言不搭后语,有些傻。
司机说是他们的老乡,在八宿那边修路的民工,来了大半年,却没拿到工钱,看着他可怜,把他捎回家去。
这民工才38岁,可是模样望过去快60岁了,还是个老光棍,路上不断成为油嘴司机的开涮对象。
晚上到了左贡,,左贡座落在山谷,一条大河在城边平静流淌,很有些恬静的意境。但车子却驶过县城,在郊县加油站的一个汽车旅馆里过夜。
晚上,一个人住在一个极小的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心里空落落的。
早上才四点,乌漆麻黑,就被司机叫醒上路。我才知道,川藏线上的司机起早摸黑,目的就是逃避关卡的检查,而这不过是个小小的序曲,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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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22 19:15:48
借钱.车子不见了
凌晨5点,再上路。
路况依然不好,不过天气却变得很好,这一段的景色最令人荡气回肠。
远山苍茫,蔚蓝色天空,白云就在身边缭绕,蜿蜒的公路像细线般在巨大的山体上缠绕,偶尔驶过的大货车望下去象小蚂蚁在蠕动。
坐在车上,江河曲折迂回,峡谷曲折迂回,盘旋公路与这些高大峡谷有着无尽的纠缠。
在这里只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自然的伟大。
但是奇怪,这一天大部分的行程我失忆了。车是怎么走的,我基本上记不起来了,反正夜里到了芒康郊外,那里有个关卡。
车子却不过去,原来是准备夜半偷偷溜过去闯关。
川藏线上的大货车那堆得高高吓死人的货物,就算在城际的高速公路那也算触目惊心。
超载是司机的家常便饭,川藏线上的货车司机的车技与胆量更是吓人,在川藏线上才能真正见识啥叫“技高人胆大”。
在过怒江峡谷的时候,江边一段非常得泥泞,货车在泥滩里晃了几晃,一个剧烈震动,重心完全往江边倾斜90度,车身基乎就悬挂奔腾的江水上。
而我整个身子基本上悬在空中了,那不过只是一瞬间的惊险,我张大了嘴。
司机说,过瘾刺激吧?你还要来走川藏线?看见司机也有后怕的神情,我不敢接他的话茬,死亡真得可以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儿。
一排的大货车,却是非常的静谧,只有风声,仿佛一切都已经沉睡。我下了车,夜色非常好。
淡淡的月光,金黄色的青稞地里,也笼着一层淡淡的云雾,成片成片的望不到边际,淡淡的微风,青稞轻缓地摇曳,淡淡的香气吹拂过来。夜半的青稞地很美呢!
两个多钟头过去了,已是夜里两点,仍没有一丝动静。来了一辆小车,司机叫我与其他几辆车的几个人上车,给拉到一个旅馆里去了。
困得要命,我倒头就睡。
早上起来,才知道,昨晚他们通通没有逃过去,每辆车被罚了近两千。重新上路。
中午在一个小镇上吃饭。司机突然说,他的钱全部交罚款了,问我借些钱,旁边一些人齐声附合。我搭的这辆车,其实是三辆车一起结伴行的,几个司机都掏出来身份证来。
我借还是不借,成为哈姆雷特式的难题。但是他被罚款确是事实,一路上与两位司机相处得也不赖。
第一顿我是独自吃饭,10元钱只能吃一个菜,而且不好吃,后来司机主动叫我与他们一起吃,三辆车的司机刚开始并不要我出饭钱。
但是私底下,那个做小提琴生意的一个货主有非常大的意见,于是我每餐就交了10元的搭伙食费。
每餐都吃得特别好,沿路上的馆子他们熟悉的很,专挑最好吃的那种。回锅肉每顿必不可少,每天吃到的鱼也是各种各样的烧法。
那会子我身上剩了800元的现金。我的心软了,我把150元的车费先付了,再借出了500。司机答应到了巴塘,找他亲戚还钱给我。而我,也已经打算到巴塘下车。
到了巴塘是下午,司机一通电话过后,告知,亲戚没钱,只能到康定给我钱。这就意味着我必须一路捆绑到康定了。我把司机数落了一通,司机很委曲求全的模样,我也没有办法呢。
我懊恼极了,在巴塘逛街,心情完全坏了。晚上却又是住到一个距县城8里远外的一个汽车旅馆里。
那个胖司机人很好,晚上还陪我出来坐三轮车到县城里又逛了一遍。
可是早上醒来,两个司机与车子都不见了。我气坏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3 21:29:08编辑过]
作者: 吹驴 时间: 2006-1-22 21:21:03
还剩150?还在巴塘?继续!反正丛林的鬼马已经回来了。
作者: 八戒 时间: 2006-1-23 17:37:05
以下是引用吹驴在2006-1-22 13:21:03的发言:
还剩150?还在巴塘?继续!
反正丛林的鬼马已经回来了。
期待看到这么回来的?每天1段的连载,每天的期待啊:)。。想起以前看《机器猫》,每个星期7就20多分钟,小学4年级一直看到初1啊。。。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24 04:35:17
我急冲冲去找旅馆老板娘。车子坏了,回城里修去了,老板娘说。我稍微有些安心。
一会子,那两辆车的人也出来了。那个老司机惯常的不说话,这会子更阴沉个脸。我忘了提了,一路上这个老家伙怎么看怎么象个座山雕,一路上的躲避关卡也一直是他在指挥,是跑川藏线的老江湖。
那个年青的司机,常爱开玩笑的,可是现在板个脸说,他们拿了你的钱,半夜跑了,我们也管不着。
那个做小提琴生意的,曾向我吹嘘过他把全中国的林区都跑遍了,雅鲁藏布江大峡谷也进过五次,专找做提琴的木材,我最讨厌的家伙。也附和着,他们跑了。不光一脸贼笑,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真得跑了?我半信半疑。这车子看上去很新,而我也早已问过司机,这车才第二次跑川藏线。
一会子,他们朝我挥挥手,我们要先走了,你在这里等着吧。这两辆车都跑了。
那个民工乘客蹲在院子里,嘴里嘟噜着,他们跑了,跑了…我越来越气,跑上去大骂,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同他们一个屋子?他们不是你的老乡吗?
民工继续嘟噜,老乡,老乡…
老板娘又过来说,他们是去修车了。也许他们真的修车去了。
又等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没有车的影子。这两个小时我内心不断作着交战:一个声音,不该轻信别人,不该借钱;另一个声音,与借钱无关,不过是个巧合,他们修车去了。这两个声音不断在折磨我。
终于受不了了,不是回城里修了吗?那我沿路找回去。就算是被骗,我也要马上要到一个答案。
沿着尘土飞扬的公路,我一路往回走。行了一个多小时,突然看到那张熟悉的黄色车牌,就如见到多年未见面的情人一样,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然后是很温暖的感觉。
然后看见了胖司机,瘦司机。他俩睁大了眼,你怎么走过来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以为你们跑了,我气愤道。五点钟就过来修了,太早了,老板娘没告诉你?你的同伙都说你俩跑了。瘦司机狡猾的笑道,骗你的五百块钱跑?
那两辆车司机的表情我刚才也误会了,我只好骂这破车。司机拿出几个苹果来,这是巴塘的苹果,好吃呢。我只好拿苹果来堵气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4 8:24:30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24 05:11:32
可怜的强盗
下午继续上路。在一个小镇上,前面两辆车早已在等我们。
巴塘盛产苹果,路边很多的院墙外都有高大的苹果树,那会子正是产苹果的季节,司机买了两大袋。
瘦司机甚至拿卖苹果的年青藏民开玩笑,据说这藏民兄弟俩是共一个老婆的。两兄弟晚上怎么与老婆睡觉,一起睡还是分开睡?
藏民非常得不好意思,而那个民工老光棍却在那一个劲地傻笑。
看了地图,金沙江大桥,川藏分界线在芒康到巴塘间,可是在我印象里,这段行程发生在车子事件之后,是在巴塘到理塘的路上,不知我的记记怎么会出现了这么大的岔子。
在界桥两岸等了很长时间。在对岸竹巴龙村,我来回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看着阳光长长的斜照在江水上。
那会子真正感觉到,两岸有着同样温煦的阳光,只隔着座桥,只隔着平缓宽阔的金沙江,我却已经离开西藏的边界,与西藏彻底告别了。
接下来进入海子山。一路上,早已经听说海子山的厉害了。我却不当回事。
那些大兵们告诉我,海子山经常发生强盗抢劫,曾经有个车队8人全部被枪杀。司机也说有一对北京的单车夫妇被洗劫一空。据说这些强盗全是亡命之徒,而且全部带枪。
几辆车在山谷行进中,右手边是黄绿的高大树林。
突然,路边冒出个高大的藏民,他飞身跃起,身手敏捷如电影里的铁道游击队,但是前面两辆车车速都比较快,他并没有跳上。
我这辆是最后一辆,车速较慢。我反应过来,赶紧摇车窗,一个黑影已经跃到了面前。我再紧紧拉住车门,但那个黑影已经一把拉开,强行进来了,直往我往里面挤。
我分明看见了他腰上悬挂的那把明晃晃的藏刀。我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完了,强盗飞车打劫?
等我定过神来,只听见这个藏民含糊的声音,谢谢谢谢!原来他是强行要搭车的。他基本上不会说汉话,就一个劲地念叨,谢谢,谢谢….。
司机很恼火,一个劲地骂他拍他推他,你这个脏鬼,我不搭藏民。一直赶他下去。
他指指自己的眼睛,又低下头去,还是很含糊的声音,眼睛难受。
我看见他的眼睛红红的,藏民眼睛最容易生病的。刚才我很害怕他,但现在看见身边这个高大的藏民蜷着身子,低垂着脑袋,样子非常得可怜与无助。
我对司机说,算了,搭他一段吧。可是到了一个兵站,司机还是强行把他赶下去了。
这个可怜的强盗!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3 21:30:30编辑过]
作者: 吹驴 时间: 2006-1-24 18:03:18
宁可想他是强而未盗,不是强而不盗。一人行,提着心,吊着胆,若真出事了,只能扑通扑通,再扑腾扑腾,从此了无声息。继续被那500揪着?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25 04:52:13
无休止的坏车
接下来的记忆彻底进入梦游状态。
天完全黑下去了。在海子山的半山腰,车又坏了。漆黑的夜里只有车灯的两团光影在闪耀,显得非常恐怖,工具敲打出的沉闷声音也显得非常恐怖,四周更是透出狰狞的味道。
修车的两个多小时里,没有一辆车经过,全世界都把我们抛弃了。司机也显得非常得着急与紧张。
修好后车子继续慢腾腾往上爬,我已经困得迷迷糊糊。朦胧间,却上来了一个青年藏民,这个康巴汉子,长得非常帅。司机说是为了安全考虑,壮胆。过了海子山,他下了车,我们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至于什么时间到的理塘,我没有一点印象了。
第二天上午,从理塘出来,站在城边的牌坊处回望,远际的山峦不再那么峥嵘突兀,绿色辽阔的牧场一直延升到天边,一切的线条都非常得舒缓开始变得舒缓起来。蜿蜒的公路四周散落着许多的建筑。这座高原小城,似乎让时光静止了。
很久后的某天,坐在电影院里看田壮壮的“德拉姆”,一座高原小城在苍霭迷雾中若隐若现,我视线马上模糊了,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理塘,回到了曾经的川藏路上。
之后继续不断地坏车,以平均一天坏三、四次,每次修2小时的频率。在山谷里坏,在400多米的山上坏,我已完全习惯,我已经处于一种完全绝望的状态。
司机说,我应该搭别的车先走,他会把那500元寄回给我。我,我没有信心。
现在的你我存在一种规则的约束中,但是分别之后只有道德的约束,我没有信心。
对于我而言,绝不意味着吝惜这500元,从来在路上,我接受帮助,接受关怀,我在接受信任也在信任别人,我没有信心是我害怕我会失掉对别人的信任,我害怕人性的考验。
我要与你们继续同路,即便无休止的坏车在不断地折磨我的神经。
新都桥,公路上青黄色的白杨秋色浓意,一路美丽的田园红光,然而我无动于衷。
快到康定,经历了最后的一次坏车。到了康定,司机的旅馆亲戚终于把500元还我了。
司机告诉我,晚到了3小时,没有赶上二郎山隧道的单(双?)日通行,必须在康定再呆上两夜。我彻底麻木。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25 05:11:44
尾声
在康定的两夜一天,我哪也没有去,我显得毫无生气与热情。在旅馆里我抱着个火炉不撒手,盯着那个陌生的电视机,里面是不知所云的东西。
在康定最大的收获,是冒着一场大雨把康定城逛了一大圈,然后痛痛快快地去洗了一个无比舒服的热水澡。啥事没有。
之后,继续坐司机的货车半夜过了二郎山隧道,凌晨四点半终于与司机终结一切,我在天全县的一个小镇下了车。
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一个修车铺的老板娘过来,陪我一直站到六点,送我上了雅安的早班车。尽管我认为她庸俗得一塌糊涂,但是不得不说,在西藏,在川藏,从来在路上我都遇到了无数的好心人,我感谢她在内所有的人。
我即刻再从雅安转道去乐山,即刻间被潮涌般的人群吓跑,连乐山大佛长啥样也没有看清。
然后上峨嵋,只看到了一群养得肥硕,呆头呆脑的猴子。
到了成都,坐了夜车去九寨沟,凌晨六点第一个入沟,尽管已是晚秋,九寨仍然绿意盎然,让我很是乏味。
在沟口,诱了离休的大连老张夫妇,又拐了来自新加坡的phumph,带了他们去黄龙淋了场雨、在松潘古城里经历了时光穿越,再回了成都。
这完全是一个游客的心态了,与西藏没有关系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4 21:13:49编辑过]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25 05:32:38
后记
关于西藏的一切都彻底结束了,时间拖得这许久,然而结束仍然这么草率而匆忙。很多的心境很多的场景,我都困境于笔端,但对我而言,这已经足够了,西藏的回忆一切都是这么美好,以后的日子偶尔再翻阅自己的文字,应该会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我想在这有限的一两年里,我不再会有这么长的旅行。但“飘在西藏的日子”,给自己开启了一扇真正旅行的大门,让我对未来的新藏、印度之旅充满了更多的期待。
关于这一次的出行,
2003年的五一,我计划去徒步三峡,然而一场沙士,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我决意离开深圳,离别的前几天 ,突然想去西藏,猝不及防的去了。从西藏回来,才意识到,旅行已成为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然而即使去了西藏,也才意识,旅行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我仍然回了深圳,继续过着漂萍的日子。我更愿意自己接近“飘”的状态, “漂”是一种无奈选择,“飘”是一种自然随意….
(End)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4 21:34:10编辑过]
作者: 吹驴 时间: 2006-1-25 07:00:07
“飘”只是一种状态,但不是一种心态,尤其对女人而言。衷心祝愿楼主早日结束“飘”的状态,自然而不随意地嫁掉,然后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大团圆结局是中国人喜闻乐见的,俺的祝愿也是深圳人随声附和的,“和谐深圳、效益深圳”,嘿嘿!
作者: 饭粒 时间: 2006-1-25 08:17:14
一直追踪看,现结束了有点不舍,佩服鬼马MM!
作者: 山嶙 时间: 2006-1-25 10:27:10
佩服LZ的勇气、毅力、经历和文笔!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1-25 17:21:23
我现在很好。我把那时的心境记录下来,因为认为是飘在西藏的一部分。
感谢与我分享一路上故事的朋友,你们的鼓励是我完成的动力。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5 9:46:52编辑过]
作者: 野狼 时间: 2006-2-2 18:02:59
一个精彩的旅程?一次人生的挑战?一回自作孽的旅途?
无知让我们抛不去名和利。
贪婪让我们远离了清静和质朴。
虚荣让我们增添了孤独和寂寞------
真该好好想想苦行憎的修行,想想修成正果的环境和时日吧。
``````
作者: 腐败的驴 时间: 2006-3-24 20:22:10
人生的过程真的是太短了~这样的人生经历让我向往.佩服你的勇气和胆量,你的文章让我不能相信你是(驴)我觉的你更应该是个作家,一个有着人生体会和经历的作家~~希望有机会可以认识你!想要你的签名~呵呵~
作者: 山竹 时间: 2006-4-17 23:01:51
实在喜欢这样的文字!
作者: 皇帝哥哥 时间: 2006-4-18 14:58:24
以下是引用山竹在2006-4-17 15:01:51的发言:
实在喜欢这样的文字!
这个山竹,是我认识的那个山竹吗?!
作者: 光远 时间: 2006-4-19 02:36:21
以下是引用皇帝哥哥在2006-4-18 6:58:24的发言:
这个山竹,是我认识的那个山竹吗?!
不是,不过比你那个山竹更漂亮
作者: 山竹 时间: 2006-4-19 22:00:38
以下是引用皇帝哥哥在2006-4-18 6:58:24的发言:
这个山竹,是我认识的那个山竹吗?!
久闻大名!
俺在哪里都是山竹,可不是你认识的山竹!
回到西藏,别把鬼马MM这么好的贴走题了!
仔细看了LZ的贴,青仆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还有那前世今生的圣湖!
听说七一进藏的火车票都卖得差不多了,真怕那时那儿也变成华强北了。
作者: 鬼马 时间: 2006-4-19 22:35:30
以下是引用山竹在2006-4-19 14:00:38的发言:
仔细看了LZ的贴,青仆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还有那前世今生的圣湖!
听说七一进藏的火车票都卖得差不多了,真怕那时那儿也变成华强北了。
昨晚了解到一些信息,那个公路修到了观湖口下那个地方是很神奇,虽然很多旅行者都说不信藏佛,其实也没看到啥,但到了哪里,都会有幂幂之中有神灵的感觉,在那里自然就不想说话了,起码是起了敬畏之心。另外,我去珠峰大本营搭车的路上,碰到的一个导游,四川人,他说自己曾经带一个老外,骑马三天从别的县,从另外一个山口去观过湖(不是崔久乡方向),我一直好奇这条路是哪里。一直也没有在网上看到相关信息资料。
桑耶、青朴一定要住,否则绝对没感觉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4-19 14:47:39编辑过]
作者: 野狼 时间: 2006-4-20 17:29:08
小马马你西藏之行咋没有相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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