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丛林穿行者

 找回密码
 加入丛林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15466|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失缺的记忆 [复制链接]

Rank: 6Rank: 6

年度活动
0 次
活动
99 次
红花
4 朵
注册时间
2005-4-7
经验
267 点
帖子
256
楼主
发表于 2008-9-10 06:40:58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引用保温瓶在2008-8-26 13:23:17的发言:
失缺的记忆

这两天,是大学同学30周年的纪念聚会日。从早些日子起,联络的短信就开始频繁起来。知道我在山上而且不可能延续假期参加聚会,不满的声音就开始响了起来,到了最后,那“真不仗义,爬什么山,连同学聚会都不参加!”的怒吼震得我耳聋。“等下次吧”我回道。“这次国外的同学都回来了,下一次不会有这么齐了!”我冷笑着将手机撂到一边,不留情地掐掉一次次响起的电话。
而在茫然中转身时,我用目光搜遍了四周。山野的气息还深深地留在衣服里,背包中,而我却怎么也找不回那失缺的记忆。
雪山,我心中割舍不去的感动。
(1)
夜里阵阵的急雨声把我吵醒。抬起胳膊,却怎么也搞不清手腕上手表指示的时间。摸索了一阵找到手机,打亮才看清是半夜。
这是在大本营的第二个夜晚,躺下的时候原本已经没有了高反的感觉,但此时醒来,又感到些头疼。屋里的气温虽然不高,但睡袋里仍旧热得让人受不了。呼出的气里带走了太多的水分,不时地觉得口渴。水壶就在手边,但却没有伸出手去。
雨一直在下,在一点半左右略微停顿了一阵,接着又没完没了地下了起来。就这样听着雨声闭着眼养神一直过了三点半,直到有人推开房门。一道贼亮的电筒光扫了进来。照了照另一头还睡着的裤爱自由和过山车,接着自己的眼就被那道暴亮给逼得睁不开来。用手遮了光,从黑影的摸样知道是郝四。
“今天不登顶了,接着睡吧”。郝四说。我含糊地代表全屋应了一声。郝四刚出门,我接着就伸手提过水壶,喝了杯热水。高原用大锅烧出的水似乎都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不好喝,不禁让人回味起用善存片炉头沏的工夫茶。
天亮了,听到外面有了动静,就懒散地起了床,趸到林子里,找个面对绿野蓝天的地方拉S。拉完了,胡乱就着橄榄菜喝了碗高原上熬的米粥,就拎了相机四下里晃着拍照。云雾很低,缭绕着大本营,从东边的高地上,可以将整个大本营和周围宛若仙境的山水林木全都纳入镜头。
从另一头转回营地,发现大家都已经整好了行装。“快收拾,准备拉练”!领导一边呵斥,一边又朝远处的康康吆喝起来。一天梳理八遍的两根小辫,随着喊声,在那顶和光远的背包有得一比的帽檐两侧晃荡起来。
今天由老杨带着我们拉练,走的是登顶的实际路线。从营地东南角穿过一片灌木,跨过那道从大石板中间飞泻而下的急流,就到了上山的起点。翻上两个不大的碎石土坡,过山车立在坡上,一副大诗人的摸样,把前天晚上看到半夜的诗集回想了半天,却没挤出一句,反倒被裤爱自由捏到了把柄。
到了坡上,领导就不打算再走了,由开心果善存片陪着领导,其余的人就继续向上。
最初上山的路是沿着大石版的边缘蜿蜒而上,大石板是哈巴北侧的一面大石坡,不论从宽度,还是从高度说,都达数百米。到垭口大约一百五十米的高程,大家慢慢地爬,似乎都在保存体力。走在前头的康康到了垭口,翻身就返回了,裤爱自由和过山车几个,横切到大石板上拍照,剩下的就和老杨在垭口上坐着看下面的风景。
老杨话不多,一副朴实的摸样,看到我在拍照,就执意要我带上他那卓别林式的小黑圆帽。我的那顶快干帽,自昨天拉练回来后就不见了,翻遍所有的东西一直到近乎高反都没有再见到。我郁闷,那是全新的帽子。我抹下头上裹着的头巾,知道戴上老杨的帽子那样子会很滑稽,但还是依从地戴了那帽子照了两张。在那时,我就对老杨有了好感与信任。郝四说登顶的时候每人会有一个协作,真希望登顶的时候自己的协作是老杨。
拉练回到营地,正是午饭时间。一锅米饭,一锅肉和土豆。在高原上吃饭是最痛苦的事之一:要么没有胃口,要么没有对胃口的饭菜。舀了一勺土豆香菇排骨汤,将肉都剔了,加上一点饭凑合着吃了,看着善存片们大碗吃饭大口吃肉,真是羡慕。但话说回来,自己一直认为高原上吃菜的比吃肉的会跑得快,那些壮硕的食肉的虎豹,哪样上得了高原?

床前一轮电灯光,夜半吟诗抗高反
(2)
饭后天气开始放晴,过山车和老袁原本打算今天下撤的。但是当中午拉行李的马匹到了以后,因为天气好转,他俩又决定留下。马匹不能空着返回,于是午饭后大家把不用的行李集中到四个大包里让马驮了下去。送走了行李,老袁回到屋里,时间不大,鼾声响起。外面的走廊上,大家无所事事地晒着太阳。两天来时常在我们面前晃动的那条藏狗,和一个塑料杯较起劲来,与腾挪闪转之间,一次次地扑向杯子,象是要把它撕碎灭了一般。那个叫裤爱自由的,忽然就对那狗起了隐测之心,他撕开一袋开心果,一边分给大家,一边摸出一把抛了过去。那狗闻了闻,毫无兴趣地走开了。裤爱自由的自尊很受伤,他不相信就得不到那狗的亲睐。还有一包香肠,他毫不吝啬地开了,仍旧是一手分给大家,一手摸出一根就仍了过去。这下他成功了。那狗狗很惬意地吃了香肠,摇着尾巴,用四只眼睛看着他。他受了感动,从嘴里又吐出半根香肠,递了上去。一时间,善存片,康康们都受了影响,纷纷从嘴里省下或半截或一口的肠子,都喂了那狗狗,只有饿了两天的我,紧闭了嘴,急急将香肠全咽了下去,末了,还惋惜地眼巴巴看着裤爱自由把最后一根香肠也喂了那狗狗。
无所事的领导又吩咐她的左右“护发”梳头。她的左右得了令,一个梳理,于是一个梳理,一个扎皮筋。领导的目的当然不是在梳头,而是为了减轻她俩“护发”的高反。减轻高反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轻微地运动,比如全身心地投入梳头和扎皮筋。我注意到,每次领导梳理的头都是不一样的,上午的时候左边要偏多一些,这样在太阳升起的那一侧就显得更有生机,下午梳理到右边,在午后的微风中就显得更为飘曳;清晨的头发要向后梳理,让额头沐浴着金色的朝阳,傍晚则要搭在额前,体验最是一低头的温柔。
我看到走廊一侧善存片的茶炉还在那里放着,于是到伙房提了水,烧工夫茶喝。带的普洱茶
到了高原就仿佛没了味道,还是苦涩的铁观音来得有味。茶一泡一泡地沏着,大家走马灯似地你来一盅我来一盅。那善存片和领导打趣了一阵,过来喝了一盅,背着领导又拿起一忠,□□□□□□□□□□□□(此处略去12字),转过身,用很诚挚的口气请领导喝茶。周围的人憋着笑,把鼓涨的象患了严重高反的脸转向一边,领导狐疑地看看大家,又看看善存片手里的杯子,犹豫着。善存片的脸上带了更加诚挚的表情,再次殷勤地献茶。领导接了茶,善存片笑咪咪地看着领导喝了,敲着边鼓说道,好茶,好茶吧?
连领导也有着了道的时候!有人憋不住,转身就走,刚一口气“哈”出来,又紧紧地捂了嘴。领导的表情忽地严肃了起来,她厉声喝道,“破帽子,怎么回事,说!”我一惊,那差点就憋不住的笑转眼就换成了惊恐,“那,那,”我结巴着,善存片的脸上依旧带着真诚的笑容,一下把话头接了过去,“那其实就是我把两盅的茶并成一盅了。”大家绷着脸,都不敢吱声。领导盯着善存片毫无破绽的脸,横横地说道,“晚上我倒看你招也不招!”
象是有了约定,大家悄悄地都往伙房里溜,那里老罗,老梁和郝四正在侃大山,见我们去了,那老罗就开始换了腔调,东南西北脸不变色地侃了起来,那说段子恐怕就连甲醛听了,也得叩拜求师,此处之所以不细细表来,是因为我嫌去伙房的那段路泥泞,独自到屋里偷着乐去了,老罗的名声其实是我后来道听途说的。
到了五点多钟,天气开始转晴,阳光下蔚蓝的天空开始显现在我们的眼前,大朵大朵的白云随风在空中翻舞着,造就出万千的变化。哈巴雪山的顶峰时不时清澈地显露出来。大家全都激动不已,两天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大家脸上挂着喜悦,手上拎着大大小小的相机,三三两两地分布在营地周围,往四下里胡乱拍起照片来。
今天原本是登顶的日子,就是说,原先预备的食品没有今晚的份。不过早上郝四说已经请人带菜上来了,晚上是有蔬菜的。所以当我拍完照片扎进厨房的时候,眼睛立刻就放起光来,土豆啊土豆,今晚终于和拜拜啦!大白菜啊大白菜,高原上的成名菜啊!“我来炒吧”我说着就抄过了炒勺。那老罗见了,说道,大叔,几天都不见你笑,今天终于笑了?紧接着,耳边仿佛飘过杰出八卦专家的声音,连□□□你都不看一眼,眼里只有大白菜!
我一边摆弄着灶里的柴火,一边不时翻着那锅大白菜。高原上炒菜,只能靠贴着锅面的高温才能把菜“烤”熟,菜里放有腊肉,肉香和菜香慢慢地被翻炒出来,一屋的人都流着口水,不断地喊着香啊,香啊。
这一顿的晚饭,大家的饭量都大增,我也实实在在地吃了两天来的第一碗饭。
晚饭后,大家又开始第二次收拾,把登顶需要的东西装入突击包,其余的再集中装到剩下的四个大包里。一天两次分包装包,把人都快整出高反。收好包,我坐在地板上的床垫上发呆,被领导探进头来看到了,破帽子,怎么老象个囚犯的样子?咦,我说,我这是相当于坐在床上啊,怎么又不对了?裤爱自由还没放下相机,正在门边转着,于是又听见喀嚓了一声。

不见庐山真面目,但见护发累梳妆
(3)
羽绒睡袋里依旧热得让人透不过气。头顶上的灯到了天黑就亮,通宵不熄。明早三点就要起床冲顶,但在耀眼的灯光下睡意却丝毫没有。高原上的智商要打折,更何况是在吃饱了以后。掐着指头数了半天,才想明白这是在营地的第三个夜晚。我们是哪天上来的?今天是十九号,今天,昨天,是前天。
到哈巴村是大前天。从丽江到哈巴小面的要跑五个小时,九点多才到桥头吃晚饭。出发前曾经专门到网上查过郝四,并认真记住了他一脸的大胡子。但吃晚时郝四与我一桌,我却没有认出他来。直到领导介绍郝四,我才惊讶地发现他刮去了大胡子后原来相当年轻有味,用裤爱自由的话讲,就是很有杀伤力。
饭后短暂的歇息时,有人忽然想起这次活动没有安排文秘。逍遥公子是第一次参加此类活动,就让他写作业,接着就有人提议。领导看了看逍遥公子的摸样,冷笑道,算了把,他把牦牛说成蚝牛,太没有文化,怎么当文秘?那逍遥公子正鼓着嘴准备列举三百条理由拒绝,听了这话,忽然就自尊很受伤,以至于第二天后来要让马驮着那受伤的心上山,这是后话不提。
摸着黑过了虎跳峡。夜里过往虽然危险,但却不用花过路费。一路趴着向窗外望,谷深路险,时不时捏着把汗,司机是哈巴村的,轻车熟路,对周围的一切都早已经熟视无睹。到了哈巴已近半夜,领导集合大家,做了本次活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正式讲话。她对住宿和明早的起身做了安排,接着就替郝四致欢迎词,最后一句“我代表哈巴人民欢迎你们!”刚落音,一旁郝四家的宠物狗就狂吠起来。
大家大笑起来。领导是来过郝四家的,那狗怎么就不长记性?我照了照那狗,发现它的一只眼睛泛着白。“原来这狗眼睛不好,”我说。“笨到S,狗是不用眼睛认人的知道不?”领导愤愤地说。
难道它的鼻子也不好吗?这话我想说,但没敢说出来。
郝四家前临公路后靠哈巴,清晨推开窗户一望,半截哈巴罩在晨雾中,半截哈巴映在青绿里。已近收获的季节,远处的田野充满生机,近旁一片果林傍着一汪水塘。真是一方山清水秀的怡人之地。
郝四家待客的大厅是独立的,四下挂满户外的旗帜,丛林的队旗挂在不显眼的角落里,和日隆三嫂家里丛林旗帜挂的位置一样,或许那是领导所喜欢或认为吉祥的一个位置吧。走在木制的地板上,吱吱的响声和脚底的弹性给人的感觉很好。
早饭是稀饭馒头加咸菜,乡村里买的榨菜一类的咸菜质量总是不好,但是馒头是用郝四自家种的麦子磨的,真正自家磨的面粉是带黄色的(在山西老家也是一样),不象市场上的雪白,但麦麸保存的较多,好吃。可惜馒头面没发好,碱面也没有放够,发酸粘牙。吃了饭,马队已经在门口聚集,装了包,九点准时出发。
从哈巴村到大本营上山的路很长,说是有十八公里。上到三千米左右,是一片大的草坡,向下望去整个哈巴都展现在下面。一方木料堆在路边,大家纷纷爬上去休息,善存片几个就围着领导,一个护发四下照了几张相,忽然就问领导最多带过几个男队员活动,领导说“带过□个”,大家听了都乐,那善存片就打趣说,“难怪腰怎么就坏了呢。”大家以为领导要横,但领导却只是笑了笑。
再往上走,整个山坡上左左右右都是马帮踩出的路,大家尽量跳最直接向上的路走。出发的时候,领导曾经说过,到大本营要尽量自己背着包走,如果骑马上去,基本就算残废了。但从出发起,领导就走得不是很利索。不知是不是为了考验自己的体能,从大草坡起,领导自己开始骑马了,并且一直坚持骑到了大本营,并最终以事实证明,只要有能力残废一说显然是并非完全正确的。
到接近第二个草坡的时候,康康独自一人偏到了右侧,经过多方呼喊终于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领导很担心,要求大家跟紧队伍,自己策马在前面开路,大家紧跟领导,虽不亦累乎,但终于在午后一点来钟到了预定的用餐地点。
到这时,爬高已经大约有一千米,雨菡、南方几个落后了大约有半小时,不过雨菡是自己背着包上来的,而大多数人从开始爬坡的时候就将包让马驮了。这里的雾气很大,天阴沉得越来越重,似乎要下雨了。从这里再向上,是浓密的原始森林,脚下的路虽然被马帮踩得泥泞不堪,但依旧富有弹性,人踩上去并不深陷。
植被很美,数上挂满大量的松萝,按照裤爱自由的说法,是很哈利波特。其实,哈利波特里的人造场景又如何能与这一片远古的存留比较呢?
经过七个多小时的长途爬高,半下午的光景,在穿过一条溪流后,终于见到了丛林中露出的屋角,和一缕从林中爬起的青烟。

轻歌笑唱云深处  驮铃声声走马帮
(4)
大约也算有了经验,一到大本营,身上还冒着热气,我就换了抓绒衣套了冲锋衣。坐着歇了一阵,高反就开始出现了:头疼。领导开始第一次给大家量血氧,测来测去,只要有读数的,都还不错,都在八十以上,比较差的是雨菡,只有七十几。
我高反的头疼只能算是轻微的,但是晚饭时却开始倒胃,在碗里盛了点饭,看了两眼,结果还是全倒了。每次上高原的适应高度都不一样,但反应却大致相同:启孜峰在三千七的拉萨几乎饿了一天半,四姑娘山在三千一的日隆饿了一晚,贡嘎在三千一的老榆林算是有胃口的,但那时吃着红景天或许有关系?
到了晚上,我身上感觉发冷,裹成厚厚的一团半躺在睡袋里,看看同屋的过山车和裤爱自由,一个津津有味地看着书背诗,一个若无其事地听着音乐。而隔壁屋里,领导和她的一个护发叽叽喳喳地在聊天,一边雨菡头也疼得发晕,但那两人的叽喳声时高时低,每当她想听的时候,那声音就会突然从高转向低,她想睡的时候那叽喳声又突然提高。“你们一会叽叽喳喳一会悄悄秘秘说什么呀,我要睡觉。”她郁闷地说。“你懂得啥,”领导得意地笑了,“我们说□□的时候小声,大声的时候就不说□□。”领导可是没有想到,她俩喋喋不休地谈到半夜,一板之隔的过山车忍着头疼也被聒噪了半夜,结果到了白天拉练的时候,站在高坡上他想吟诗,却怎么也想不起昨天晚上背的那首唐诗来。
凌晨的时候,刚入睡不久的领导忽然被门外的动静惊醒了,一个硕大匍匐的身影在门口晃过来,又晃过去,不久廊道里传来塑料袋被撕开的声音,接着放在那里的锅又被翻动了,象是有东西在搜寻食物,过了一阵,她听见房门上有爪子抓挠的声音。“什么人?”领导喝道,那抓挠声忽地就停了,只见一道青光从门缝里一晃而过,惊出领导一身的冷汗。
领导看了看表,海拔四千一百,时间四点十分,她翻身把登山杖抓在了手中。
门缝外的黑影忽然立起了身,一道头灯的亮光从缝中漏了进来。领导嘘了一口气,她已经辨认出那是善存片。善存片显然是找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又继续在门版上刻画起来。上到大本营以后,他加倍地服用了高原安,结果兴奋得半夜睡不着,加上旁边的老袁鼾声不断,影响了他兴奋的思维,于是半夜三更他就爬了起来,在廊道上看星星,抽烟,烧水沏茶,把能得瑟的节目都得瑟完了,于是开始在领导的门板上大书“到此一游”一类的感言。他当然是存心想把领导他们闹醒的,于是当领导一吆喝,他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与门板过不去了。
我早上起来一出门,就看到门口有三大板的空药片,好奇地拣起来一看,是高原安,天啊,三板是三十六粒,到营地才不到24小时,谁把高原安当维生素吃?不说你也知道了。
南方和逍遥一起来,就宣布要下撤,逍遥公子的血氧很正常,精气神也都很足,“吃不好怎么行?还能不下撤吗”他瞪着眼逢人就评理,接着又补充,“厨房怎么不收拾好点,吃不好怎么能行?”他还有补充的,“到厨房的路也不修好一点,吃不好怎么能行?”
领导听了冷笑,“哈巴大本营是最好的一个了,你到别的地方试一试!别说是你我,就是花了大钱的老外来,吃的也和你一样!”但逍遥公子可不理这一套,他搅着泡得半生不熟的方便面,还要说,“你说,这怎么吃,吃不好怎么能行?”
大伙的早饭是稀饭,稀饭虽然是用高压锅做的,但锅的限压阀已经没有了,塞了根筷子当限压阀用,那饭要想做得很熟就有点问题,但我是带了橄榄菜的,虽然对那锅“稀糊饭”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吃了一点。善存片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盛了一碗又一碗,一副不吃白不吃的样子,看得我惭愧万分,自叹不如。
离营地不远有几个海子,早饭后按预案拉练,就是去看看那几个海子。夜里下了雨,天气不好,雾很大,空气里一种潮湿乎乎的感觉。海子的位置比大本营高,虽然坡不抖,但大概是高反的原因,感觉比昨天要累许多,大家走走停停。山坡上长着很多雪茶,于是歇下来的时候,领导就号召大家就拣雪茶。雪茶微苦,有降压功能,善存片捡得最认真也最多,但下山以后又全给扔了。领导端坐在石头上,两眼微闭,五心朝天,气守丹田,令护发梳头。护发说自己头疼,领导不依,于是护发只好摇晃着迈着太君步上前护理。两根小辫梳好,领导神气勃发,而护发已经高反得发晕。
中午时分,到了海子上边,雾大得看不出什么名堂,天又开始下雨,大家有些扫兴,没有人愿意再下去看看,于是大家就站在高处凭空想象了一下海子的辽阔与美丽,然后打道回府。
回到大本营,马帮已经抵达,午饭后,大家送逍遥公子和南方下山,逍遥公子很高兴地宣称,下山后决意将全哈巴的虫草网罗一空。

山高林深别有致,低头仰天皆风光
(5)
送走了逍遥公子和南方,大家的情绪似乎多少都受一点影响。一拨人坐在廊道上,看着眼前淅淅沥沥的雨,有一声没一声地聊着天,末了,一个个都溜到伙房去了。
伙房里,郝四、老梁、老罗几个向导正和队员们相互熟悉着。对这一次的队员,我大半是第一次认识,感到生疏。我是比较愿意和熟悉的队员一起活动的,当然也有人持不同的看法,忘了是领导发左边还是右边的就说了,最讨厌见到老面孔了,真没劲,还是和新人一起出来比较有意思。我是当面被老罗称为“大叔”的,应该也算老面孔了。听了这话心想,有人厌烦老面孔,却在最后又凑进张老面孔,现在竟能如此脸不变色地表白,让人没法不佩服。
人群中只要有了老罗,就冷不了场,他开始一个个地打趣,起外号。善存片的外号叫“善不真”,为什么叫“不真”,我没有听清解释(后来有人考证“善不真”的“善”另有说法,但那已经越出了诙谐的范围,而成无聊了)。
我嫌伙房的烟雾太熏人,也很没兴趣于八卦和闲聊,于是回到廊道上,接着烧开水,并换了一泡新茶,准备好好地喝上几盅。
伙房里领导开始说到雨菡,开始第38次讲述她在二峰的故事,她如何在高反已近失忆的情况下依然惊人地清晰记得自己的钱包,导致领导差点做出错误的判断。众人都笑,但领导却认真地交代郝四和各位协助:登顶时务必照看好她这个护发。
三句认真的话一过,领导忽又变了脸,笑嘻嘻地对老罗说,要把她的这个护发送给老罗,问他的意思。虽明知是打趣,但老罗仍然表现得很高兴,但雨菡不高兴了,说领导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领导说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你呢,你是我们家的人嘛!
于是雨菡抽了空也跑到廊道上,两人就看着外面雨中如画的山水写真,一壶接一壶地喝着善存片的铁观音。
时间不大,领导发现队员人数不够,于是急忙派遣另一护发来寻找,那护发在廊道尽头刚露出头,就看见廊道中炉火上的壶水在噗噗地沸腾着,两人正望着飘落的雨花饮着茶,就差没有取出过山车的诗集吟诵高歌了。这护发大概是忽然感到没文化与有文化对峙时的虚弱,于是搭讪了两句又回了伙房。
等伙房里的聊天没有什么新话题的时候,大家开使挑选冰爪。也是没有经验的缘故,我只注意了诸如绑扎带是否结实,调节固定是否可靠,却忽略了重要的部分:冰爪是否锐利。后来回到大本营,我再一次地审视了自己和老袁的冰爪,爪尖已经磨损得和火柴头相似了,难怪一上雪线就一脚一滑。我不由想起启孜峰,那心有余悸划开我冲锋裤的一脚。
晚饭依旧没有新意,米饭和几乎相同的一锅烩菜,不外乎肉土豆和香菇。
饭后灌好保温壶,郝四开始宣布:大家做好准备,回去早点休息,明早三点钟起床!
回到屋里收拾好东西,早早地躺下。虽然很快就入睡了,但到了半夜就被雨声吵醒。雨一直不停地下,越下越大,那盏通宵不熄的灯,在忽明忽暗地闪烁了一阵以后,忽然就熄灭了。到一点半,雨略微停息了一阵,就又狂下起来。在大雨声中,我恍然象是进入了浅睡眠状态,但不久又醒了过来。我再次用手机照着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三点。今天不会登顶了吧,我想。

锅碗瓢盆一下岗,龙门道场就开张
(6)
我的猜想灵验了。由于整夜的大雨,登顶被推迟了二十四个小时。
在大本营的第三个夜晚,凌晨三点,漫天的星斗还挂在夜空上,整个山林还浸在银光里,郝四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起床,起床啦!紧接着,外面的鸡也叫了,领导屋里的闹钟也响了。我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看着门外的夜光,听着那急匆的脚步,忽然感觉有些象《高玉保》里半夜鸡叫的情景。
东西在头一天晚上已经打包好了,起来收了睡袋和床垫,就到伙房里集合早餐。大家都埋头吃饭,十来个人挤在伙房里,一种少有的安静中透出一丝的紧张。
四点过十分,队伍沿着昨天拉练的线路出发,旧历的二十,月亮高悬在空中,瓦蓝的天幕上,繁星点点。队伍里没有人出声,只有脚步踏在泥泞里发出不断的声响,间或,某个协作会发出一两声高喊与应答。开始上山了,一串头灯,在坡上抖开成一条长龙。我走在后队,很仔细地将人数点了两遍:一共是十四人。就是说,九个队员加五个向导,向导的数量比早先郝四的说法少了一半。
很快就开始上大石坡了,虽然夜里没有下雨,但整个石坡都还是湿的,不断地,这里或那里,还有细细的流水从上流淌下来,幸亏的是,石面上没有苔藓,全新的MONTAIL登山鞋也算还能稳稳地抓住地面。
大石板有三四百米高,第一段是最抖的,郝四边走边叮嘱,往上走,不要向下看!队伍并不是走在一条线上,而是分散成几路向上爬,几个向导有经验地走在队伍右侧斜坡的下方,我走在队伍的后面,不断根据前队行走的情况调整着路线,边走边向下望,时不时心里想,□□□,这么抖,但愿下来的时候别从这坡上下!昨天拉练的时候,在垭口我看到大石坡的左侧是一个草坡,我曾问老杨,从草坡上是否可以上去?他回答说可以。
大石坡很长,上了一截一看,上面还有一截,一截又一截,似乎没完没了。风开始凶猛了起来,呼呼地刮着,将低空的云赶得四下里乱窜。
保存了,慢慢看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丛林

Archiver|手机版|丛林穿行者 ( 粤ICP备18155597号 )  

GMT+8, 2024-6-5 02:54

Powered by Discuz! X2

© 2001-2011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