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都市野驴 于 2012-1-20 17:17 编辑
续完:
艰苦卓绝
元月2号8点出发,阴天小雨,四指、五指搞定只用了一个多小时,路也还好走,比起千米山开路的平均难度,简直可以用轻松愉快形容,后面的六峰七峰都没人宣布到达,我也没有任何影像,大家只是调侃问老六从五指到六指应该经过胳膊和胸部吧,我们想攀爬双乳峰,成吗?老六很严肃,不置可否。 完成N峰连穿才10点多,后面不就是下山到仕阶村嘛,再下10个小时可以了吧,晚上8、9点坐车去吃饭泡野温泉去。一开始我就是这样的心态。 过了七峰后山变陡峭,登山杖基本没用,必须要抓着树、藤下,午餐后来到此行的第一个断崖处,站在陡峭的山腰往下看,山形忽然开朗起来,这不是好消息,说明下面是悬崖,于是老六、郎中等几人分头去找路,左右两边延伸出去很远也都是悬崖,一时找不到,光远带领队伍试着下了一段,越下越陡峭,老六认为此路不通,于是光远回撤,老六他们继续在上面找,又找了二三十分钟,无路,光远就想试着原路再往下探探,带队伍比第一次下得更深,山也更陡峭,一筹莫展之际传来好消息,老六找到路了,可怜几个紧跟领导勤奋的XDJM,下了多深就又要上来多高,我和180、山路在最后边,也下了3米高的险峻处,再爬上来是我两手个各抓左右两边两棵树,放开左手时因为背包一歪,身子突然失去平衡,一瞬间我双手抓住一棵树,人整个就悬在空中,费了老半天劲才重新着地找到平衡,要不是平时拉单杠练出点臂力,就要滚沟了,这一幕惊险的场面只有下面一点的山路看见,可恨的是这家伙不但不急不救人,还看热闹:“野驴,不怕,下面是树丛,掉下去也不怕。”回过头去招呼下面的山友:“快看,野驴表演高难度动作!”拿我当猴耍?!谁能有工夫看,一个个自身难保,我的表演只为山路一人,山路,给我表演费! 这两个来回耗去两个小时,比起后面另外两次大的折返,这次时间最短。 五指山初显峥嵘,光远也第一次发出感慨:无知者无畏。在后面更加艰苦的行程中,光远多次重复了这句话,每次感慨的背景,都是数小时的卓绝跋涉。 走上山腰横切的小路是15点左右,这中间距离走到下一个溪谷边休整有3、4个小时,这中间的经历我已有些模糊,只记得不停走几乎没有休息,中间我摔过一跤,仰面朝天,包卡在树根里,试了几下起不来,不脱包是不行的,我干脆躺下耍点小赖,等后面的山友救援,江水流急速下来靠近我,我近距离享受了这位帅哥的贴身服务,如果我是靓女估计得演绎出一出浪漫故事。 按正确方向前行又遇到断路情况时,有人说20分钟前有一条右行岔路,在这里光远纠结了好一会,最终决定不回头,往右面切下去,整整一天都是小雨,下去的路很陡,湿滑而泥泞,伴着右边溪谷水声,影像中没下多少高度就到了溪水边,但回来往上爬升时感觉没完没了。19点左右,天已经全黑了,我走在后面,只听见孤岛在前面大声宣布在溪边休整,吃点东西,恢复恢复体力,前面又遇到悬崖了。人人都饥肠辘辘,人困马乏,在此休整,前面甚至生起炉子烧了一锅汤,轮着每人喝几口,平坦的地方不大,我没有到水边,就地坐下吃干粮,懒得去喝汤,郎中过几分钟喊我一声怕我睡着,领队与老六、孤岛、郎中等商量的结果是不溯溪,返回垭口再寻找下山路,20点左右队伍重新出发,从海拔700米又爬升了150多米回到垭口,这一路苦不堪言,太陡峭,又很泥泞湿滑,基本上都是手脚并用,跪、爬各种姿势都用上,很多地方须卯足了劲挣扎着才能上去,人已经成了泥人,回到家外套洗了3、4盆水还是泥水,被老婆差点扔掉,对我的说话不算数(答应不去五指山)抱怨了好几天,说我是英雄归来成病号,自己受罪回来还要麻烦别人,我只能陪着小心,甜言蜜语道歉,像做错事的孩子,你说咱爬山的人容易吗? 在垭口队伍集中后再下山,乱闯的GPS显示机耕路只有200米左右,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从1000米开始大家都就在寻找机耕路,果然,半个多小时后,21点30分前队到达大路,曙光就在前头,熬出来了,不容易以啊,当时谁也没有想到,真正的炼狱才刚刚开始,前面有千万只蚂蝗正在窃笑,美味来了!
蚂蝗的盛宴
没有第二条道路可以避开蚂蝗区,回头不可能,想连做山顶冻人都不行,大多数“路”都很陡峭危险,相对缓一点的地方也就勉强可以站立平稳,露营装备根本无法施展,我们将在穷凶极恶的蚂蝗区再煎熬6个小时,逃无可逃。一群人困马乏、精疲力竭、细皮嫩肉、多汁美味的献血者来了,面对一群迷了路四处乱窜、直立行走、没有长毛的大型动物,蚂蝗以逸待劳,又有夜幕掩护,熟悉地形,天时、地利、“人和”全在在蚂蝗一边,我们不知彼又不知己,蚂蝗的盛宴是铁定的。 我们后面5人光远、乱闯、郎中、阿丘和我,下到机耕路时前队9个人已没了踪影,路分左右两边,前队是左走还是右走?喊叫没人应,对讲没人开,手机关机,乱闯看了GPS,认为右边是断头路,左面出去通大路,于是5人左转,走了几百米感觉不对,前队肯定向另一方向走了,孤岛发现后队没跟上,停下来喊,互相能听到但听不清,我们几个人轮着声嘶力竭喊“开对讲机,开手机!”终于对讲机开了,光远劝那边回来,那边劝我们回去,说老六走过,这时阿丘忍不住在对讲机上骂人了,不守纪律、岔路口不留人,作为老驴确实不该,这个时候大家都有点失去耐性,互相自责,甚至连孤岛这样一向好脾气的人都问候了人家的母亲,好在大家毕竟都是有素质的人,互相也了解,发泄完也就完了。 后来知道,老六到达机耕路后喊:蚂蝗很多,快跑啊!于是就都跟着跑了。 在前后队互相喊话时我有几分钟卸包放在地上,立即有3条蚂蝗爬到包上,大的有小拇指粗,张牙舞爪,头往前一伸几公分长,左右一伸又是几公分,是在寻找目标,爬行速度很快。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疯狂的蚂蝗,不知所措,人一停下来蚂蝗就顺着鞋爬上来,一直爬到有皮肉的地方,一头扎进去吸血,有时蚂蝗从树叶上直接爬到人身上,我在过林子时一只蚂蝗就飞身跳到我的下巴上。据说蚂蝗吸多少血就至少还要流掉多少血,蚂蝗嘴里有防止血液凝固的化学物质,血就不容易止住,每个被咬的人都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内衣几乎全是血,要洗几遍水才退去红色。被蚂蝗咬得最多的地方是腰和腹部,只要一有机会吃到血,蚂蝗就不会再走半步,黄师傅说一个伤口可能会有几个蚂蝗共同享用,当时我的腰部已经麻木,没有感到有蚂蝗,回来后老婆发现布满枪眼,不知喂饱了多少只蚂蝗。据说蚂蝗喝饱后会身体一团滚落到地上,没有人看到这个情节,建议孤岛下次亲身做一下实验,他好像不怎么怕蚂蝗,我看这个情况是属实的,在车上我从包里的干净衣服里发现了一只吃饱的蚂蝗,当时手摸到塑料袋外面感觉软乎乎的,觉得不像衣服,打开一看,一只蚂蝗团成一只球在呼呼大睡,抖落到地上也不醒,捡到手上也不醒,全然不顾危险,淡定得让人无语,本想捏死又怕弄脏车子,不,不能说脏,那是我的血啊!无奈捡起来扔出窗外,就放它一条生路吧,阿弥陀佛!人生在世还有比这更悲催、更无奈的事吗? 对蚂蝗最敏感的是几位女士,不断传来白玫瑰的尖叫声,山路一伸手就可以从腰里抓出几个蚂蝗,郎中怕蚂蝗是在墨脱落下的,最搞笑的是,走着走着,郎中突然就脱了裤子,撅起白屁股,“快看看,我的屁股上有个蚂蝗!”身边的阿丘和我没看到任何蚂蝗,郎中脱裤子速度之快简直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形容,全然不顾后面就跟着MM。小时候我爱哭,大人经常说我变脸像脱裤子一样快,很长时间都不理解为什么脱裤子快,今天知道答案了。 最淡定的是孤岛和校长,蚂蝗叮咬时不慌不忙,边撕还边念叨边骂,几个MM都时不时喊他两帮忙清理蚂蝗,也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小人之心,小人之心,得罪得罪。 再说说蚂蝗,某种程度上蚂蝗比蛇还要可怕,蛇不会主动伤人,除非你要伤害它或它以为是这样,蛇绝不栾战,咬完就走,干脆利落,蛇咬了你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付出代价,而蚂蝗张牙舞爪,形象丑陋恶心,黏黏糊糊嗜血如命,不喝饱绝不收兵,另一方面蚂蝗也不是那么可怕,蚂蝗没有毒,也不像蚊子会传染病,咬了也不痒,但吸的血量要大得多,尽管如此,比起义务献血的400ml血量,仍然算是洒洒水,但蚂蝗“人品”很差,吃相很恶劣,寡廉舔耻,蚊子还知道在偷别人的血,打它它会怕死、会飞会逃命,而蚂蝗大摇大摆,拽都拽不下来,好像在吃自家的东西,非常不要脸,另外,蚂蝗吃起来奋不顾身,发现美味那怕下一秒会被碎尸万段,这一秒仍要尽情享受,说它脑残吧,也不好说,现在流行“活在当下”,蚂蝗的这种行为算是践行“活在当下”的极致。 言归正传。 众所周知,我们先是相信了老六的经验,回去了,果然像乱闯的GOOGLE地图显示的,机耕路很快断头,我们又走上了灌木丛生、陡峭湿滑的路(如果可以称为路的话)。并且越走越难走,最后老六都没了方向感,带我们向上山的方向走去,孤岛劝住老六,耐心给他讲解GPS图,光远甚至要跟老六打赌,力主再走回另外的方向,老六没有多说,大家一起又默默地走回去,时间是晚上11点,两个来回四次穿越蚂蝗区浪费掉3个多小时,这时候每一步都很吃力,连一向强悍的白玫瑰都喊:“你们不要蛮干,好不好!” 包不能卸下,脚步不能停下,离崩溃不远了。 机耕路长又长,走了一段又一段,中间又有两个岔路,终于可以看到人间的灯光,向灯的方向走去就可以脱离苦海,凌晨1:30下到溪水边,大家扑向溪水,脱鞋脱袜子换掉衣服,妄图清理干净蚂蝗,实践证明,这是徒劳的,走不出蚂蝗区,蚂蝗会前仆后继,我在溪水边扔掉了血淋淋的袜子,光脚穿上鞋子,很快就有蚂蝗在左右脚腕上猛吸血,鞋里面也有蚂蝗,处于厌恶和恐惧,上车时我连登山鞋都扔了。 从溪水边出发后又有人带错了方向,走向灯光的反向,这一段冤枉路多花去半个小时,来的灯火通明的保护站还是没有看到我们的车子,光远拍门问路,好久都没有人答应,将近3点了,我当时对天亮前走出去都有点没信心了,建议就在保护区院子里扎营休息,等天亮有人回来问好路在走,这个提议立刻被队友否决,这里还是蚂蝗区,决不可留,往前又走了二三十分钟,前队传来消息:“黄师傅在这里”。黄师傅,多么亲切啊,分别了差不多2天2夜,45个小时后,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的亲人啊!上到车上是元月3号早上3点多,从元月2号早上8点拔营出发,超过19个小时,咬牙坚持,艰苦卓绝,满身泥巴,流汗又流血,终于在崩溃的边沿渡出苦海。 苦哇,五指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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