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保温瓶 于 2013-12-11 23:04 编辑
丛林和爬山有关的版块眼见都要歇菜,而骑车跑步游山玩水的版块一天火似一天。作为前任泰斗,我何不见风转舵,改在跑版抛砖引玉,让大家知道,除了几点几分出汗脱衣,几公里几百米抽痉崴脚,跑步的作业也是可以有种种精彩的写法。
周日依旧醒的早,随手按着遥控,阴差阳错就看到了从来不看的深圳体育台,两个主持正唠叨着马拉松,于是忽然一激灵,今天是深圳马拉松?
这遥控就没有再调。而就听主持人说,出好成绩的马拉松多在柏林赛上,因为那里的路平而直,接着说深圳首马路线沿着深南路,也是又平又直;出成绩的气温是15-19度,而现在深圳是16度。言下之意,深圳首马没有理由不出好成绩。
对于特邀来的21位外国选手,我没有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丛林的参赛队员,第一位的,自然是名头响亮的小罗GG。在黄牛石嘉年华的车上,小罗一口一个马拉松,一路一箩筐马拉松。我崇敬地问他成绩,小罗GG不屑一顾地瞟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一句:2:50分。
我立刻仰望,虽然小罗GG还是个小娃,可我脖子抬得比仰望雷胖子可要高得多。
电视的镜头转向了现场。大概在6:53分,电视里见到白玫瑰的镜头:她手扶隔板,后劈了一下腿,脸色白里透红,镜头捕捉住了她用凤眼扫了一下镜头的方向。
七点十分,随着乒乒乓乓七八声枪响,马拉松赛开始! 高吊的固定摄影镜头成像很差,人糊成一团一团的,但我依旧从人群里认出了默金的身影---多亏了他的一头卷发。
实况转播了没多大工夫,节目中断了——8:50分将继续实况转播。我于是决定亲赴马拉松现场。等吃了饭,坐车来到上步路口北侧书城前,已经是9:50分了。
道路依然封着,马路上时不时有稀稀落落的参赛者经过,有的在对面向东跑,有的在这一侧向西跑。开赛差不多三个种了,我不清楚这个地段位于全程的多少公里,但我听说第一拨在8:50左右经过这里,早已经达到终点了。
能见到谁,我不清楚,且看看吧。
等了没十分钟,耶,马路对面出现一个着蓝衫熟悉的大个子,只见他缩着脖子,步履怪异,似乎一个步子大一个步子小地跑着。这不是大万吗?他不周游世界,也改跑马了?
我感到奇怪,且等他返回来,和他打个招呼吧。我想。
等着等着,功夫不打,这头跑过来个小个,只见他象是用树根搭起来的一个架子,不但嶙峋,还扭曲成一个难以表述的曲线,一脸痛苦的表情,已然跑得七荤八素。
这不是小罗GG吗?怎么竟然是这种悲催的形象?我大吃了一惊,高喊:老罗!!!我也真是老糊涂了,一紧张,居然把小罗喊成了老罗。
老罗用深陷的眼朝我望了一下,眼神黯淡,(此处省略半句)。
你怎样拉???我又喊,小罗GG举起右手摆了一下,他喉结似乎动了一下,但满脸痛苦的表情使他没有张嘴回应。
开赛差不多三小时了,小罗GG才跑到这里。我只感觉到什么地方“啪叽”一声响,一个丛林流传已久的神奇突然在我眼前破掉了。 望着小罗GG渐渐颠远的背景,我默默地念叨:小罗GG,顶得住顶不住不要紧,成绩是身外之物,保持年年(虚岁)18才是最重要的啊!
我有点失神,似乎过了很久,眼前跑来跑去的人影才重新清晰起来。10:42分左右,我见到了黄金,英姿勃勃地,左右各有一个跑友相伴从我前面轻松地经过。我没有喊他,一是没有必要让他分神,一是我正用习惯性的仰望看着这群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黄金的脚板大概不会燃烧了。
黄金之后谁会是第三,我开始有了点兴趣,等到十点五十五分,谜底揭晓。一个壮实而熟悉的丛林队员打东边跑了过来,到了这个份上,还能精神抖擞。我破口猛喊,可只喊出了一声:“喂!”就没了下文——我竟然想不起这个在ABC途中一直跑在前头,算账如神的家伙了。
我的喊声实在太大,那家伙惊奇了一下,抬头望见是我,就笑着举着右手,朝我点了三下。我象是被定了身,尴尬着一脸呆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等他跑远了,我才一拍栏杆:这不是那个没有“朱”的“古力”吗?我这老得也真是糊涂了。
见到古力,那菠萝瘟大概也在队伍里?我向东望着,等着。
等了四分钟,又见到一个面色凝重的丛林队员跑了过来,这回我连“喂”都没有喊出来,因为我同样记不起他叫啥,印象中是常跟大头菜他们一起活动的,不过这回我有了准备,拿起准备好的手机咔嚓给他拍了一张,不但记住了形象,还记录了时间。回来一核对,原来是天天快乐,但他跑马时的表情,连一点快乐的模样都看不出来。
天天快乐过去后五分钟,出发时在实况镜头里露过脸的默金跑过来了。他虽不像老罗那样七荤八素,但也是个五荤六素了,因为他眼镜后面的眼神已经完全散了光,只是在机械地迈着腿吧,头上的卷发被汗水浸泡,已经是趴下的多,挺立的少了。
“默金!”这回我能高喊队员的名字了。默金呆板地抬起头,他似乎想笑一下,但只挤出半个笑容,他想挥手,可手只抬起半截。“加油!”我开始第一次鼓励丛林队员。
默金终于做出了一个表情,似笑非笑,步子慢慢地从一旁挪去了。
仅仅一分钟后,在十一点五分的时候,大万返回来了。他依旧缩着头,用大步拖着小步。
大——万!我喊,大万变了一下线,向路边靠了一点,说:我脚拉伤了。我有点惊奇,以大万的年纪,拉伤了脚还能跑在这个位置?我看着大万慢腾腾的步伐,忽然明白了:原来大万是充分发挥了自身优势,扬了长避了短啊!
大万的长是什么?腿长。尽管拉伤,他好腿迈大步,拖着伤腿迈小步,即便这样,他走两步别人也要走三步,优势啊。
他的短处呢,个子高啊。不但阻力大,重心还不稳,于是他将脖子缩到肩胛里,把头前倾,虽然形象差点,但阻力小,而且头和肩成良好流线,风从肩胛吹过还能带来一些升力,这脚步就轻了。
我用资深的流体力学原理将大万的姿势一分析,不觉肃然起敬,感觉又得仰望了。
丛林的十朝元老大万之后,还会有谁呢?好歹,也得等着看看丛林女队员的风姿吧?
等到了十一点十三分,终于又走过来一位,不是MM,而是号称梅林第一猛人的老林,你看清楚了,他的护膝塔拉在小腿上,是走过来的,尽管他摆着双手,装出一副跑步的模样。你很难看出他现在的状态,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状态。
老林!我笑着朝他喊。等他的视线转到这边了,我接着喊:你怎么这么菜啊?周围的人就笑,老林也很服输地说,是菜啊,那有什么办法?
老林过去了,这下该白玫瑰了吧?我准备了一个老秋波,可她的影子就是迟迟不见。接着跑来的人,让我一下把秋波给咽到了肚里。谁?和我一样光的老更。
老更是十一点二十九分跑过来的,对这个老家伙我可没多少兴趣,但还是假装热情地喊——这不显得我认识的跑马者多吗——老更!
听见有人喊,老更乐颠颠地就笑,边往过跑边说,抽筋了抽筋了,破帽子,来给掰一掰。说着就把脚从围栏里伸了过来。好歹也是丛林老资格了,不会跑还不会掰脚筋吗。我二话不说,两个大拇指按住他前掌,使劲就把他膝后弯的筋往长掰。边掰边说,何苦呢,头都光到这份上了,还不消停点,跑个半程体验体验难道不好?
正在兴头上的老更那里听得进去这些,掰得几掰,老更就说行了,行了,急忙抽出腿,拖着万金难买的老来精精瘦的身子,慌慌张张就跑了。
我说他这是急个啥,原来白玫瑰正紧追着他呢。
白玫瑰的跑,是属于那种倒驴不倒架的跑法:哪怕中途下撤,也要保持一种优雅的姿势;如果跑到七荤八素没了斯文的模样,即便给她个冠军,她也宁可下撤而绝不在众人面前显那眼。
这种跑法,我欣赏。当然,当我高声大喊“白玫瑰”的时候,(此处略去半句)。
听见有人喊,白玫瑰就笑,但我只看见她黑里透绿的脸色,没有看见她的酒窝——也许是距离远了点?
白玫瑰之后是桑烟,迈着纤细的秀腿,头重脚轻地跑了过来。这仨怎么会跑在一起,我很想不通,但我很高兴又有了一个展示的机会,于是大喊“桑烟!”边喊还边举起手机要给她拍照。尽管拿的不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单反机,桑JJ还是很给面子地跑近来,给了一个比孤岛的脸还圆还大还灿烂的油黑的笑。
见了这笑脸,我立刻明白桑JJ为什么跑起来老像是要栽倒一样。以FB为第一优先的她,吃了一肚的油水,往下长的,好歹被她跑步跑得消耗掉了,往上长的,没地方出那口气,于是只好都给了面子。到了跑马的今天,当这腿越发地跑的细了,那脸就越发地彰显了起来,于是只好一栽一栽地跑,你别说,这样的跑法还不愁迈不开步子。老林如果学了这一招,还好意思暴走马拉松吗?
见过了桑烟,后面基本就没什么戏了,已经过了十一点半,我于是准备去街上转转,到了燕南路口刚要往里拐,鬼使神差地又往后望了一眼,这一望不打紧,居然就见到了菠萝瘟。我立刻转过身,放开了嗓门就喊:菠萝瘟!你这小子是怎么跑的?
菠萝瘟显然是个玩家不是个跑家,见了我喊他,立刻就冲了过来,双手抓住围栏跃起身子,一边使劲摇晃围栏,一边“吼吼”地吼。眼见他一副刚从翠竹路享受了打一针送一针优惠的模样,我赶紧就闪人,只见他喊过三声,通地一声跳到路上,又追着桑烟去了。我望他的背影,他的背上没有号码。
我愣了愣,想了想,菠萝瘟这小子,有病了?或是当了护花使者,陪桑JJ练吧。回想这两个半钟,在深南大道上见到的丛林队员奇奇怪怪的跑马神态,我觉得应该把我看到的这十多个瞬间记录下来。因为我觉得,如果有一天有机会和这些神人相比,我的神态未必会更差。
我于是把这作业当成了一幅丛林跑马神人脸谱图,挂在这里,供后人膜拜和瞻仰。
下周,我也去买双跑鞋。
2013-12-10 初稿 2013-12-11 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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