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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峰登山事故报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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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29 07:26:1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骆驼峰登山事故报告
作者:晨峰,JJYFOOT
一、事故类型+关键词
不适当的路线选择,能力不足,雪崩,致命的坠落
二、事故地点
四川省,小金县,日隆镇四姑娘山地区,骆驼峰
三、时间、人物、事故发生及处理过程描述和结果
2004年12月23日,两名来自北京的一对夫妻攀登者,王茁(Kristian)和鲜文敏(不必),到达日隆镇住当地向导卢忠荣(人称卢三哥)家,准备沿传统路线攀登长坪沟内的骆驼峰。
    骆驼峰基本为东西走向,有东西两个峰尖,其间的鞍部较为平缓。西峰为主峰,海拔标高5484米,路线相对平缓;东峰稍稍低于西峰,但颇为陡峻。该峰传统BC位置接近长坪沟尾部,海拔约3790米,位于卡子沟和羊满台沟汇合处的草甸上;C1位于BC东北方向直线距离约1.4公里,海拔约4770米,设于接近羊满台沟末端西北山坡上冰川漂砾区相对平缓的部位; C2海拔5200米,设于东西峰之间的鞍部,约在C1的北北东方向,直线距离1.5公里。该峰是国外人士在四姑娘山地区高山滑雪的主要目的地之一,早年即有登顶记录。国内首登为2004年7月23日成都足迹登山队罗剑、陈照宇、邓涛等从南坡登顶,其后不长时间又有多支队伍登顶。(骆驼峰、羊满台的全景见照片1)
    王茁31岁,1999年开始活跃于户外运动,擅长攀岩,曾登顶雪保顶、攀登过启孜峰,多次在四姑娘山地区登山,登过四姑娘大峰二峰等,当年10月初还曾试攀该地区婆缪峰,2003年以技术协作身份登顶新疆颇有难度的博格达峰(5445米),攀登风格一贯严谨。鲜文敏在此之前登过四姑娘二峰,但尚未正式尝试过冰川型山峰。
    卢忠荣39岁,当地著名登山向导,为人豪爽善良,口碑极佳。近年来无数次带队登顶四姑娘大峰、二峰、三峰,2004年11月3日同四川胡国辉(驴走四方)等共四人登顶骆驼西峰,之后于11月9日同天天想你、泽云、刘文泉共四人登顶东峰。
    12月24日5:00,卢忠荣、王茁、鲜文敏三人进入长坪沟,当日进驻BC,25日抵达C1,抵达C1当晚鲜文敏出现高山反应,有呕吐等症状,于是26日三人下撤至BC,遇到准备登羊满台峰的一支小队伍上山。在BC鲜文敏状态好转,遂决定继续登山行动。卢忠荣感到时间延长后食品稍有不足,正巧羊满台队伍一个外籍人士身体不适回到BC,于是卢带该人下山并顺便补充食品。卢27日下山,于28日上午赶回BC,当日三人上升至C1宿营。当地27日有降雪。
    29日小雪,三人出发往C2行进,具体出发时间不明,当时计划下午4点到达C2,路线选取基本与11月初卢忠荣等登西峰时相似。三人沿东侧接近岩石坡一侧的冰川路线行进,未结绳队。雪比预期的厚并经常没膝,雪质为干性粉雪(SUGER SNOW)。4点钟已过未能到达C2,此路线快要抵达C2时有一段向左上方(西北方向)的雪面斜上切,这段雪面接近顶端时坡度大约40-45度,然后趋缓。当卢忠荣和王茁接近最大坡度点时(约4点半),雪面在最大坡度一线(约5150米处)断裂,断裂线呈向下的月牙状。当时具体位置是卢忠荣在前,王茁紧跟在后,鲜文敏速度较慢拉开了一段距离,尚未抵达斜切开始点。雪崩发生时,鲜文敏听到王茁大声发出警告,她随即用冰镐做出制动动作,但雪崩并未波及到她。雪崩面大约百多米宽,断裂线和堆碛物在一个多月后仍可见到痕迹,雪崩区的下方为一个很小的鞍部,然后是接近垂直的冰川翼部冰断崖和近100米落差的风化岩石断崖。王茁和卢忠荣被雪崩向南方冲过鞍部,从断崖豁口处沿岩石槽坠落至约4800米处,正好处于羊满台峰攀登路线旁。坠落的后果是致命的。
    在三人当中,鲜文敏是最无经验者。雪崩结束后,从她的位置无法看到(也不可能看到)王、卢二人最终的坠落地点,呼喊多次亦无回应,于是决定尽可能下撤求救。上行的脚印已经被雪崩堆碛物掩埋,她找不到下撤的路线,于是朝低处(西南方向)能看见的一处岩石区移动,穿过一个小粒雪盆抵达该处后发现实际是一个断崖的顶部,无奈中用辅绳连接岩石和安全带做简单保护,并戴上头盔停留在那里露营。当天清点物资,御寒物品有防潮垫、棉衣、抓绒衣裤、冲锋衣、睡袋等,食物有9粒水果糖和一块牛肉干,当下决定了每天吃三颗糖最多在山上坚持三天之分配计划。
    12月30日,鲜文敏试图寻路下山未果,回到原地露营。
    12月31日、2005年1月1日,仍旧原地露营。
    1月2日,气候仍然恶劣,能见度较差。在无法辨识路线的条件下冒险向东南方向寻路下山,下午1点左右,从山上看见C1营地附近的营救人员,挥舞衣物求救;下午4点许,当地警官李德生在C1附近接到鲜文敏,当天夜间经日隆急诊后送至小金县医院,幸无大碍。
    12月30日,羊满台队伍登顶未遂,在下撤路线海拔4800米附近发现一只露出雪面的手,判断遇难者为女性(实际是王茁的手),当时未做其他行动,下山到卢忠荣家后通报了情况,当晚同卢忠贵等家人上山搜寻,第二天又组织力量继续上山,于当天确认遇难人身份并开始寻找幸存者。
    在坠落最终点现场,王茁背负仍在遗体上,说明事出突然,甚至未及将背包主扣打开丢包。包上有一对小冰镐、一个高山帐和部分食品、相机,估计负重在20公斤左右。小冰镐镐尖曾挂到岩石上,造成凯夫拉面料撕裂;2厘米宽的7075铝背包支架扭成8字型,背包右侧背带在扣件上被拉断(见照片2),说明瞬间冲力极大。尸检结果证实两人均遭受重创,即便不是当即死亡也是昏迷后彻底丧失了自救能力,王茁头盔左后脑处内衬破裂,扣带上有大量血迹,身体多处外伤;卢三哥颅骨破裂,同样多处外伤。
四、点评
    攀登路线、雪崩区及鲜文敏下撤路线见照片3。
1、路线和雪崩危险的估计
    本次事故的发生,在最初从C1出发选择路线时就已经决定了。贴近东侧岩石区的路线,最后上鞍部时必然需要向西北方向斜上切,否则就要沿岩石侧上至东峰下鞍部的高点再走下去,在现场选择的情况下显得很不现实,而且同样有东侧雪面垮塌的危险。时间的延迟也是导致判断失误的原因。
    实际上可以选择的路线还有从冰川中部直上,向导卢忠荣和“天天想你”等攀登东峰时就是直上路线,之前和驴走四方攀登西峰是本次事故的路线——相隔不到两个月,当时并没有感觉到雪况有危险。路线起始阶段王茁对于末段路线应该是不甚明了的,但到达斜切转折点时,以王茁的谨慎和经验,应该估计到有雪崩危险存在,当时只有硬着头皮上和下撤放弃两种选择。如下考虑是很自然就能够发生的:走了很久再有几十米就到C2了,来一次不容易,卢忠荣不久前还走过这条路线也说没问题,看起来不是那么危险,快速通过……最终还是上了。他们运气不好,雪崩了。
    四川登山者在当年夏季攀登时,曾对该峰的雪面不稳定、流雪等状况做过描述(见附件2《骆驼峰首登概述》,平原反应发表于刃脊论坛);四姑娘地区的流雪危险,北京动感四队的MUDPLAYER也曾报告过2002年6月在三峰垭口下被流雪打下数十米的经历。上述报告都发生在夏季,比较接近的季节有思念登山队马一桦等2004年11月攀登幺妹峰时多次遭遇流雪和雪崩的记录。
    应该澄清的是,对于四姑娘地区冬季的雪崩危险,更广泛地说对于冬季登山的雪崩危险,所有的人包括向导均估计不足。国内缺少高水准的滑雪者在冬季野雪的广泛经验,也是产生这种估计不足的原因。在山地滑雪发达的阿尔卑斯等地区,尽管对冬季雪况的危险性认识已经很深入,仍不能避免时有雪崩事故发生。我在天山地区也曾多次观察到冬季山地单板所带来的流雪情况,着实有一定危险性。在这里要做如下强调:
A、无论冬夏,四姑娘地区包括大峰、二峰在内的雪崩危险应引起足够重视;
B、雪况的变化是多样的,有雪崩危险的地段,一百次走过没有问题,一百零一次就可能要命。
2、个人和队伍能力的影响
    队伍的能力影响山峰和路线选择。阿尔卑斯风格的小队伍抗击变故能力比较弱,从而对于成员的水平要求较高——每一个人都应能独立判断并对付所有的状况。具体到此次登山,鲜文敏最弱,从基本面上就排除了直上路线的选择,也造成失去王、卢二人后她的危险状况。
建议:
日后训练初学者还是选择规模比较大、相对容易的登山活动。
    另外,国内民间队伍目前对当地向导的依赖性较大,而当地向导和外来登山者对于危险程度的判断以及承受力显然不同,因此领队在做出判断时应以向导对危险的估计为参考,最终以自己对危险的估计和承受力来决定如何行动。
建议:
行动前做如下判断:如果没有当地协作,我们能单独对付将要到达的地形和可能的危险吗?如不能,则慎重考虑或选择放弃。
3、雪崩后鲜文敏的行动
    我曾带领无经验的人登雪山,一带一的情况下,我会做如下交代:如果万一我出了问题比如掉下去了,千万不要试图救我,那铁定两个人一起完蛋;唯一的办法是放下我,尽可能安全地独自下山求援,两人还有得救的可能。类似的看法较早时(大约是04年初)在行摄我和王茁谈过,他是同意的。我不知道王茁事先有否对鲜文敏做这个交代,但在事故发生后,就其有限的经验和能力范围而言,鲜文敏的判断和自救行动是冷静、有效而正确的,并且对后来者在类似情况下的行动提供了有益的参考实例。
    自救行动方面的参考资料,还可以参看旗云网站孙平的《阿尼玛卿八昼夜》。
五、说明
1、本报告由晨峰和笔者共同完成,超过90%的工作是由晨峰完成的,笔者的工作只是文字执笔和总结。晨峰春节期间专程赴事故现场勘察,提供了照片和现场的大量基本资料,没有晨峰的努力就无法完成这份报告。
2、本报告参考了驴走四方、阿悠、天天想你、平原反应等众多网友公开发表的材料,不能一一列举,在此一并感谢。
六、供参看的附件
1、JJYFOOT译:《北美登山事故年鉴连载之004》
2、平原反应:《骆驼峰首登概述》,原发表于刃脊论坛。
附件1:
《2001年度北美登山事故年鉴连载之004(JJYFOOT译)》
事故报告004
1、编号
    加拿大2000年004号
2、事故类型+关键词
    雪坡坠落,雪崩(两次),不良位置,出发过晚,器材失效(炉头)
3、事故地点
    Alberta,Louise湖,Wapta冰原,Peyto冰川附近
4、时间、人物、事故发生及处理过程描述和结果
    以下内容是由事故经历者Jonathan Fischer(29岁)以第一人称陈述的——译者注
    3月19日,我、Ken Fischer(32岁)以及Carey(31岁,我妻子)开始了我们的行程。我们计划用五天时间滑雪穿越Wapta冰原。由于后勤上的原因,我们直到滑行困难的午后1点才出发。当天计划的路线有6英里,首先穿越Peyto湖,然后爬上一个冰碛石堆登上Peyto冰川,最终的目的地是位于Peyto冰川顶端的一个小庇护所(小屋)。
    当攀登冰碛石时,我们遇到了路线选择问题。我们寻之而来的路线往前由一堆堆的石块标志着,由冰碛石的东坡上部穿过;还有一条不同的路线,直接上到冰碛石堆的顶部。时间有点晚了,大约下午5点钟,我们由于第一天的沉重背负和在冰碛下花时间寻找路线而耽搁了进度。Ken决定出发独自侦察一下石块标志的线路,这条路线看起来比较有希望而且小石碓看起来比较有规律。我对Carey说:“现在时间晚了,而且我们都比较疲劳。我担心我们会犯错误,弄不好会有人受伤。”几秒钟后,Ken在对讲机里呼叫,说他滑到了一个陡峭的雪坡上,可能需要帮助。我赶紧跑到一个突出部观察,看见Ken滑坠了大约30英尺,落在一个由两块突出的石头相夹的小雪坡上。雪坡主要是风碛雪堆积在露石上形成的。Ken正在试图爬上这个雪坡,但由于雪很深显得很困难。他带着我们唯一的一条绳子。我们讨论后认为最好的路径是切过雪坡往我站立的突出岩石靠拢,估计有20英尺距离。Ken刚刚朝这条路线跨出一步,在他上方发生了雪崩(这里应该是流雪比较恰当——译者)。断裂线在他上方大约50英尺。他滑过一个岩面然后就在我的视野中消失了。我大声招呼Carey快拿雪崩信标机和雪铲来,然后向Ken坠落的方向大声呼唤。我的心在狂跳不已。Ken坠落的坡面很陡而且垂直高度有数百英尺,看起来他能幸存的机会不大。
    Carey很快把信标机和雪铲拿来了。我们把信标机定在“接收”,然后下降了一小段距离直到我们能分清雪坡下的两个不同物体。在接近傍晚的阴影下经过仔细辨认,我们确定其中一个是Ken另一个是他的包。Ken没有活动的迹象而且也无法看清他是面朝上还是俯卧。
    我们对情势作了估价,如果爬上冰碛坡或横切冰碛区再下降到谷底会比较好走,但这会有再次雪崩的危险并且太耽误时间。气温当时已经接近0度(华氏——译注),如果Ken能幸存的话也在雪地里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决定从雪坡直接下降以争取时间救援。Carey爬回去整理我们的装备,因为我们需要晚上在谷地建营,而我开始下降。下降路线的难度大多在4级,少数地段接近5级,但在这种景况下显得比实际的难度要高。最终我顺利下到谷底。Ken头朝山下仰面躺着,满脸是血而且掉了一颗门牙。他在坠落中失去了帽子和手套,夹克中灌满了雪。他尚有神志,但有些糊涂,看起来有失温的症状。他的胳膊腿都能动而且后背下部也不疼,不象有脊椎损伤。Ken能够凭自己的力量坐起来,一边因为左下肋排的剧痛而呻吟着。我尽可能地给Ken穿上所有能穿的衣物,最后把他用睡袋裹起来并放到防潮垫上。我通过无线电告诉Carey Ken还活着,Carey建议把我们的包从雪坡上滑下来,因为这么陡的坡很重的包滑下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她于是把包从上面的岩石面推下来。我看着两个包翻滚着从陡坡上直下400-450英尺,心里想着Ken能活下来真是奇迹。接下来Carey把雪板捆到一起推下来,但不巧雪板被挂在一个不太稳定的岩石上。我在对讲机里告诉Carey不要管它,以后再取。
    我找到一个能看见全部下降路线的地方,在对讲机里给Carey指示路线。她在到达坡面下半截的时候速度变得慢了。我对她在5级难度的地形下降的技术水平有些担心,于是从Ken的包里取出绳子开始上升去接她。我知道这时绳子的作用其实不大,因为没有合适的保护点做支撑。我最终上升到一个小平台,大约位于Carey下方30英尺左右。这里可以看见一个小雪槽,雪槽上还留有我下来时的脚印,Carey站在一小片覆雪上离我原来的脚印约有5英尺。我做梦也想不到她站的那块雪地会发生雪崩,况且我刚刚从上面大约5英尺的地方走过!但是我错了。Carey上方15英尺的雪面断裂了并发生雪崩(实际应该是流雪——译者),她失去平衡并翻滚着下落。我站的小平台大约有几英尺宽并且使我感觉比较安全。在关键时刻,因为流雪的规模看起来是如此之小,我天真地以为我可以跨到这个小平台的另一端去止住她的坠落。我冲到她的坠落线,然后就发现脚下这部分小平台实际是在一块岩石的突出部,在那一刻我发现了问题并且想退回去,但已经晚了。
    我被流雪的边缘扫中,看上去很少量的一点雪却有大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当即把我从露石上铲落到陡雪坡上并翻滚着下落。我先是面部受到撞击,然后身体右侧砰的一声猛撞在下方100英尺左右的一个小平台上,由于冲力巨大,我又被弹起来继续下落,直到脚先落到下方约25英尺的一个大雪堆上为止。晕了几秒钟后,我开始大声呼叫Carey,她很快出现在上方25英尺的那个平台上,一边呼唤着我一边下到我身旁。我面部在流血,手腕受伤但是并没有危机功能。Carey在下落中头部被撞打碎了她的眼镜,同时腿部被撞得严重淤肿。我们都坠落了约125英尺但幸运地避免了重伤。
    我们赶紧下降回到Ken身旁,并且发现他的状态很差。我们必须立即支起帐篷为他避风。我们所处的位置被上方500英尺处随时可能发生的雪崩威胁着。综合分析雪崩威胁、冬季的环境以及路程距离,我们判断这时无论我或者Carey去寻找救援都是很危险的。寻找营地的时候,我们发现除非建营在坎坷不平的碎石地带否则无法避免雪崩危险,于是只好凑合了。
    在Carey开始搭帐篷时我开始升炉子(我们前一天晚上刚刚被迫新买了一个炉头,因为航空公司没收了我们可靠的旧炉头,虽然它里面根本没有装油)。我发现我有生以来头一次点不着火。由于无法生火我们将要度过的是一个艰难的夜,并且要着意防止Ken可能发生的失温。夜间的最低气温达到华氏-10度,风力中等,我们度过了痛苦的一夜并幸存下来。
    我天不亮就起身去探路,我很怀疑Ken是否有能力走动,因此希望寻求救援。沿着山谷下行了几百码,我遇到了昨天挡住我们下撤的那个雪檐。雪檐大约40英尺,比较陡峭。如果能通过它,就可以抵达比较熟悉的地段,走到停车点只需3.5英里。我返回营地,发现Ken已经起来并且在活动身体,准备自己行走。我于是试图取回昨天被岩石挂住的雪板,可是不成功。线路不难但是我担心会再次雪崩。又试了一次,最后还是放弃了。Ken的雪板也找不到,准是被雪崩埋住了。我们必须在没有雪板的条件下走很长的路。
    我回到营地,然后大家开始徒步撤离。我们用坐式下降法(无器械绳降)穿过陡峭的雪檐,雪况竟然令人惊奇的稳定。经过数个小时的艰难困苦,我们终于走到停车的地方并把Ken送到Canmore的医院。经过检查,Ken的损伤计有:3根肋骨骨折,气胸(肋骨骨折的常见并发症——译注),肘部严重割伤,尺骨破损,若干必须缝合的面部割伤,以及损失一颗牙齿。Ken被留置在当地医院治疗气胸。
    4天后Ken准备出院,当天正巧是Ken的33岁生日。就在出院前几分钟,Ken突然右半身瘫痪同时失去言能力。医生怀疑是中风。Ken被救护车送到Calgary地区中风治疗中心进行特殊治疗。诊断发现在Ken右侧脑主动脉里有一个比较大的血栓阻碍了循环。医生通过把一种融栓特效药——t-PA直接导入血栓救了他的命。虽然最终没能确认,但医生怀疑血栓是在坠落中因右侧颈动脉损害而形成的。Ken在一星期后出院,虽然经历了中风的打击,但恢复的惊人地好。
5、点评
    以下的评论和分析是Jonathan Fischer自述的(译者注)。
    出发过晚导致了这次事故。我们为了能在天黑前赶到宿营的庇护所行动不免急噪,因此也带来一定的危险。Ken第一次滑落后所置身的雪坡路线从我们的判断来看不是一个一定会雪崩的地段,突出的岩石也增加了其稳定性,但事实上没能阻止雪崩的发生。
    这次活动所绝对必须的炉头不能工作,带来的教训是所有的器材在出发前必须经过检验试用,这极其重要。
    在类似的坠落之下,我们应该对潜在的器质性损害比如脊髓损伤、血栓等提高警惕,我们在治疗中被Ken急需处理的气胸和外伤分散了注意力而忽略了这一原则。(本段为意译)
    虽然我们准备住在庇护所的小屋,但还是准备了帐篷防备着必要时在野外扎营。我认为这救了Ken的命,当然如果当夜有风暴的话,这会救了我们大家的命。在类似的线路计划里,考量到冬季找路不易、意外受伤、器材失效的可能性等等现实困难,对计划外露宿有所准备是极其必要的。
6、报告来源
   Jonathan Fischer
(编者注:感谢Jonathan Fischer发来如此详尽的报告和分析)
7、译者评论
    同样感谢Jonathan Fischer如此详尽的报告和分析。我认为这篇报告极有价值,对我们当前迫切需要积累的经验提供了详细的参考。作者自己的点评全面而中肯。
    强烈推荐!
JJYFOOT译于2002年11月22-27日
附件2:
平原反应:《骆驼峰首登概述》
    在迷雾中攀登一座处女峰,站在陡峭的冰川上,四周白茫茫一片,接组绳上另一端50米处,同伴的身影时深时浅。没有什么景况比这更令人感到前途渺茫的。而我们还在向上攀登,想起来真是有些疯狂。
    两天来我们靠着猜想、推断、回忆和运气顺着起伏的冰川摸了上来。现在我身处一个冰雪峰尖上,三面凌空,身边只有几块零星露出雪面的石头。再也没有向上的路了。这是顶峰吗?天知道;什么也看不见。而身边的环境和在山下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我将冰镐踩入雪中,下面的同伴挂上上升器,开始沿结组绳上攀。山顶的风不大,云雾缓慢的变换着深浅浓度;我努力向四周张望。突然的,真峰顶在云中显露出来。一刹那,我几乎忘记了呼吸。它看起来就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而我正站在一个假峰顶上,真假峰顶之间是一条一百多米的冰雪刃脊相连。
    骆驼峰在长坪沟尾,羊满台的西侧,有东西两个山尖,从登协的资料上看,东峰比西峰高出几十米,海拔5484米。这座山峰原本是我朋友孙宗轶提供的资料。他在2003年的国庆到长坪沟拍片,回来之后的一次朋友聚会中,他兴冲冲的递给我两张山峰的照片,然后极力游说我一起去攀登。照片中的山峰就是骆驼峰,一张是远景,一张是上到4600米的大本营后拍摄的近景。山如其名,犹如骆驼的两个驼峰,两峰之间是一个冰川平顶;西峰为主峰,冰川从峰顶曲折而下,一直连续延伸到4700米处;从大本营上一个碎石坡就可以到达冰川末端。这座山另一个吸引人的地方就是马匹可以将物资运输到大本营,这样就可以建一个“奢侈”的营地了。但后来的几个大假里,我们各自都忙于其他的事情,这座山的攀登计划也就暂时搁浅了。
    今年的7月,陈照宇在他所在的“足迹户外运动俱乐部”里拉到了一笔登山赞助,根据经费和假期的情况,大致确定在四姑娘山地区。我和陈照宇一直对羊满台很感兴趣,但这次时间不够,于是我想起了骆驼峰;希望登完这山后能顺便对羊满台进行侦察。我带着照片到陈照宇那儿确定计划,居然在他毕棚沟拍摄的照片中看到了骆驼峰的另一面,全是垂直的岩壁。
    时间过得很快,制定计划,确定人员。最后有四个人成行:陈照宇,邓涛,林岸男和我。7月19日,成都到日隆,这条路已走过无数次了。毫无新鲜感。晚上住在冰石酒吧,酒吧老板唐伟原本计划和我们一起上山,可这时他却发起烧来,只能放弃了。
    7月20日,我们随游客买票进山,在路上遇到两个准备穿越的人,冰石酒吧的狗也跟着他们进沟来了,那条狗见到了熟人,于是弃穿越者而跟定了我们。天气晴朗,到了木骡子,一头从林子里钻出来,眼前地势豁然开阔,正对沟尾方向,迎面立起的就是骆驼峰,第一眼看见它就觉得情况不妙,雪线位置比我们预想的低,冰川坡度也比照片上看起来大得多,雪大而且是雪崩多发区。我和陈照宇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越看越头痛,干脆不去想他了,到大本营再说。过木骡子深入长坪沟,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游客了。诺大的山谷,只有我们几个人,宽阔而青得耀眼的谷底草坪上,成群的牦牛定在那里静静地吃草。山谷寂静空旷,如果不想到几天后山上危险而麻烦的雪况,这真是一段轻松愉快的旅行。第一天的营地在一片草坪上,旁边就是清澈见底的河流。丰盛的晚餐和干燥的营地,一切都很完美。但是等我们睡下后麻烦就来了:往常这个时候,牛会到营地附近吃草,这很平常,我们和牛之间并不会有什么冲突;也从来没发生过牛践踏帐篷之类的事情。但现在营地里多了第三者:一只狗。它不自量力的去找牛的麻烦,对着牛跳来跳去的狂吠。也许它认为这样做是在保护我们。但结果却是母牛为了保护小牛,追着狗撵。而那条狗则在我们的帐篷间跳跃逃窜。一时间,响亮的犬吠和沉重的牛蹄声就在我们脑门上晃悠,帐篷的风绳也被挂得七零八落。我们提心吊胆又难以入睡,只好起来赶牛。好容易把牛赶远一点,过一会儿又被狗逗了回来。看着那条狗欢快的在帐篷间和狂奔的牛玩着官兵捉强盗的游戏,我们却毫无办法。(真想把狗抓起来扔河里去。)当天晚上大家都一夜无眠。
    7月21日,这一天的行程是走到沟尾再上升到4600米的大本营,高差很大。有马匹运输物资,我们走的就很轻松了。中午到达营地,马夫约好上来接我们的时间,卸下装备就准备回程了,下去时总算把那条狗生拉硬拽的带了下去。
    搭好帐篷,时间还早,我和陈照宇决定先运一批装备到冰川下,顺便探一下路。邓涛和林岸男整理营地。这时天气很好,仰视骆驼峰会产生冰川十分平缓的错觉,好象几个小时就能轻松走到山顶似的。从大本营爬上碎石坡,上升一段高度,视野开阔了许多。长坪沟尾有着无数令人心醉的山峰,一连串巨大的刃状石峰半围在山谷边缘,仿佛刺刀划破天空。大量上千米光滑完整的峭壁勾勒出完美的轮廓。这里就象是另一个微重力行星上的产物。平时为人津津乐道的婆缪峰和羊满台在此显得毫不起眼。而我身后的骆驼峰主峰和山谷对面的山峰比起来,就象是现实和幻景的区别。我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幻想着身处其间的感觉,直到陈照宇把我从那些峭壁上拉回到现实中来,又继续爬我的碎石坡。我们顺利的穿过碎石坡,在冰川底部放好装备;然后回到大本营吃晚餐。本营食物充足,还能吃到新鲜的蔬菜,身边就是绝美的风景,这才是我们想象中的登山。
    7月22日,开始真正的攀登,从昨天在冰川脚下观察的情况来看,难度超出了原先的估计,我们将装备尽量精简,四个人只带了一顶大一点的双人帐;一根50米的8毫米绳,六颗冰锥,两根雪锥,一对小镐。从冰川上到C1的路线是几个连续的冰川台阶,百分之四十的路程坡度在50至60度左右;剩下的坡度基本上也在30至40左右。全程没有可供缓冲的台地,如果失足只有一滑到底。为了安全,我们接组行进,在陡峭的坡面交替保护上升。下面一个绳距是冰面,再往上是雪面,雪层随高度的上升也越来越厚。这一天山峰始终被云雾笼罩,能见度很低,有时连在绳子头尾两端的人相互都看不见。我们凭着记忆和感觉向上攀,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可避免地绕了很多弯路,浪费了大量的时间;但另一方面这样的天气也稳定了雪层,减少了雪崩的危险。翻上紧贴东峰岩壁的陡峭冰川,横切到C1平原上。我们一共花了十个小时。原先设想的C1开阔的视野,壮观的风景。被周围白茫茫的大雾替代。我们甚至连主峰的方向都不知道。此时已下了几个小时的细雨,浑身湿透,大家又累又饿,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先扎营安顿下来再说。
    在帐篷里吃了点东西,休息一会后开始考虑明天的安排。我们的时间不多,后天必须撤回大本营,而且根据今天所走的路线和雪况来看,最好在下午以前下完这段冰川。这样我们在C1以上活动的时间只有明天一天。至于明天能走到哪里就完全看老天爷的了。当晚下了一阵小雪,四个人挤在双人帐里,象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动弹不得。
    7月23日,早上天亮醒来,第一件事就拉开外帐看外面的天气。和昨天一样,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对此也毫无办法,还是先起来再说。在吃早饭时,雾稍微淡了一点,不远处一大片淡淡的岩壁的影子显露了几秒钟,这让我们找到了主峰的方向。虽然心里没底我们还是决定出去试试。九点出发,我用冲顶包装上全部路旗,在前开路。一开始很顺利,几分钟的时间就绕过了主峰的岩壁,来到一直通往峰顶的倾斜冰川上,坡度很陡在45度左右;方向不明。我们停下来做了一个简短的讨论:不利的因素是大雾和雪崩的危险;有利的方面是大雾使得天气稳定,切开雪层看断面的情况也比较完整和稳定。这样虽然仍有雪崩的危险,但几率小了很多。最后决定继续向上。我们顺着靠近岩脊的冰川部分交替保护上攀,一路留下路旗。几个小时后,在茫茫迷雾中,我看到两条雪脊从两边向我脚下靠拢,我已到了一个冰川尖上,前面是悬崖,再没有向上的路了。但这不象顶峰,峰顶应该是一个岩石山尖,我什么也看不到。在等待同伴上来的时候,云雾散开了一点,(不得不说我们的运气不错,就象两天以来每到关键的地方,我们就要感到走投无路时,云雾总会减淡一点,让我们确定攀登路线。)这时我看见在侧面两百米左右,上方几十米的高度出现一个岩石峰尖,总算看见了峰顶;这使我们两天来一直低沉的心情振奋起来。之前的攀登完全靠猜想、推断和运气;现在终于有了一个真实的目标摆在眼前。我们很快下了假峰顶,切过刃脊,翻上一个岩石台阶,再上一小段雪坡到达峰顶。这时我的心里却并没有什么激动可言,更多的是越来越重的压力,满脑子想的都是下撤和雪崩的事情。此时四周围着云雾,环拍是不行了,只好尽量拍摄顶峰的岩石环境。在顶上呆了二十分钟我们开始往下走,在下撤途中云雾偶尔散开,羊满台,幺峰和长坪沟不时显现一角,不过我们已无暇观景,下午整个冰川面已经开始出现大量流雪,原路的许多脚印也被流雪覆盖。横切过最后一个流雪槽,回到C1营地时天空下起了小雪,此时离早上出发已过去了9个多小时。
    7月24日,现在我反而希望下撤时天气不要太好,不要出太阳,因为阳光会影响雪层的稳定。但每次登山下撤时天气总是最好的。早上撤营时能看见幺峰在南方冒出云端,长坪沟在云隙间时隐时现,身边的骆驼峰东峰象一把利刃插向天空。毕棚沟方向仍是一团迷雾。如果时间允许在C1多呆一天,那真是莫大的享受。
    我们基本按原路返回。到了冰川的下半段,时间已过了中午,冰川表面出现越来越多的流雪,我们的活动也引发了几次大型的流雪,成片的雪层在我们脚下滑落,带着流雪在冰川上象溪流一样冲下深渊。由于雪层的不断滑落,冰川下部的雪坡已经变成了冰壁。上来时只有50多米的裸露冰壁,现在增加到了150多米。冰壁表面融化得厉害,V字冰洞也不可靠了。我在队尾,干脆倒攀下去。就在最后一个绳段下降时,一块一立方米以上的巨石带着一片碎石从头顶上飞了下来,巨石在我右边十几米处的冰川上,弹起来再飞出去;而碎石雨在雪上减慢了速度,滑入我左侧的沟槽带了一片流雪下去,刚好我在中间,真是命大。四点钟回到本营,再往下的路已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我们也彻底放松下来。
    7月25日,穿过长坪沟回到日隆,迎面是越来越多的游客,感觉真是亲切。晚上在酒吧里边喝啤酒边看山上拍的DV,感觉又回到了人间。
    7月26日,回到成都。回家洗澡。一切终于结束了。
    回顾这次的攀登,四个人第一次合作,还算顺利。这山没有什么攀登上的难度,基本是陡峭冰面和雪面上的操作,只需要熟练的基础攀登技术;攀登高差也不大,这次我们花了三天的时间主要是天气的原因和稳妥的考虑。另外,四个人用一根绳子,以前相互之间又从没配合过也是速度慢的原因。现在看来,在坡面稳定的情况下,两个体力充沛,技术熟练的搭档在10到12个小时左右可以从大本营冲顶来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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