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读梦

保温瓶

又是时隔多少年，买回了一本闲书。
是那本《艽野尘梦》，一份在我心里搁置了很久的纠结。
是在购书中心，通过检索，在一隅高高的架子上，找到了它。
书用玻璃纸包着，书外缠着一条广告：如果去西藏只带一本书的话，就是这本《艽野尘梦》了！
知道这本书，记得是在网上。印象是雷胖子一类有文化的版主，发了一个帖，讲这本书的概要。不过雷胖子说他没有这点文化，姑且也就拉倒不较真了。
书中的陈渠珍和西原，从此就纠结在心里，让我寻觅到了今天。
打开书，不由心就凉了半截。在书每页的中间，稀稀落落地印着三几百字，上边是一片空，下边是一片白。区区六万字，印了将近三百页。仗着地大物博，才能有如此阔绰吧。
慢慢地读，不觉就读过五六十页。故事本身看上去并不独特，对于西藏的描写也没有什么新奇。但故事发生的背景和作者使用的语言却让我感兴趣。
这是整整一百年前的故事，一百年前，清朝的最后几年。从前些年起，我就幻想着如果能回到清朝看一眼，那该多好！那种感觉，仅仅通过书本，通过片段的影象资料是不能感受其万一的。
许多的历史遗存，都是在清末到民初消亡的，包括圆明园。前几天看《探索-发现》节目，讲的正是圆明园。圆明园是经过三次劫难才成为今天的样子。1860年英法联军的劫掠和火烧只是第一劫罢了，这次的劫掠和火烧并不彻底，园林基本完好，大量的建筑也还留存。联军撤后，太监、兵勇、土匪和人们不断的偷盗，使园内的财物进一步流失。1900年的第二次火烧，以及而后的木劫和石劫，才使得园内尚存的建筑和园林遭到了无法挽回的彻底破坏。
单单是一百年前毁过后的圆明园，也仍然能使我们感到感慨（最早的一批圆明园照片，是一百来年前由德国人拍下的）；而一百年前能看到的历史，该会给我们什么样的震撼？
如果清人能看到今天，定会瞠目结舌；而今人如果能回到清朝，难道不会同样地瞠目结舌吗？今天文明的代价，或许正是对昨天文明的摧毁。
书虽然是用文言文写的，但读起来似乎比更早的《水浒》之类更为艰涩。书中主公本是一介武夫，书中用词并不算文绉绉，似乎就如今天的直白。百年前的军旅和官场，用的就是这样的言语吗？
书中主公自称“予”、“余”，偶见用“我”，组成的词是“我军”。实实在在，不象今人，或故做土样自称“俺”，或以为前卫用个“偶”。什么童鞋、稀饭漫天飞。
称奇的是书中居然出现重量单位“千克”。翻翻字典，才知道“克”是藏区的容积单位，“一克”大概是25斤，一千克的青稞就是两万五千斤了。不才无识，边看而边汗颜。
故事源起，书中主公在新军中任督队官（连长）。新军建在清末，其时规模有限，一省（川）之中，不过一协（旅），下辖三个标（团），标下再辖营连。新军手握热兵器，战力已不是冷兵器的旧军能够相比。
因清庭与藏区统治者之间的纠葛，书中主公随川军统领（旅长）进藏，一路未遇大的阻碍。因独自前探敌情而受伤被捕，侥幸逃回，未被斩首反获晋升为管带（营长）。算是有勇有谋有运气。
堪堪读过约莫全书的四分之一，西原终于姗姗登场。没有惊艳的亮相（不象现在的“星”们，许多原没有几两内涵，却总以为可以“震撼”，可以“闪亮”）——不过是河边的一场马上嬉戏，不过是书中主公随口的夸词，西原的父母便将西原送上门来。原本在成都已有妻小的书中主公，便又拥有了西原，一个十五六岁的藏族女孩。
一个女人的命运就这样被决定了——在一百年前，在那个我们其实并不熟悉的清末。
其实，西原找到陈渠珍并不委屈。陈渠珍时为新军的中级军官（应该是协惨领，相当于少校），年轻有为，俸禄颇丰，前途不可量。他入藏两年，不算花费，光攒下的银子就有二千两，外加与黄金等价的麝香一百七八十两（金银通常按一比十折算）。在重男轻女的时代，又有多少女子可以如此“高攀”？
不过，全书对西原的描述却只有寥寥几笔，不但如此，全书对事件的记载也只是一个粗放的轮廓。或许，书中主公对三十年前的经历已经十忘八九，或许，他能说的，只能是想说的十之一二？慢慢读去，便觉得书中处处皆留空白，让人联想不止。
说话到了辛亥革命，军队的分裂不可避免。军官们得信早，各自谋划出路。不论在保皇的一边，还是在革命的一边，得益于带兵与为人，书中主公都能吃得开。不过，他还是决定脱离军队回乡。
接了西原，他不是东进走大道回昌都，而是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北上路线。随后的四个月，应该是全书最重要的部分，他和他的百多名心腹部下和乡党，历经磨难，在冬季里走出了荒芜的广漠地带。余生的，仅有数人。
失望的是，这一部分的描述依然是简略而平淡的直描，让人不得要领。但可以猜测的是，这一路陈渠珍走的并不顺心。虽然他是整支队伍的长官，待遇尚优，但队伍已经并不按他的号令行事，而是听命于帮会的首领。对士兵们的所作所为，他已经无法约束。因此有了与藏民的开战，有了对向导的虐待和向导的逃亡，有了对喇嘛的劫掠，队伍于是一次次地陷入困境，几经绝望。
他们最终走出了困境。我于是合了书，不再看最后的一章。不仅仅是不愿意看到西原的死——其实，不论是真实，也不论是虚构，西原此事都应该死。因为她是属于大漠和高原的。缺少了书中的铺垫，在结尾不论陈渠珍如何倾诉痛苦，都无法给人以深层的打动。
这本书该给我怎样的启示？我想。我试图站得高一些，来俯瞰全书。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这书是需要注释的。唯一的注释，只能是陈渠珍的生平。书里没有告诉我们，只能从他的平生中去寻找。
（随手写去，未完）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11-25 14:24:41编辑过]

保温瓶

前几天中央十台正播《北洋军的灭亡》，连跟了九集。片子讲的正是清末新军（即北洋军）的历史。也算做了俺读《艽野尘梦》的辅助材料。
书中插图里，军队还着清朝的旧军军服（类似早一些的湘淮军）。新军应该指的是甲午战争后成立的新军，他们的俸禄颇高，士兵的月饷是五两五，相当于六品官。可见甲午战败对当朝的影响及对新军的期盼。
管带一级的军礼服如下（协参领，任职管带官）：

下面一张是很流行的照片，里面的新军军官是个标统（相当于上校团长）：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11-24 8:41:55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