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三个月的作业－－《从江行》

自游蜗牛

　　　　　　从江行

留意帖子有一段时间了。那是大魏发的一则助学的帖子，对象是黔东南州从江县雍里乡敖里小学。虽然没有马上回应，却是决心已下，并为此行安排妥当。
　　整个行程不乏艰辛，难得的是大伙对此没有怨言。捐助五千余，却因种种意外共耗去旅费五千余，可谓事半功半。但是，不应羞愧，我们做了该做的事。
　　曾于九九年游历黔东南，那是一段美好且动人的回忆。难以忘记，江口小餐馆老板说的一句：“出门在外，哪个没点难处？”并免费给我重炒一碟不辣的米糕；难以忘记，朗德寨苗家少女，手中紧攥着零钱，疾步奔走和四处找寻的焦虑的目光；难以忘记，前往西江途中，好心的小学生们在残旧拥挤的客车上，为我这位携带大包小包的异乡人找座位；难以忘记，岜沙的村民和美院的毕业生热情地带着我四处拍摄；更让人难以忘记的，是那身处贫困却纯真、和善的笑容。
　　那一幕幕感动，足以让我永久珍藏，也让我无法不对黔东南怀有特殊的牵挂。而今，终于有个合适的机会重临故地，并为此尽微薄之力。
几经反复，出行的人数比预期的要多。只是路上的电闪、雷鸣、暴雨也许早就预示了此行并不轻松。
由于担心修路，于是舍近求远，绕道柳州通宵赶路，终于在二十二个小时后到达从江县城。除了疲惫，大家的情绪未受影响。
当年匆匆一瞥的印记还在，只是多了所谓的现代建筑，把都柳江畔的吊脚楼群分割和蚕食了。
时代似乎在进步，山里的孩子和老师――我们此行关注的对象，面对的环境又是怎样呢？
车停在了约定的地点，我们拉开车窗四处张望。马路对面一位敦实的苗家女子映入眼帘，于是不约而同向她招手，她象是见到久违的朋友般欢快地走了过来，并让我们逐一感受了她有力的握手。
九月十日――教师节，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我们终于见到了朱老师。
陪她前来的还有支教的杨老师。他瘦削而有些沉默，衣着有如乡村般低调，而卷起的裤管似乎显示溶入了当地生活。
两位老师从村子赶出县城，除了接我们，还在等待一位杭州来的女志愿者。
不多久，杭州的李老师赶到了。她身材高挑，穿着朴素，文静的脸上满布征尘，鼻尖沁着细细的汗珠，透过镜片，双眼折射出些许疲惫。
从县城到雍里乡仍需个多小时的土路。
乡里已雇佣了四五个挑夫，把我们的捐助物资一并用乡政府那辆看似新购的国产越野，送到敖里村山下的小路。我们则乘坐自己租来的面包车企图接近那条小路。无情的事实让我们发现，这简直是异想天开。因为没走多远，车子底盘就连续被碰刮。于是被迫停车商量。最后决定留下三人接应，我们六个和三位老师一起徒步进山。说话间，越野车已神气地回程了。几公里的山路也许就指望这台车了。被寄以厚望的司机却说油不够了，只能回去叫台农用车来，说罢绝尘而去。
无奈，唯有边走边等。
路上，欢笑、寒暄中夹杂着无限感慨：为什么有的支教需要名牌大学，难道是为了捞取资本？……社会资源应该怎么合理分配？……社会的不公个人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帮助一些孩子，能帮多少是多少，或许将来能改变他们的困境。……
闲聊中得知李老师目前的情况：打一年工，就花自己的积蓄支教一年，然后再去打工，期间两次进藏。对于这样一位女子的这样一份执着，我有的只是敬佩。
也许，她不但温暖着那些山里的孩子，还将润化久居城市的忘他之心。
山间的小河轻轻地流淌，层层的梯田正忙于收割，斜阳的暖调让成熟的稻谷的金黄更加耀眼。小楼木屋零星点缀其中。背着柴草的老人面对镜头暂缓了脚步，脸上满是羞涩而灿烂的笑容。
孩子们呢？明天也是收获的、充满欢颜的？
走了一公里多，一辆残旧的似乎又动力十足的农用货车咣咣而来。女士和老师一律挤在驾驶室里，我们三个男的站在车厢后。土石路面颠起的粉尘，让我们仨的罩上一层厚厚的灰。好不容易挨到小路入口。
从小路徒步到敖里村小学，还要两个小时。
夕阳大概也觉得倦了，撇下我们悄悄地躲了起来。
幸而蜿蜒的山路起伏不甚，行走难度不大……终于看见山坳的几点灯光，疲惫也随之抛却。
新建的小学比想象的要好，视野比较开阔。在能见度很低的操场上，还有小孩儿追逐嬉戏。
一弯新月升上教学楼顶，星星不停地闪动，凉风轻轻拂过……
若是单纯作为旅游，一切都那么写意。但是看着杨老师露出趾头的球鞋，还有满布虫包的双臂；看着只能席地而卧，并且没有蚊帐的所谓卧室；想着为了收信和购买生活用品而步行三四小时到乡里；想着依靠山里挖来的野菜吃上三天的窘境；这一切就显得有点凄苦了。杨、李两位老师似乎把这些情况向父母隐瞒了。相比之下，我们所做的实在是微不足道。
接待我们的始终是三位老师，不知何故，校长和其他老师皆无缘谋其面。
相聚是短暂的。
分别了，握握手，道一声：保重……
沿着深浅高低的田埂，匆匆而行。
教学楼的办公室依旧透着灯光，在漆黑中分外醒目，只是那点执着和明亮的灯光，在不情愿中渐行渐远……
一弯朗月高挂天空，繁星依旧在周围闪烁。在我看来，分明是无数纯真的、好奇的、渴望的眼睛注视着黑板前那脸上一弯祥和的微笑。
夜里十点了，又是匆匆的脚步中，我放声高歌：有一个美丽的地方，人们都把它向往……那里四季常青，那里鸟语花香，那里没有痛苦，那里没有忧伤……

图图

蜗牛出动，好文美景。
等待下文~~~~~~

萧然

呵呵，写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