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靠墙来一张？我问。
桑JJ翻了一下白眼，二话没说，直着身子就贴靠在了刷着标语的墙上。
我在LX3的取景器里对好画面，按下快门的时候，就见到里面桑JJ的影象从斑斓的色彩转瞬成为黑白。
我有点吃惊，LX3是一部常常给我惊奇的好相机，我经常从里面看见不同于眼前世界的影象。
远远早在看到这块标语的时候，郎中就知道我们下水的地方应该是个库区。而在他下水前，桑JJ就拉着孤岛往前游了，下水前她撩下句狠话：破帽子，你赶紧下来！
从到达目的地起，整个活动就没有计划，泡水和打边炉杂在一起，桑JJ急着下水，惊涛和饭粒在潭里泡水，其他人有的在准备点炉头，有的在准备包馄饨，有的——郎中也是一个吧——不知做什么才好。
我在岸上磨蹭了一会，桑JJ喊我下水的声音没有什么吸引力。从进山起，我就开始留意下面的溪流：流量很小，水也浑浊，这样的地方也能吹成广东泡水潭第一？
古道好不好，可以问桑JJ，游泳的潭子好不好，她就未必有什么鉴赏能力。不是吹，我游过的距离恐怕不比她走过的路少。没见到水潭子，我就已经有了判断。
如果说这个“水潭”还有特点的话，隐蔽可以算成一个。桑JJ带队先是打电话问路，然后是找向导带路；黄师傅是根据方向盘和里程表记路，孤岛靠GPS，惊涛则是将左拐右拐编成0和1的代码输入手机记路。
不管是靠了哪一种方法吧，最终车停在一个小电站。
一下车，桑JJ就急着喊大家换游泳衣，说水边没地方换的。游了几十年的泳，还从来没有见过说岸边找不到地方换衣服的。外行了不是？
沿着荒芜了的田地走了摸约一百米，就到了岸边。不清楚一向慢条斯理的桑JJ为什么一到泡水的时候就急得完全没有了章法。也不说找个宽敞凉爽的地方，也不说将吃喝歇息这一套安置好，直接将不下水的搁在窝憋闷热的岸边，自己带着跟屁虫拉着孤岛，扑通就跳了下去，朝着“一个接一个的水潭”里面游去了。
先吃还是先游，我想了一下。应该是吃点东西再下水，但看看散散乱在满地的吃喝，眼不见心不烦，还是先游再说。
我将救生圈吹起来，边吹边觉得好笑，居然还要救生圈？是用来自救，还是救别人？权当耍一回水吧。用胳膊拢着只吹了一半气的救生圈，将脑袋枕在上面，登起双腿，慢慢就跟上了桑JJ和孤岛。
潭子很窄，不过十来米宽，游了一阵，跟在后面的黄师傅和惊涛就退了回去，剩下桑JJ、孤岛和我继续前进。游过百多米，拐过两个小弯，水面进入了狭长的一段，两侧是几十米高的石壁，给人很压抑的感觉，这是我最不喜欢的水域类型了。
这段水域有一百多米长，游到中途的时候，孤岛开始喊着要回去，被桑JJ狠狠鄙视了一番，勒令游到拐角的地方再说。等游到拐角处，我似乎就看见孤岛的跟屁虫象被鱼咬了钩的鱼漂一样猛地沉了两下，孤岛的大圆脑袋一下就从眼前的水面消失了。我刚想喊，就觉得后脑上被拍了一巴掌，水里一个极其沉闷的声音隐约说了句：老花眼，你喊喊个鬼！
我一哆嗦，眼光猛地一爆亮，就看见孤岛的大脑袋正一晃一晃地向右侧的石壁游去。我要上岸了，听见他在喊。
我于是知道是命运来找，就放展了身子，静静地趴在水上朝水里看。一看就看见一个隐隐约约的一大团白，象了是孤岛的肚皮，慢慢地从水下晃了过去。我等了一阵，没见那白影再回来，想起从前算命，说我不会溺在水中。于是虽然失望，但总算是知道了水鬼是白色的。
孤岛上了岸，我就慢慢地游到了前头，趴在救生圈里看着桑JJ一拱一拱地努力向前游。
游泳的最高境界是放松，能放松才能轻，能轻才能快。最放松的泳姿就是最轻最快的。真正游泳的好手不在奥运会的游泳池里，而在世界公开水域大赛上。见过海上50公里的大赛，那种随波逐流，轻灵变换的泳姿方是顶尖的好手。
第二段水域依旧有一百多米长，宽度有所拓展，但也不过三十来米。慢慢地到了转弯处，就看见不远处岸边的一栋白房子。
前面一百五十米有房子还有桥，我喊。其实那不是桥，而是一座水坝。
是吗？桑JJ很高兴。
我于是就好笑。从下水处游到这里最多不过五百米，而桑JJ竟然以前都没有游到过。所谓的“游了七八百米差不多一公里都看不到头”显然是个浮云。
投师要投明师，自学要走对路子。游泳也是一样的。
听到前面有房子，孤岛重新下水跟了上来。不一刻，三人先后上岸，桑JJ自然是需要人拉上岸的。
这栋房子还是一个水电站，桑JJ一瘸一拐走了过去。而不远的水中又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戴着帽子，一个拖着跟屁虫。
郎中也来了！我正回头，见了就说道，还有一个是——雨菡。不对吧，孤岛也回过身来眯了眼打量，另一个应该是易木。
上来的是郎中和雨菡，郎中穿着长袖衣，雨菡穿着凉鞋。
于是我知道孤岛的照片模糊，不单是因为手抖，其实也有眼花。
按照中国的传统说法，男人和女人在56岁的时候会相互转换，男的越来越象女的，女的越来越象男的。看着郎中的打扮，就有点遗憾他怎么就没有秃顶，否则，如果老更也在，往细里划拉一下叫正在更，我叫开始更，郎中叫更过了，岂不是很妙？
五人短暂地参观游览后，重新下水，慢慢又游回到了出发点。
出发点已经热闹非凡。原来见到的那双几露在泳装外的丽腿，现在重新又裹到了裤腿里，一双曲在那里，一晃一晃地绣花似地裹着馄炖，另一双拖拉着军胶，在方寸大小的地中间跑来跑去，不停地往锅里扔食物，还有一双就蹲在那里，绷出一道优雅的CYCLOID，盯着锅里。
先喝点汤和肉丸，混沌马上就好。易木说。已经上了岸的就没有客气，各自抓了碗筷就在锅里东捞一下，西捞一下，又搅拌了辣椒酱油，一张大口就张了开来，呱唧呱唧的声音和不断的吸气声就响了起来。
康康手里拿着勺，看着锅里的鱼丸，什么鱼打的？他问。是鳗鱼吧，易木说。
没有鳞的鱼我不吃，康康停下勺，吃了胆固醇高，他说。
什么胆固醇高，是会脂肪肝，孤岛说着抢了勺，把鸡头捞进碗里。
我想起刚才水里那一群没有鳞的游物，心里暗暗好笑。
打边炉的地方，正占了一窝蚂蚁的地盘，一群群的小蚂蚁，面红耳赤地涌了出来，在各人的咸腿上乱爬乱咬，于是大家有跺脚的，有拍手的，最后都只好闪人。
好歹吃个半饱，那边不愿意参和洗碗筷的桑JJ又在吆喝下水。这回拉了康康，跟了易木和饭粒，四个人拖了三个跟屁虫两个救生圈。走前桑JJ又在喊：破帽子，赶快下来！一定要下来！
惊涛决定徒步，带了蝶舞和白玫瑰，岸边剩下的就只有孤岛、郎中、雨菡和我。
说实话，对这种憋屈的潭子我真的没有什么兴趣，我想去泡茶，但看着地上的一堆碗筷我也很头疼，于是在火热的岸边呆了两分钟，我还是选择了水深。
枕着救生圈跟着一行人到了白房子的地方，等着康康和易木再次走访了小电站和水坝，一行人就往回返。过了拐角看不到白房子的时候，头下的救生圈忽然“哟”了一声，接着就被拽跑了。我吃了一惊，往水中一看，就看见那团白影，正缩成个半身的影象，边拉着救生圈，边朝我招呼。
你是叫我？我惊吓地说，刚张嘴就呛了口水，只好用手指着鼻子，意思在问：你确信是找我？那白影变成副很奇怪的“脸”型，松了救生圈，一闪闪进石壁的缝里。
我惊魂未定，等回过神，就觉得救生圈正拽着我往回跑。回头看看，康康正紧跟在后头，大概刚才也受了惊吓，而桑JJ已落在远处，正放声诅咒道：破帽子，你敢跑！下回看我用面条勒S你！
下回，下回我拉根手指粗的面条让你当绳子，我心里想着，放声吼了一声“噢——！”
拐弯那一头的雨菡听了就问孤岛：谁在喊？反正不是破帽子，孤岛回答。而等我再喊一声的时候，就听见了孤岛的回答：快点游回来照相！
等拐过弯，就看见孤岛在下水处对岸的小沙滩边，哆嗦着相机，在不断地按快门。
有啥好照的，我说。自打第一次下水前照了两张，我就没有再拍什么照，靓丽已经收入了眼球，难道还要装了带回去？
上岸伊始我就开始收拾东西，想着回到停车处泡茶。刚收拾好包，白玫瑰就来了。
你们怎么还不来，茶都烧好了。她说。
我一听就高兴，活动MM多就有吃喝不愁的好处。我想到车上的那两瓶红酒，心想，白玫瑰MM啊，你要是把网名改成“红酒绿茶”该是多么地贴切。
大家在这片地方早就憋坏了，二话没说纷纷收拾了东西，赶着往回喝茶去。
蓝天下的白云在轻盈地飘移，MM打着伞，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映衬出一道姹紫嫣红。我想起酸菜早年的那篇作业，于是取出相机，远远地拍了一张。
世上本没有什么风景，哪怕天上有了彩虹，地上有了鲜花，水中有了无鳞刺的鱼。世界的精彩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你自己。
后记：
回来倒腾照片的时候，忽然发现相机里还有一张和桑JJ那张同样编号的照片，我很迷惑，将那张原始格式的相片打开，却大吃一惊。那竟然是一张桑JJ早年的黑白照片。我思索了一阵，恍然大悟，知道一定是五年前桑JJ第一次到此时留下的幽影，不想却被LX3给捕捉到了。
我于是知道，相机不过是记录消逝的美丽的工具罢了。
我于是自问，我还需要那部感动常在的7D吗？
2011-7-13 于深圳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7-16 14:41:56编辑过] | 
发表于 2011-7-11 23:0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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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1 23:10:27
发表于 2011-7-12 18:14: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