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钟爱季节鲜明的气息 （自榕树下）

反斗乖乖

作者：夜行天涯　
　　忽然间，就进入了盛夏。七月份的最高气温扶摇直上，轻松越过了三十五度、三十六度，然后，稳稳地，保持在日最高温度三十七度的记录，再也不肯回头。老上海都记得，往年的六月底，环卫部门都要疏通水道，道路园林部门逐一检查道边梧桐，看看他们身边的水泥桩是否完好，给树身加上紧固的绳索。如今，七月的雨季成为上海的回忆。飞砂走石的台风、倾泄如注的暴雨、酣畅淋漓的清新，蓝天白云的完美，随着日益昌盛的人间繁荣，越来越远了。
　　在我的记忆中，七月的上海气温并不高，最多摸到三十二、三度，三十五度已经需要报纸电台大惊小怪了。那个时候，上海的新闻主角是台风，当时的台风还没有国际统一的名称，外国人叫它玛丽、锡西、多尼尔，我们称之为一、二、三。七月份是上海台风的高潮期，兄弟姐妹争先恐后，你未唱罢我已登场，最多的一年，记得来了二十多号台风。
　　台风从海上来，风是清澈的，雨是冰冽的，大气透彻地清洗着肺腑和心灵，视野开阔了，思维明晰了，虽然有时也会造成伤害和损失，但是，恨也好，爱也罢，作为一种淋漓尽致，台风成为上海都市生活的组成部分；不曾想，现在的上海时髦人，只剩下满腹的“郁闷ing”。
　　七月年年如期而至，只是，台风似乎不再。我不知还有多少上海人怀念台风，怀念那些风雨交加的日子。如今，烈日下的上海街头，比往年风中雨中的街头还冷清，虽然每家商店更加现代化了，个个豪华富丽，甚至奢侈，空调强劲，窗明几亮，人人穿着光鲜，精神却是懒懒的，无精打采，甚至晴空依然万里，再也不是一碧如洗，白云不是棉絮般的柔软洁白，轮廓模模糊糊，空气就更不用说了，失去了往日的清冽，不分季节，充满了汽车尾气、空调交换机排气、餐馆和家庭厨房油烟混合物的异味。
　　我在想，如果此刻从太空俯瞰上海，一定是个处处冒烟的大作坊形象，现代化的建筑越来越多，人人在为自己营造的环境里针锋相对，大自然的身影越来越少，以及，大自然赋予我们的融洽与和谐。
　　于是，我们制定了旅程。我们的计划不是万里长征，只是用自己的脚去求证理念中的轨迹。
　　我们的轨迹就是上海的母亲河——黄浦江。说起黄浦江，我们的印象是上海的外滩，灯红酒绿。的确如此，我们在东方明珠电视塔上俯瞰过这条江，我们在金贸大厦俯瞰过这条江，我们乘坐过豪华游轮沿江浏览，我们更多的是乘坐考究的汽车，经过宏伟的桥梁，漫不经心地，穿梭在两岸之间。我们已经习惯了浦东的奢华和富贵，我们更熟悉浦西的浪漫和温情，我们只是不熟悉黄浦江的淳朴、辛劳和默默无闻的平民性格。
　　我们沿着黄浦江走，朝它的上游走。黄浦江在闵行转过弯，在奉贤转过弯，在松江转过弯，虽然距离富丽堂皇的上海市段并不远，呈现在眼前的，已经是一条很小很小的河流。两岸没有高档写字楼，没有客轮游艇，没有浦江饭店、酒店和银行，甚至没有一条大街和高级公路。它只是静静地，在原野之间流淌，在水稻和玉米之间蜿蜒，光和色，影和形，相辅相成。
　　田野中吹来的风是清凉道地的，江面上的船只是简单的驳船，满载着货物。在如此的骄阳下，船上的人们仍然精神十足，有的全神贯注地驾驶，有的看见岸边的我们，高兴地挥扬手臂，喝口水，擦擦汗。也许他们仅仅是因为快到目的地而充满快乐吧，他们快乐就好了，我们就是希望得到这份快乐，这份透过烈日的风情。
　　我一直认为，练塘是黄浦江的起源。上海给人的印象是一马平川，但是，在这里，具有上海的山和水。我喜欢这里的山水，喜欢练塘这个妩媚的名字。
　　在这里，太浦河与淀山湖水交汇，加上波光粼粼的池塘、莲花，白藕，肥鸭，胖鹅，石板桥，绵密的树林，郁郁葱葱的田野……我经常很吃惊地想，为什么许多人舍近求远，跑到商业味道十足的风景地去观赏伪造的江南风光呢？
　　练塘附近的西芩、莲盛、金泽、石湖荡、李塔汇、枫径……当初，我们仅仅根据地图上的名字魅力度来决定访问路线，其实，真正是名不虚传。我们经常进入这些小镇，在沿水长廊中休息，看渔人的鱼虾。那些鱼虾欢蹦乱跳，不是市场中的死气沉沉；我们看那些船工上下货，虽然在这样的船只上绝对不是值钱物什，但是依旧紧张和繁忙；我们也喜欢看居家的百姓，看他们相濡以沫、按部就班的乡亲生活。
　　我们喜欢看这里的红瓦屋顶，一排排一列列，鳞次栉比，在灿烂的阳光下，红彤彤地，油亮通透；
　　我们也喜欢这里的灯塔，在黄昏降临之际，他们就开始闪闪烁烁，无言地指明航向。这个时候，我们就联想到自己处于波涛滚滚的扁舟之上，从那个动荡的角度感受脚踏实地的欣慰和安稳。
　　处于这些善良质朴的小镇和原野生活中，我们从来不用担心什么。每一次，只要我们停下车，农人或者小贩就会热情地对我们说：上上海啊，朝那个方向……
　　我们吃惊于他们说的“上”上海，也许，这就是上海的起源？为什么要这么说，而不说“去”上海呢？他们总是憨厚地笑笑，说：习惯了，我们都这么说。上海在他们心目中是什么形象呢？他们接着补充说：上海人么，喜欢上海；我们么，喜欢这里。
　　我笑了，由衷的笑了。我压根儿没把他们当作外地人，毕竟，这里从行政管辖上隶属于上海，可是，他们却众口一词，千篇一律，从不以上海人自居，相反，总是旗帜鲜明地说，你们上海人喜欢上海。我终于明白了，其实呢，这只是强调他们自己还眷恋着自己的窝。
　　这也是一种快乐，一种鲜明和自信所特有的快乐。我喜欢这样的快乐，在旅途中我总是寻找和回味这种快乐。我相信这样的感受是可以引起共鸣的，心灵总在最简单的状态下以最普通的方式完美地互相沟通。
　　因此，尽管烈日炎炎，最高气温突破了三十七度、三十八度，然后是三十九度，直逼四十度大关，直到破了上海市五十年的连续高温纪录，上海市政府紧急呼吁各单位务必把空调调高一度，尽可能缓解供电缺口，大小医院全力以赴，收救中暑患者。我们呢，只要有时间，就骑上车，冒着顶天立地的高温，大汗淋漓地，毫无休止地，游荡在上海小镇和原野中。
　　天上是灼热的太阳，地上是烘烤的热浪，没有空调和房屋的庇护，我们被汗水浸泡着，不得不经常停下车，在加油站的自来水笼头下痛痛快快地冲凉，在路边田园凉棚下借来蒲扇喘息，在最高气温破六十年最高纪录的七月二十九日，正午，我们在金山一家路边小店里饮水如牛，却看见年迈的主人若无其事，与邻居下象棋。他们兴致勃勃，尽管同样大汗淋漓。他们在这个铺子里下了多少年的象棋呢？以至于雷打不动，不见不散。也许，他们儿时起，就是彼此的玩伴吧。
　　于是，这样的风景使我们痴迷，尽管我们的代价是晒成黑炭，但我们领略了如洗的蓝天白云，领略了生机勃勃的原野，领略了我们的过去和现在。我们经历了上海最鲜明的季节，尽管满头大汗，不得不停下脚步，抹去眼帘旁咸涩的汗水。忽然间，或者说，我们明白了这个道理。台风虽然不再频繁光顾上海，但是风景依然，依然无限，只要我们还有咸涩的汗水。
　　二〇〇三年八月七日 星期四

kisvo

稍显繁琐，但意境不错！
乖乖最近在忙什么？是春、夏，还是秋、冬？

反斗乖乖

以下是引用kisvo在2003-8-13 1:25:34的发言：
乖乖最近在忙什么？是春、夏，还是秋、冬？

正在辛苦耕耘、勤奋准备阶段，每天挥汗如雨，希望秋季可以如愿以偿，有远行登高的机会。[em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