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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保温瓶在2011-11-4 8:00:36的发言:
(3)
我确认老寒初遇他的斯米达是在徒步的第三天,当我们到达海拔2200米的丹拿曲(DANAQUE)住宿地的时候,那三个斯米达已经先我们一步住进了最佳山景客栈(HOTEL ROYAL MOUNTAIN AND ROOF TOP RESTAURANT)。最佳山景客栈被环线大道分成两半,东边是主楼,带有屋顶餐厅,西边是两栋面对的平房,中间一个小小的鲜花盛开的花圃,三个斯米达就住北边的平房。
第一次打照面的时候,我以为那是几个北京一带的MM,因为个子都不低,二个方脸的面色苍白,身上没有多少该有的肉,另一个圆脸的相对耐看得多。再次在餐厅见面的时候,她们正在用餐,吃的是炸土豆什么的。听了她们的说话,老寒就开始在背地里声称她们是JP人,但其实是斯米达。老寒随后与她们的交往内情,相当扑朔迷离,但可以肯定的是,老寒掌握了很多有关的第一手信息,信息之深刻广泛,充分显示了老寒作为商人收集信息手段的高超。当然,老寒开始在徒步的正餐中点炸土豆,也是在丹拿曲以后。
如果说第一天从布鲁布鲁(BHULBHULE)到纳佳迪(NGADI)的徒步只是一小段序曲,第二天接着到甲嘎(JAGAT)也只不过是热身的话,那第三天就是实打实的徒步了,从甲嘎到丹拿曲的距离是十九公里,海拔相差900米。这一天的徒步虽然辛苦,但沿途景色相当秀美。整个东线,基本是沿着马斯杨迪(MARSYANGDI)河从北向南再向西蜿蜒而上。
每天出发前,我都做一点功课,主要是路线是在河谷的东侧还是西侧,中间要过几次桥,午餐地在哪里,住宿地在哪里。把过桥的次数和地点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是因为过桥的次数太多了。环线上的桥基本都是相同的结构:铁索吊桥。吊桥的长度从百多米到十多米不等,悬空高度也从数米到数百米不等。站在摇晃的吊桥中间,举着相机下望湍急咆哮的河流,那绝对是一道风景。而低海拔山坡上多样性的植被,远比人工的田园有着更多的优雅与韵味。
休息的时候,习习给了我一个棒棒糖,是红糖裹着话梅的那种,很独特尝起来也不错,继哈巴她给我端过那碗菜汤之后,我又一次受了恩惠,而我竟然提议将贴近生活、具有乡土气息的“大饼妹”改称为不伦不类的“大象妹”,我的人品为什么一而再地出问题呢?
我凝视着马斯杨迪河,它正展现出宽阔率直的“河品”,那是在这一天的中午,当我们爬上1700米的垭口,进入塔尔(TAL)的时候。这里是一片可以夸称为一望无际的河滩,马斯杨迪河在这里急切地转了个大湾,彰显出我行我素急流而进的豪迈,塔尔村远远地落在一大片冲刷出来的滩地的一侧。美啊。美得让丛林这一帮有品位的女人坐在垭口上,半天都没有挪身。
在塔尔的天堂客栈(HOTEL PARADISE AND RESTAURANT)吃过饭,重新上路以后,我注意到老更似有疲惫相,人发蔫,脚步邋遢。如果说他和铁岭主任——毕竟是百公里的常客与好手——走在一起还算正常的话,落在午后的雨菡后面就有点反常了。等过了达拉帕尼(DHARAPANI)离住宿地还有一个多小时路程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路边歇息的时候,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铁岭主任就奋勇要替副主任背大包,而副主任愿意为此付一只大象。铁岭主任很洒脱地扛了老更的大包,简短地发表了见义勇为声明,让大家拍过照以后,就潇洒地上了路。其他的人就仿佛成了跟班,尾随在后面不停地拍照,我相信,铁岭主任的一世英名,丛林的真正传奇,就是在这个时候奠定的。而从这一天以后,老更也给了人一种变脸的感觉,除了依旧给大家办实事外,张口闭口从此再也没有一句正经话。走在前面的桑珠小莉当时没有见到这一幕,后来就时不时地发楞:“老更现在说话怎么没有一句靠谱的了?”
于是丹拿曲成了丛林队的转折点:老更在这里脱胎,老寒在这里换骨,从丹拿曲出来,老寒象换了一个人,开口都是笑话,满脸都写着幽默。从此以后领导再也没有让他远离到十米之外,生怕漏了一个笑话,就少了一天的笑声。
而我在丹拿曲中了邪,花360尼比买了一暖瓶热水。这里的热水标价是90尼一升,而我买的那瓶热水并没有四升(8磅瓶),只有两升多点(最多是个5磅瓶)。我是带有炉头的,从加德满都出发,每人发了一个气罐,说是公用物资,但也没有说不得使用。而我还是在加德满都的时候,因为旅馆没有开水,就开始用炉头烧开水沏茶。徒步的第二天晚上,当我在甲嘎的ECO之家客栈(ECO HOME)里烧水的时候,被桑珠小莉发现——很不幸,那天分到一间带卫生间的房间,而桑珠小莉称说这房间里的“热”水还有点温度,要来洗澡,就闯进来驱赶房客——于是老大的一顶帽子“擅用公共物资”就扣到了我的头上,从此以后,我一听见“气罐”二字就成了惊弓之鸟,直到在马兰桑珠小莉恩准使用气罐以后。
在老更发蔫的这天中午,在塔尔的天堂客栈吃午餐的时候,苏迪就给我们透风:晚上在丹拿曲有鸡吃,想吃的话一公斤五百尼比,苏迪他自己担当大厨。那时大家是一片欢腾,B组率先要了一只,A组自然不甘落后,也要了一只。我不敢说铁岭主任后来的神勇和晚上的鸡有关,但老更下午的崩溃应该是和鸡无关。
为了晚餐的鸡,我们早早地就来到餐厅里排排坐。山里的太阳下落得特别早,等待于是就变得特别漫长。而当苏迪和他的手下用夸张的表情和语言开始为我们上餐的时候,那三个斯密达很有涵养地立刻撤了桌,这一定给老寒留下了第一个良好的印象。做好的鸡用小碗分装,和“大喇叭”一样,一人一份,这避免了丛林人彪悍抢菜的全武行在异国的上演,实在是一个值得推广的举措。我并不是坐在桌子的远端,但直到最后一份鸡端上来,才放在我的面前,里面只有两块肉,以及一堆肉末和鸡皮,我看了看墙上的佛像,心里知道又是我的人品问题。
算账的时候,出了纰漏,桑珠小莉说晚餐应给给苏迪8只大象的,却多给了一只。苏迪哗哗数钱的时候,我就坐在他眼皮下,我是看到他从一数到九的,但他说他收了两笔钱,一笔是一只大象,另一笔是八只,一共九只。桑珠小莉没有吱声,我也就一头雾水。
一头大象事小,人品事大。在马兰当有人请苏迪吃牛肉干的时候,他摇摇头,说了句“BECAUSE OF INDIAN(因为印度人)”。从长相到举止,我都相信他是个印度人或印度裔(仅仅凭早年印度电影的影响吧),可能有些缺点,但大处应该还行。如果把苏迪换成老寒,未必能强多少。在加德满都,他热心为我们换尼比的时候,谁知道二十天后人民币对尼比的兑换官价从11.4一下升到11.8?韩有慧,你还该我三只大象腿吧?
和周围的人比,我的人品真有那么差么?
这里的夜已经充满了清凉的气息,四周山野的清香横溢在四周,正是农历的十五,满满的一轮明月,清高地悬在天空。在不经意间,我们曾经错过了多少美好呢。
大环线的特点,是众多不同类型的景色集中在一条线路上,一段一段地比较,大环线或许不如贡嘎、不如哈巴沿途景色的精致,但不停变换的万千景色和雪山群峰的大气,却远在后者之上。过了丹那雀,海拔渐高,雪山开始轮番展现在途中,而原本斑斓的低海拔丛林也为挺拔常青的巨木林所替代。
从地图上看,从丹拿曲到海拔2700米的查美(CHAME)有两条道,沿河的低线据苏迪说已经被溪流冲断,因此一出丹拿曲我们很快就开始爬坡。这个早上,走在我们这只队伍前面的是芬儿和叶子,这是印象中她们唯一一次充任前锋脚色。当然,真正的前锋集团我从来就没有望见过他们的项背。这是一段巨木参天的林子,上到中途的一个小卖部,回头发现那三个斯米达正跟在后面,坐到了小卖部外的长凳上休息,我正端了相机,但却没有意料到后来事态的发展,错失了近距离拍摄斯米达的机会。再往上,接近提曼(TIMANG)的地方,雪山开始第一次展露出来,我不能确定是哪座山峰,或许是NAMUN BHANJYANG吧?提曼的路边,第一次出现了兜售苹果的村民。水果,多么让某些人流口水的名词啊,尽管要价20尼比一个,但几乎没有例外,MM们人手一只,连着皮啃。这里苹果虽然看相并不太好,但果肉结实,果汁浓香,应该是真正的绿色食品,
应该是在这里,两个西班牙文学爱好者对上了茬,因为当雨菡在林荫下歇脚吃第二只苹果的时候,我注意到跟在后面的木兰和小明用了十分钟才爬上了提曼村后一个不足三十米的坡。
用午餐是在善雀(THANCHOK),喜玛拉雅客栈(HIMALAYAN HOTEL AND RESTAURANT)有一个向路边悬空挑出的木制楼台。蒙着桌布的两排餐桌上,刀叉架上的餐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而更引人眼球的,是桌上的一堆小苹果。“随便吃,我请客。”前锋集团的大块头说。等我们刚把苹果抓到手,叶子已经用衣服捧着一堆苹果从隔壁的村民家转了回来。“五尼比一个!”她说。仿佛是一声号令,大家全都尾随叶子的踪迹而去。
为我背大包的,是西克马特.拉米查内(HIKMAT.LAMICHHANE),这是一个秀气的小伙子,文质彬彬,总是穿着一件洗净的浅色衬衫,在苏迪的随从人员中,显得相当独特。对苏迪和他的随从,我总是用平等的称谓MISTER(先生),而他们尊称我为SIR(阁下)总是让我感到不适应。我跟着雨菡要去买苹果的时候,拉米正在旁边,他的英语并不熟练,但显然猜到了我们的动向,于是跟着到了卖苹果的村民家中。装苹果的麻袋有好几只,打开的只有两只。经过多人的挑拣,袋里的苹果要么很小,要么品相不佳。拉米和主人交谈了几句,另外的麻袋也打开了,“价格相同,5卢比一个,”拉米告诉我。我们挑了十四只苹果,拉米又加上了一只。“七十尼比,”他说。付钱的时候,看着衣衫褴褛的主人将找回的零钱递过来的时候,我忽然有了点辛酸,感到了惭愧。我们一餐花费几百上千卢比,几十卢比对我们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他或许就是一天的生计,我们为什么要去讨价呢。尼泊尔人民生活虽然相对贫困,但我已经越来越感到了他们乐观诚信的一面。认识到这一点,应该是我人品一次提升的开始吧。
从善雀到查美,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于是有内涵有品位的,饭后就很闲暇地将腿翘在木楼台的栏杆上,望着远处如画的山景田园,一晃一晃地开始打瞌睡。另一些品位稍差的,便女的夹着男的,或男的夹着女的,横坐在一排大包的前面,嘻嘻哈哈说笑着相互合影。
出了善雀,田里是大片顶部泛红的作物,问苏迪,说是“八奎特”,可以用来制作面包(煎饼),等到了马兰,可以尝试一下。我一直没有查到八奎特的英文单词,后来在卡罗帕尼(KALOPANI)当桑珠小莉终于有滋有味地品尝用八奎特做成的煎饼时,我正喝着牛奶,眼巴巴地看着她把整张饼塞进嘴里。
也是在过了善雀的路段上,安娜普尔纳二峰首次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7939米的高度,让它看上去显得挺拔而冷峻。等到二峰被近前的山峰遮挡住的时候,查美也就近在眼前了。
查美是马兰地区的行政部门所在地,村前相对敞阔,而村尾夹持在狭窄的两面山体的陡壁之中。很引人注目的是马兰区警署,不高的土石混合墙体,从环线大道的一侧沿着缓坡围出一个不小的区域,墙头敷设着铁丝网,当我和菠萝瘟沿坡而上的时候,透过铁丝网向里张望,里面有几个不大的建筑物,几个同样用土石建起的岗亭,不少着蓝灰迷彩服的警官在里面各自忙碌,我甚至看到一个猪圈,有一个警官正在圈栏前喂猪。在大道的对面,是一个简陋的排球场,一群警官正在打球,吸引了不少民众的围观。警署的旁边,有一个红蓝两色的小房子,这是查美的诊所,我们走了进去,正面对一个带着笑脸的女孩,问有什么可以帮助的,我的人品不够,无法面对女孩坦诚的微笑,赶紧退出来,出门时用眼角扫了一下一侧的柜子,里面只有不多的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和药品。诊所的门口有一张告示,我读了一下:欢迎来到HAMRO诊所。我们提供:1)24小时急诊服务,2)上门服务,3)各种敷药服务。就诊请联系:桑托斯先生,马拉蒂小姐。联系电话:9846192716,9846120982。多谢。我于是又有了一点感动,他们没有多少医疗设施和药品,或许也没有高超的医术,但应该是尽他们所能地为社区的民众服务。
从警署向村前走,在安全水站的旁边,有一栋红色的尼共办公楼房。从前人的帖子里,我几次读到过环线上尼共的消息,甚至见到过游客与尼共的合影。但这一次,尽管几次见到有尼共标志的建筑,但几乎全是大门紧锁,这里也是一样,尽管楼上晒有衣服,但房门上同样挂着锁,几块画有镰刀斧头火炬五角星,写着尼文的红色牌子,悬挂在楼的中央。我沿着楼房走了几个来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再次路过警署大门的时候,向门口的警官打听到了查美邮局的位置,桑珠小莉带着她的一群跟班——习习木芙蓉雨菡踏浪老更,立刻就沿路寻去。邮局是一栋两层的楼房,营业厅在底层,里面没有点灯,光线昏暗,木栏杆的后面,只有一个相对年轻的女营业员。这帮人一进去,有搞收藏盖邮戳的,有向国内寄明信片的,有为纪念为集邮买邮票的,营业员好不容易才把她们打发了,最高兴的是雨菡:花了一百二十尼买了整套的蝴蝶邮票。
从邮局出来,这帮人又围着小摊买印有大环线的头巾。铁岭文化在这里遭遇了首次失败:一百二十尼的头巾,八十不卖,一百不卖,一百一不卖,一百三竟然也不卖,一百二就是一百二,于是破天荒地看到铁岭办主任无奈地翻白眼说拜拜。
在这里,老更下决心花了七百五十尼比买了个驮包,宣布第二天开始雇背夫减负,而老寒花了三千五百尼买了一件“鸭毛服”,穿在身上一拍,一根根的鸭毛就从衣服里钻了出来。“等到了江森再把它卖了,”老寒嘿嘿地笑,还乐。
查美的那夜,山谷里的风在房顶呜呜作响,感觉是整个大环线上最冷冽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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