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悲情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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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参加国庆
阅兵
的海军岸舰导弹方队中，有一位24岁的江苏大丰籍战士——王震。今天上午，他将和战友一起自豪地穿越天安门广场，接受检阅。但这一刻他还不知道，年仅48岁的父亲早在8月的一次车祸中就不幸罹难，再也无法看到儿子的英姿。是他的母亲一直向儿子隐瞒着真相，含泪将丈夫遗体从千里之外运回家乡，静静地等待儿子归来……
大丰市飞轮厂宿舍区8号楼402室，就是海军战士王震的家。客厅里，青纱挽着父亲王国祥的遗像，墙上大大的“奠”字让这处仅有46平方米的简陋居室充满了悲伤。而远在北京阅兵村的王震还一直满心欢喜地等待着10月1日上午父亲能如约在电视机前观看自己的参阅方阵。
昨天一大早，王震的母亲袁亚萍在丈夫的灵堂前摆上一碗饭、敬上一炷香，对着丈夫遗像轻声自语：“国祥，原谅我50多天来对儿子隐瞒真情，明天他就该知道你不在了，你也能入土为安了……”早在几天前，袁亚萍就将电视机从卧室搬到丈夫灵堂前，好让丈夫和她一起“观看”国庆阅兵
，满足丈夫生前的愿望。
走进阅兵村，父子有个美好约定
5年前，当儿子成为一名海军士兵，父亲王国祥高兴得彻夜难眠：当兵，曾是他从小的梦想，儿子终于帮自己实现了。在父亲的鼓励下，王震当兵后表现优异，3次被评为优秀士兵，一次被评为优秀士官。
去年年底，王震兴奋地给家里打来电话，说国庆60周年
大阅兵，自己被选拔上了!这一消息让王国祥夫妇欣喜若狂，王国祥激动地抓着电话半天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说了一句：“儿子，能参加阅兵，是你一生的光荣，一定要好好训练。”
今年上半年，王震同千挑万选出来的战友一道进驻北京阅兵村集训。从那天起，父亲就和王震立下一个美好约定：国庆这天上午，父亲什么都不干，就守着电视观看儿子豪情万丈地穿越天安门广场。儿子参加国庆阅兵，也让一向木讷的王国祥变了一个人，他遇到熟人总要自豪地说：“我儿子今年要参加国庆阅兵啦，不简单哪!”
袁亚萍告诉记者，儿子参加国庆大阅兵，也给了丈夫莫大的鼓励，他告诉儿子，自己要出去打工挣钱，等儿子退伍回来就给他买一套房子，让儿子以后在新买的房子里结婚。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年8月8日一大早，王国祥带着腰伤同3名老乡一起，离家前往山东青岛的一处工地找活干。到了工地，王国祥发现人手不够，当晚7点多，王国祥等人准备拦车回家再招人。在同三高速公路青岛段，王国祥和另一名老乡惨遭车祸，两人被一辆轿车撞飞，王国祥当场死亡。
“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爸爸”
8月9日凌晨，王国祥遇难的噩耗从山东传到大丰，执手相牵了20多年的丈夫突然去世，让袁亚萍痛苦万分。此刻，她首先想到的是儿子，国庆大阅兵一天天临近，他能否请几天假回来为父亲送行?袁亚萍辗转联系上了王震所在部队首长，部队领导商议后回复袁亚萍：集训进入最关键时刻，战士一个不能少!袁亚萍知道，阅兵是国家大事，也是丈夫和儿子共同的期盼，再大的事也不能影响训练。她果断地告诉部队首长：“既然王震不能回来，那也不要告诉他父亲已经去世。”两人商议决定，只对王震说父亲遭遇车祸受伤。
得知父亲受伤后，王震还是心急如焚，他不断打电话给妈妈，追问父亲的情况，每次接听儿子的电话，袁亚萍都心如刀绞，她总是捂住嘴，生怕哭出声来。“妈，你的喉咙怎么哑了?”“爸爸怎么不接电话?”袁亚萍尽力平静地告诉儿子，她只是受凉了，爸爸还在昏迷，不能讲话。
为了给父亲“治病”，王震向战友借了1万元寄回家来，并反复叮嘱母亲：“妈，一定要给爸爸找最好的医生，哪怕把家里房子卖掉也要让爸爸好起来。我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爸爸。”
虽然部队首长、妈妈和所有亲戚都说他父亲只是受了伤，但细心的王震似乎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一次，王震在电话里对着母亲失声痛哭：“爸爸千万不能走，他还要看国庆阅兵呢。”他追问母亲“你能肯定爸爸没事吗?”并恳求母亲：“你答应我，一定要交给我一个完整的爸爸!”
儿子的话，深深地撞击着袁亚萍的心。儿子要一个完整的爸爸，可父子已阴阳两隔。按法律规定，丈夫遗体必须就地火化，她只能带骨灰回家乡，这样儿子就再也见不到父亲了。袁亚萍决定争取将丈夫的遗体带回家乡存放。这样，等儿子归来时，即使他看不到父亲自豪的笑脸，也能看到父亲慈祥的面庞，看到一个“完整的父亲”。
她把自己的愿望告诉了部队领导以及大丰市人武部、民政局。部队、人武部和民政局都十分重视，并分别给青岛交警发函，请求警方能特事特办。对此，当地交警也十分为难，袁亚萍几次跪倒在处理事故的交警面前，最后，山东警方破例准许王国祥的遗体运回江苏。
忍受煎熬，为了今天这神圣的一刻
8月13日，袁亚萍将王国祥遗体从千里之外运回家乡，存放于当地殡仪馆，并在家中的客厅里为丈夫搭建了简易的灵堂，她尽量少让人知道丈夫去世的消息，甚至连一些亲属也没告诉，自己则常常孤独地守着丈夫的遗像直到天亮。青烛长明，这位人至中年的普通妇女，忍受人间最难熬的50多个日日夜夜，一向不沾香烟的袁亚萍，竟然抽掉了近两条香烟。
9月21日，记者第一次来到袁亚萍家时，恰巧王震给妈妈打来电话询问父亲的状况，袁亚萍立刻抹掉满脸泪水，强作兴奋地告诉儿子：“你爸爸渐渐有知觉了，手也能动了，我现在正抓着你爸爸的手呢……”而这时，她手里握着的却是丈夫遗像的一角。听到这个“好消息”，王震在电话中居然开心地大笑起来：“好，这就好!你在爸爸耳边不停地叫我的名字，跟他说阅兵的事，他听了一定能苏醒过来!”
袁亚萍告诉记者，在自己面对的现实中，丈夫早已离开了人世，但在儿子的世界里，父亲还活着。每接听儿子一次电话，对这位坚强的母亲来说，都无疑是一次生与死的痛苦煎熬。丈夫遗体运回来后，她曾经告诉儿子，父亲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脑部有淤血，做完两次手术就好了。为此，过几天袁亚萍又要编一个谎言，说第一次手术非常顺利。但常常精神恍惚的她，说过要做两次手术，接着又把这“事”给忘了。等到儿子又打来电话，追问父亲怎么还不做第二次手术时，猛然想起此“事”的袁亚萍只好搪塞：现在做还有危险，要过一段时间才行。
9月23日上午，袁亚萍收到了儿子从北京专门给父亲寄来的包裹，里面有海军衬衫和军皮鞋以及国庆60周年
纪念衫，还有一只北京烤鸭。袁亚萍则对儿子说：“现在你爸爸能喝鱼汤了，阅兵时肯定能看到你。”对儿子说完这“好消息”，袁亚萍放下电话后放声大哭，她无法想象大阅兵过后，怎样面对蒙在鼓中的儿子?和父亲如此亲热的儿子，一旦得知父亲早就去世又将是如何地悲痛!
一个普通的母亲所编织的“悲情谎言”，也深深感动了王震所在部队，部队首长给袁亚萍寄来了慰问金。袁亚萍告诉记者，9月28日，她和部队首长进行了交流，部队也已悄悄为王震买好了4日回家的机票。
部队的关怀也给了袁亚萍莫大的鼓励和安慰，在她的手机中，至今仍保留着一条部队首长发来的短信：“大姐，我们同样悲痛，但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不得不作出巨大牺牲，我感谢您，因为王震也是我们的兄弟和战友。保重!”       （本文来源：扬子晚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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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中国人民万岁！伟大的母亲万岁！

贾君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