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云南之行是年初而动笔却已是10月,写来写去还没写完。年初到现在我又断续了去了神龙架、潮洲与汕头,而今晚我将踏上去山西和北京的行程。
在路上,会遇到很多各色的人和事,经过时间的沉淀、发酵变成我的回忆。但愿我能用字记下我生命中的美好片段。
警官
我的“走婚”——独行泸沽湖
为了逃掉泸沽湖的41大洋的进山费,我塘塞过头天晚上四方街跳舞时认识的摩梭小Y头,安心跑到长途车站找人拼车,拼来拼去搞一个多小时,才坐上一辆的蓝色柳州五菱。路上就是好人多,全车人一看就我是个外地人,立马让我坐在司机旁边的位置,理由是你好看风景嘛,第一次来。看大家这么客气,我也就高高兴兴地坐了。
我的司机子嘎高高大大,黑黑壮壮,一只手就将75L的包连带帐篷、防潮垫之类的家伙甩上车项和一大堆乱七八糟装在纸箱和蛇皮袋里的各类年货捆在一起。子嘎是个摩梭小伙,笑起来一口白牙十分迷人,简直可以说是英俊,如果你可以忽略掉那股特殊的气味的话。虽然不笑的时候子嘎总给人几分屠夫的感觉,实际上心地极为善良,就冲着他说要送我两斤陈年猪膘肉的份上,我就认定他是个好人了。
车还没出丽江,我就开发了子嘎的普通话能力,他开始说个不停,因为我问个不停,他离我最近自然是逃不掉的,车上的其它人就是看着我笑,却不回答我。
我很八卦地问他:你走婚么?走婚好玩么?
子嘎手握方向盘,眼睛专注地盯着路面很认真的回答我:我们摩梭人对于走婚是极为认真的,决不是你们所说出来的不负责的艳遇。他很气愤地说:你们汉人的结婚才是不负责任,两个人都没了感情却还要因为一张纸在一起。只有我们摩梭人才是真正懂得感情,我们走婚是最先进的。感情好就在一起,感情没有了就自然分开了,这才是正常的。你们,不懂得感情;你们,不明白在一起是要真感情的。
我很不死心地问:你走过没有?子嘎的黑脸膛突然红了一下:走过,两次,我都24啦!我只有一个阿夏。我才不是多情和不负责的人。未了再加上一句:事实上多数阿注一辈子只有一个阿夏。现在的走婚都是表演给你们游客看的,真的走婚怎么能让人看?
子嘎很不明白反问我:为什么一张纸可以管两个人的爱情?我吱吱唔唔的答不上来,说实在的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张纸可以管两个人的爱情,这究竟是文明还是落后。
我俩的对白让车上其它七人全在笑,坐在我后面的大姐捂着嘴笑,抱娃娃的妈妈在拍着孩子笑,娃娃看着妈妈笑,孩子的爸爸看着孩子在笑,孩子的奶奶边换尿布边笑,后排右边的中年男子眼睛看着窗外笑,后排左边挂着两个红红的眼袋的男孩干脆笑出了声。或许在摩梭人的眼睛里,汉人这种问题一样奇怪吧。
子嘎反问我:你来走婚的?车厢顿时安静下来。我只得招认:我不是游客,也不是来走婚的,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他极为不屑地说:你们汉人就是这么好奇,有什么好看的?值得跑十万八千里的来看?我看你也不像游客,你跟我们摩棱的女孩一样黑,就是太矮了。严重打击我的自尊心啊。我赶紧问他:这样逃得过门票么?那个红眼袋男孩子说:你到时候取了眼镜,拉了围巾,坐到后面来,和我们一样,保证没人问你。他的潜台词我一时没有意识到,要知道高原缺氧,我的大脑不太灵光了。
车子开始在山里打圈,一座又一座山地绕着。山外的风景除了我是个新鲜人瞪着眼睛不放过外,只有子嘎在边开车边应付我的无穷问题。不说大人,连那个闹了半天的小娃娃也睡着了。可见再美的风景也不过是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眼中的寻常物件罢了,再好的东西习惯了便也是无所谓。
当子嘎在我的有效引导下回忆完24年的成长史后,看着路边的悬崖和路面的冰雪,我跟着子嘎开始用摩梭话念他的名字:子嘎*才旺迪志、子嘎*才旺迪志、子嘎*才旺迪志,他念一句我跟一句,你来我往念过两座山,正向第三座山念时,车后座上的笑声吓了我一跳。红眼袋男孩醒了,听到我的摩梭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子嘎很严肃地说了他一句什么,他就不笑了。原来他是子嘎的弟弟。子嘎弟弟死活也不告诉我他的摩梭名字,说是我会将他的名字不知念成什么古怪的声音,一定告诉我一个汉名,因为他是在昆明念旅游中专的,将来要当一个好导游,是个有文化的摩梭人,决不容许我糟蹋他的名字。结果子嘎难以发音的复杂的名字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子嘎弟弟的简单汉名我忘得也是清清楚楚。
我开始勾搭子嘎弟弟,想听听一个在大城市里念书的摩梭男孩是如何评价自己偏僻的家乡的。果然是见过世面的,子嘎弟弟已初步具有了导游的意识形态,很为那一片湖水而自豪。当我问他什么是最好的导游时,他很兴奋的描绘着一副画面,虽然那画面让人感到俗不可耐,而子嘎弟弟流露出来的孩子气让我不忍心打碎他的梦。谈完了理想,子嘎弟弟轻声地为我唱起了摩梭民歌,而子嘎也情不自禁地开始和唱。摩梭民歌真好听啊,就像在云里欢唱的小鸟,这两只鸟儿唤醒了一车的鸟儿,孩子奶奶又开始换尿布了。
在山顶我看到了金沙江,俯看下去就像江南一条细细的小溪流过,溪边有几点白点,大桥就像放在溪流上的一根木头。天很蓝,云很白,站海拔3000多的山项我头一点不晕。子嘎根本不怕耽误其它的乘客的时间,定是要停下车来陪我走到路边拍照,指着那根木头说我们过了那个,宁蒗就还只有一半路了。
那几个白点就是金沙江边的一个小地方,树底。我终于明白了子嘎为什么不怕耽误时间了。他们居然停下来逛街!子嘎的理由是:难得遇到集市。子嘎弟弟的理由更离奇:我要买只小狗回家。全车人纷纷下车,没入从四面八山的山民中。揣着相机我也没入混合着傈粟族、彝族、摩梭族、白族、汉族的大集市。子嘎立刻自动的担任起我的保镖角色,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显然这是个少遇到的大集,特别是春节的即将来临,让集市更是热闹了十分。傈粟族、彝族、摩梭族、白族、汉族的老乡们,或是赶着马或是坐车或是走路,翻山越岭来到这里,在这里他们买牛、马、猪、羊、鸡、猫、狗、鸭、表皮半干皱巴巴的苹果、光鲜金黄的桔子、半青半黄的芭蕉、搓成比我手指还粗的烟草、各种草药、脸盆、花布、衣服、毛巾、妇女的各种头饰、自家产的土布、洋芋、青菜、酥油、青稞粉、奶酪、鸡豆凉粉、馒头、包子、各类炸制的小吃等等,无乎是无所不包。空气里各类声音和气味混合出特有的集市的味道,我兴奋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看妇女守着大筐买自已织的布,只是红着脸那么坐着,没有一句吆喝;看小伙子使劲往小机动三轮后面塞他买的一只羊,那小三轮里装了12个大人孩子和N只鸡鸭;看卖掉了猪的中年男子在路边浓浓烟雾弥漫的小摊前喝着酒;看老年的妇女背着巨大的竹筐,嘴里叼着长长的烟袋。。。。。。。活色生香,色彩斑斓,完全是一幅活脱脱的多民族风情大集。他们居然还有以物换物存在,比如说一只羊可以换两大捆烟草,一只鸡可以换个热水瓶。买小狗的地方,四五只刚满月的小狗放在地上爬来爬去,一群男人围着讨论着那只看家最好,那只毛色鲜亮,那只吓破了胆看家不成;我凑过去帮着子嘎弟弟讨价还价,他们乐呵呵地笑,脸上有种放纵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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